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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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甚至是……在面对着白袖的时候。

    “任教授，还有这位长官，我们老大想见你们。”领头的女人神情冷漠，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众人身上。

    【或者，换种说法。当有一天，你们遇到了远超过认知外的危险生物，面对生死关头时，你却发现连那只雪豹都不能保护你了——你会不会后悔自己现在没有选择变得强大？】

    溪城大学的东门很快出现了几名外来男女。定睛一看，赫然是昨天见过的那群易覃的党羽。

    易覃就站在路边上等着他们。

    昨晚那群死去的红火蚁尸骸依旧堆在操场一角，经过众人一番挑拣，身上早已不剩一点还能下嘴的地方，变成一块块被拆分开的外骨骼。

    红火蚁的大脑是一团团棉絮状的淡黄色肉泥，浸泡在一汪略微黏腻的浆水里。

    “任教授，又见面了。”易覃扔掉手里的烟，在地上踩了踩，不怎么客气地笑了笑，随后又看向另一边，“你就是白长官吧，幸会。至于这位……”

    谢松原穿梭在红火蚁的尸堆间，吃完了一泡又一泡的脑浆。

    谢松原：“……”莫名有种被嫖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易覃对白袖的举动感到不满，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别摆出那副表情，我给予了你天赋，不是为了让你捡垃圾的。我要你吸收的，是“能量”。】

    【就算废物利用吧。虽然还不够塞牙缝的，但这么多只死蚂蚁加起来，对现在的你来说也够用了。】

    他们全部带了人过来，但手下都被安排在十几米远外待命。说好了只由三方领头出面谈话，白袖偏偏带了多余的人，不太符合规矩。

    “谁都知道，不把防空洞的事情解决，我们谁也出不去。之前你们没来，溪城是个僵局。因为我一直坚决反对易覃将防空洞里的物资拿走，前几次都谈得不愉快。现在你们来了，易覃怕你们和我联手，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到时候怎么聊，白长官，就看你的了。”

    易覃是不会来溪大和他们聊的。按照那女人的说法，不是不敢，而是觉得这挤满了流民的地方太寒酸，他呆不惯，也不想呆。

    “你确定，他真的会来？”白袖指的是那个至今还没见过面的易覃。

    直到凌晨，他忽然被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从梦中唤醒。

    最后约了个折中的地点，叫“分界线”。

    难道不是应该像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掌心放在表面一吸，就直接吸出一团光晕什么的吗？

    “能量？”

    只是此刻，这位溪城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严肃的愁色。

    【去操场。】

    【这个不用担心。你是我选中的容器。我会将你塑造成最最完美的进化形态。】

    谢松原没有想到，所谓“回收”能量的方法，竟然是要他一个个地打开红火蚁的脑袋，吸食它们的脑浆。

    却在这时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动了动鼻尖，做出

    【或者，叫回收？其实活物身上的能量才是最充沛的。不过现在的你，明显还不具备那种能力。至于这些已经死了的……啧。】

    毕竟在末世到来后的这两个月里，他总共也就遇见了这一株草。凡事还得讲究可持续性长远发展。

    此时此刻，面前的巨型雪豹简直就像一盘自己送上门来的巨大糕点，对他来说，拥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这种感觉在昨天晚上还不明显，但现在——

    那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的男人，头发打理得得体整洁，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一看便衣食无忧，不知饥寒为何物，精神状态要比任天梁……不，所有流民都好得太多太多。

    现下得偿所愿，白袖憋了一晚上的浊气也终于一扫而空。雪豹长长地呼出口气 ，满足地重新躺下。

    “这个我知道。”谢松原说，“白袖说过，变异人之间，可以彼此感觉到对方身上的能量浮动。”

    “去吧。”

    谢松原刚试着从白袖的怀里钻出来，对方就被他惊醒了。小山一样的雪豹不悦地睁开一双惺忪兽眸，斜斜地觑着站起来的谢松原。

    谢松原临睡前就隐约感到腹内有些空荡，但他没有在意。没想到几个小时过去，这阵饥饿感居然愈演愈烈，甚至让他的胃部产生出了被火灼烧一般的痛感。

    他已经落魄到只能吃这些“残羹剩饭”了吗？虽然确实量大管饱……但就他那两排尖牙，也啃不动这么硬的东西吧。

    他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可你也说了，现在的我，连只蚂蚁都打不过。”又何来强大这一说法？

