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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要跳下去,他要下去和这个声音的主人会面,他必须这样做!

    其实妙玉想到的问题,柳守则也思索过。

    他们并没有顺着城市中的街道前行,而是选择从房顶上飞掠。因为城中到处都是克斯里人的尸体,其中还有不少牲畜,整座城市的空气中,都蔓延着难闻腐烂的气息。

    下午,他们到了一处大型的聚集地。看这里的屋舍,应该是曾经有数千人之多。这里屋舍倒塌,尸横遍地,男女老少无一幸免。经过数十天的风吹日晒,尸首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在他的手掌触及到晶体的那一刻,他的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和巨大的晶体产生了共鸣,眼前的巨大晶体开始高频率的振颤,然后化作无数碎片向下崩塌。不过片刻,晶体坍塌的地方,成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途中他们甚至看到一颗巨大的古树,这棵古树枝繁叶茂,树身有十余丈粗,树梢高达近乎百丈,是名副其实的擎天巨树。树根下满是魔物的刨坑,树干上也布满了魔物抓挠啃咬的痕迹。古树原本苍翠繁茂的树叶,如今大多开始变得枯黄,时刻都有纷飞的落叶,如同雨点般飘落。

    柳守则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他仅存的一点理智,在拼命抗衡这那个声音的召唤。

    聚集地里除了克斯里族人的尸体,还有着不少的黑色碎块,这些如同碎石一样的黑色物质,就是魔物被杀死之后,崩塌下的躯体。

    当他们走出这片聚集地之后,妙玉叹了口气,说道:“柳道友,今日带路的那个中年人,罪不至死,你为何一定要杀了他。”

    脑海中,那个声音在回荡。

    除此之外,大地也失去了恢复的能力,没有养分,极为干涸。甚至有的地方有了塌陷和裂开痕迹,成为大地上一道道的缝隙,想来过不多久,这些缝隙就会成为遍布那些黑暗地带,深不见底的鸿沟。

    若说明心和白骨逃离险境,还有可能,但双字金环既然落在敌人手中,殷红衣只怕难以幸免。

    他身体前倾,俯身向黑洞望去。无数晶体的碎片,如同黑暗中的雪花,仍在向下坠落。

    妙玉看的心中压抑难当,转身向外掠去。

    纵是修真大能,真的遇到了难以接受的后果,其行为和常人也并没太大区别。自欺,只不过是对渺茫希望的期待。

    跳下去!去往地底深处!那里有一个古老的生命在等待着他!

    失去了大地养分的巨树,虽然挺过了魔潮的侵袭,但在不久的将来,仍然会转化为黑暗的一部分。

    他从未觉得,自己像此刻如此渺小无力。

    那个古老的声音没有具体的语句,只是一股能量的波动,直接映射在他的脑海之中。

    二人从尸堆中穿行,几乎找不到可以下脚借力的地方。

    可以想象,这些克斯里族人曾经顽强抵抗,经历过一场力量悬殊的厮杀。

    柳守则本也想转身离去,不经意间,看到原本色泽灰败的巨大晶体中,像是有一道流光浮动。柳守则凝神去看,只觉得那道流光在眼前迅速加剧,忽然间变得耀眼夺目,转瞬间,在他的视线中,都被这种奇异的白芒充斥。

    只是他的理智在那个浩瀚古老的召唤面前,如同一片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很快就会被滔天巨浪所掀翻,淹没在深海之下。

    二人顺着坍塌的斜坡,立足城墙之上,向城内望去。

    随着距离黑暗地带越远,大地不再那么荒凉和贫瘠。

    柳守则望向城市中心的一座尖顶建筑,那也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

    在那个声音的面前,他微如尘埃。

    “柳道友,我反复思量,明心大师老成持重,是有大智慧之人。而白骨老道素来狡诈多谋,红衣和他们一道,未必……未必会那么轻易陨落。”

    两天后的清晨,他们终于抵达了一座城池。城门倾倒,城墙上下除了有不少士兵的尸体,还有许多魔物被杀死后,遗留下的黑色碎屑。靠西侧的城墙,坍塌出一个三丈左右的缺口。

    “若是他最终抵死不愿指明方向,你会如何?”