    白袖变回了人形，穿上衣服，带着谢松原去找任天梁。

    谢松原的喉结动了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谢松原一脑袋重新扎进白袖毛茸茸的怀里。

    【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

    【这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而是天赋技能所带来的影响。多头寄生鳗的生物本能就是进食，无时不刻地进食，你的饭量会比之前大无数倍，饥饿的速度也会变得更快。很可能半个小时前才吃过饭，马上又饿了。】

    顾及到谢松原身上的伤，白袖昨夜的动作都尽量放得克制，甚至没有舔他——简直如同圣人。

    他定了定神，迈步往外走。

    对方话语里的含义很难不让人往深处想。谢松原感到不适地皱了皱眉：“活物？你什么意思？”

    【是的，蚂蚁有脑子。虽然这种生物的脑子非常鸡肋，通常只依靠中枢神经来操控自身的行动。不过这也可能是它们的主体能量都储存在大脑中的原因。】

    【任何经过进化变异的生物——包括人类的身上，都有一种特别的能量。没人告诉过你吗？】

    谢松原沉默了片刻，理智告诉他，对方说得没错。

    末世来临，绝大多数普通人都变成了任由命运倾轧的蝼蚁，易覃却一跃成为万人之上，过得滋润又潇洒，成了溪城的土皇帝。

    就仿佛他已空腹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那张仿佛是寄生在他身上的嘴却兴奋到了极点，嘴巴里不断发出吸溜、吸溜的痛快嘬吮声，将送到嘴边的一团团肉泥用自己的利齿绞得更加软烂。

    “他会的。”任天梁哈了下手，拿出一只快没水的签字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

    吃到麻木，吃到看破红尘，吃到不想说话。

    听到这里，谢松原的眼睛动了动：“那我吃什么？”

    【我饿了。】那道声音在他脑海里说，【你也想这么说，对吧？】

    【你以为你在演电视剧？能量都是有载体的，就连我都不具备将能量单独抽离出生物个体的能力。好了，快点吃吧，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鸡了。】

    吃完最后一只红火蚁的脑浆，它满足地发出了声人类一样的长叹。

    “……”谢松原面无表情，“开玩笑有意思吗？”

    那个声音笑了一下：【不错。但是他们不知道，这种能量是可以被夺取的。不，准确来说，是只有被神选中的你可以做到。】

    天空还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蓝，处在将亮未亮的边缘，校园内的绝大部分人还睡着。

    任天梁说的没错。

    他们赶过去一瞧，才发现那正是前一天遇见任天梁的地点。

    “你对我做了什么？”

    尽管他已提前猜到了什么，但听到那道声音让他走到蚂蚁堆边时，谢松原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拒绝。

    谢松原就如同春卷里面的馅儿一样，被雪豹硕大的身体卷着睡了一晚上。

    他趁着最后一点夜色，返回到白袖身边躺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觉出一阵不可置信的诡异。

    【你感受一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饿得眼睛发红，感觉什么都能吃得下？包括……旁边的这只雪豹。】说到这里，那道充斥着电流音的声音居然笑了一下。

    *

    看着手心这只正埋在脑浆间吭哧吭哧、大快朵颐的怪物的嘴，谢松原神色漠然：“我不理解，为什么吸取能量还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字面意思。在这个连一只变异蚂蚁都能吃了你的世界，你不可能永远都靠吃死蚂蚁维生。那样对你的进化毫无帮助。你现在或许会嗤之以鼻，但到了某个阶段，你将知道我是对的。】

    “夺……取？”谢松原跟着念了一遍，感觉有些陌生。

    易覃看向他身后的谢松原。

    谢松原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大猫，不想惊动白袖，在内心和对方交流。

    谢松原的腹部内也奇妙地出现了一股充盈感，就好像……自己刚刚真实地大餐过一顿。

    【意外吗？别害怕，这是正常现象。多头寄生鳗的第二个天性，是寄生和吞噬比它强大无数倍的变异生物。越强大，想要吞食的欲望也就更旺盛。当然，这种饥饿感，是普通的食物无法填补的。】

    雪豹脸颊旁的胡须轻轻抖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两秒后，还是没有忍住，伸出它湿热的舌头，在谢松原的脖子上来回舔了十好几下。

    早上，校园内的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只有身边热烘烘的大猫能让他稍微安心。

    任天梁说，分界线，就是区分帮派领域和流民住处的一条大道。分界线内，是易覃和他的手下们的地盘，位处市中心最内圈，流民免入。

    他昨天晚上正常吃了东西，按理来说不该饿得这么快。

    话虽如此，他却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随着他的身上多出了诡异的第二张嘴后，谢松原明显体会得到，自己的体内凭空多出了一种欲望。

    谢松原镇定道：“我去方便一下。”

    *

    那种宛若野兽一般，想要吞食一切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