    城内房屋倒塌,尸首遍地,已经是座千疮百孔的死城。城市的规模不大,约有黎明之城的十分之一大小。

    柳守则现在不愿深想和期盼,因为他恐惧,恐惧期盼会带来更大的失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支卫队再说。

    “走吧,去那边看看。”

    对于这种突发的情况,按照柳守则的习性,应该是后撤数步,观察清楚再有下一步动作。

    这座尖顶的建筑,根据其建造风格,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克斯里神殿。在克斯里星球,水晶本身就是克斯里这个种族的的一部分,他们生来就拥有晶石,他们使用晶石,也信仰晶石。

    这片大地,这座城市,这里的巨大晶体,如同地上的那些尸体一般,都早已死去。

    妙玉看了柳守则一眼,知道他并没有被仇恨左右了心神,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二人驻足打量良久,才继续前行。

    柳守则眉头微皱,想前走了几步,走到晶体旁边,伸手触摸。这个举动,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数个时辰后,妙玉忽然开口,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柳守则“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以作回应。

    然而他的思维已经处在某种混沌之中,一个古老而苍茫的声音,在地底深处呼唤着他。

    柳守则道:“事情因他们而起,若不是他们引来卫队,红衣又怎会深陷重围。二来他屡屡谎言相欺,杀之后快。”

    当他们来到克斯里神殿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都不禁呆了片刻。

    他们两人,这是第一次走过魔潮侵袭的土地。仔细留意,可见这片大地,有着许多正在转化为黑暗地带的端倪。首先空气的变得干燥阴寒,光线也较为暗沉。

    这诡异的白芒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柳守则心中惊骇时,眼前已然恢复了原本的昏暗。这几乎让他怀疑刚刚所看到的光芒,是自己的错觉。

    所以只要是有一定规模的城市,都必定会有一座克斯里神殿。根据资料的记载,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先有城市,再有神殿。而是每一座城市,都是围绕着直达地脉的巨大晶体所建立。

    明心的持重,白骨的狡诈,这些他都考虑过,但他也更了解殷红衣的执拗,无论她和谁在一起,无论何种情况,她都绝不会丢掉自己的金环而不顾。以她的性格,也根本不会听明心大师的劝阻。

    路途中,他们也见到一些侥幸在魔潮之中存活的,实力强大的异兽。它们悲鸣着徘徊在各自的地域之中,仍是不愿离去,似是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

    柳守则有些奇怪,为何妙玉会问这些问题,略微思索便明白过来。妙玉这是担心自己胸有怨气,对这些克斯里人不问对错,一味杀戮。当下苦笑道:“自然是折返回去,再找人逼问下落。妙玉真人莫要担心,那聚集地里有老又少,我也不会痛下杀手。先前所说杀光聚集地的人,只是吓吓那个中年人,担心他临死之前再信口雌黄,乱指方向。”

    妙玉真人心中有着期盼。

    神殿内的惨状,和门外一般无二。克斯里人所信奉的水晶之神,并没有在他们期待的时刻庇佑他们。殿内的巨大晶体色泽暗淡,不复往昔的光彩。一条条细密的黑色线条,如同蛛网般蔓延在晶体之中。

    若是以前,柳守则必定会心有感触,但是因为殷红衣的缘故,他对克斯里人已经失去了心中的怜悯,甚至隐隐有些憎恶这些额头生着水晶的种族。

    克斯里神殿前的广场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尤其是神殿下方的台阶上,尸体一层叠着一层,看着让人触目惊心。仿佛全城的居民,在城破之后,都涌向了他们的神殿,企图在那里得到神庇护。当然,他们绝大多数,也都死在了这里。

    这种黑色的线条自水晶的顶端蔓延向下,一直延伸到晶体的根部。

    顺着中年的所指的方向,二人沉默前行。柳守则神色木然,始终保持着安静。妙玉也是一言不发,失去爱徒的消息,显然让她心中极为难受。只是她的神情并不像柳守则那般麻木,而是在初始的震惊与悲伤之后,陷入了沉思。

    随着他们向北部境内的深入,路上逐渐发现了魔潮侵袭过的痕迹。这说明这片土地,曾经生存过许多生灵,而越是生灵聚集的地带,越会吸引大批的魔物,也往往被摧毁的更加彻底。

    克斯里神殿的殿门倒塌在一旁,门身千疮百孔,显然经受过无数魔物的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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