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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本体到化身,每一个构成祂的存在都在叫嚣着抹去伊芙所在意的一切,只要专心于完成它之所以存在的意义就好。

    自从采纳后裔的建议,让伊芙去发展信徒之后,事情似乎走向了一种让他不舒服的方向。

    她精准地抓住某位罪魁祸首,带着些不平地问道:“你把他怎么了?快让他动起来,恢复原状。”

    阿撒托斯没说错,在他的心情变好之后,气氛没有那么凝重了,布鲁斯终于将卡住的“好”说了出来。

    布鲁斯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最凶猛的顶级掠食者扫过轻飘飘的一眼,应该是不到一微秒的时间,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如同潮水漫过额头的恐惧却叫人心底颤抖。

    他等了那么久,在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时空长河里,在寂寞空茫的宇宙中心,他终于等到了为他而生的它。

    “不行吗?等我以后有了……”伊芙的话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以后”。

    这似乎起到了一点效果。

    意识到那位“存在”还存在之后,布鲁斯脊背僵硬,一瞬间挺得笔直。

    如果变得和阿撒托斯一样,她还能过上她曾经期待的那种生活吗?

    “那我放弃,我不要发展信徒,也……不要复活了。”天知道伊芙这句话说得有多艰难,就好像从自己的心上剜去了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太难过了。

    “你……保证。”

    布鲁斯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他发现在拐过一个街口时,

    之前只有那些个……什么来着?

    可喜可贺。

    少年想要回一个“好”,但是他做不到。他的身体就跟被美杜莎之眼照过一样,石化成坚不可摧的固体。

    少年听到伊芙的请求,面色有些奇怪,对方居然要自己出钱雇佣人来看房子?

    那真的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好像隐藏了广袤宇宙里最为深奥莫测的秘密。

    伊芙不知道。

    阿撒托斯自觉抓住了关键,他伸出雪白的手,就准备推一下。

    对了,自己可以和布鲁斯说正事了。

    “算了,你告诉我,他过会能不能自己动就好。”伊芙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静躺着的阿撒托斯。

    她现在只想出去走走,静静。

    所有的屋子都是房门紧闭的。

    骚动逐渐平息,阿撒托斯的本体似乎再度陷入了岁月无法计量的沉眠。

    “伊芙,我们可以问问那位教我进入这里的女士,也许她能为你解答疑惑。”布鲁斯蹲下身,温和而坚定。

    伊芙面无表情,任凭自己的手被当成玩具,就当是狗狗在撒娇吧。

    “有什么能力,可以控制我自己吗?”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伊芙有了新的建议。

    他没有立刻转身,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冷静地问道:“那我现在回头,可以看到他吗?”

    阿撒托斯努力思考了一下,反正后裔会帮忙的,自己说一下应该也没事。

    “你不会给我准备了和你一样的身体吧,我不要成为男人啊啊啊啊!”伊芙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摇晃着男人的衣袖,非要让他解释清楚。

    “你想和他说什么呢?我可以代为转达。”

    从他进到这间屋子里,他第一次被那位“存在”看到了。

    以祂为中心,好像附近的整个空间都要崩塌了。

    阿撒托斯的后裔之一,在失落的时代,人类曾经称其为犹格·索托斯,是唯一能与阿撒托斯并肩的存在,是全知、全能、全视的完美概念的象征。

    瞥过伊芙口中的“他”,阿撒托斯对着女孩的方向,缓慢地摇头。

    “不好意思,布鲁斯,你不可以看到他。”伊芙抱歉地摊手,看来副社长和社徽之间的友好交流是无法实现了。

    布鲁斯跟在伊芙后面,看着她有些疯狂的举动,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伊芙,你可以代替我问一下它,感受恐惧和愤怒,对你自己有什么影响吗?必须通过这个才能复活吗?”

    “啊,好……”

    “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还是要永远维持这种灵魂状态,直到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消散……

    抓住伊芙的手,阿撒托斯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好玩东西,开始翻来覆去地摆弄起来,抽空说了两个字“没事”。

    布鲁斯还是没有反应,连睫毛都不扑闪几下,这让伊芙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伊芙站起来,有些恍惚地往前走着,凭着机械性的记忆,她走了一遍曾经的上学路。

    如果问号可以具象化的话,伊芙肯定已经被它们的大军包围了。

    伊芙没想到布鲁斯会问与自己相关的,除了塔娜妈妈和那个便利店老板,几乎没有人给予她关心。

    伊芙在意的东西变多了。

    他总是弄不明白……

    女孩沉默了,她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男人碧绿的眼眸里,有危险的暗潮在涌动。

    他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拒绝伊芙的请求。

    伊芙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不说话了,但他毕竟是客人,作为主人的她总不能冷场,于是善意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伊芙看阿撒托斯那副呆呆木木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又不知道去哪神游了。

    女孩“哦”了一声,讷讷地转达了布鲁斯的问题,补充了一句“自己也想知道”。

    好像这片区域只有她一家一样。

    伊芙被一团如同实质的黑暗包裹着,在布鲁斯看来她就是突然悬浮在半空中。

    只要她看不见,那问题就不会存在,就是如此自信。

    而在遥远的宇宙中心,有什么最为丑陋、畸形、可怖的存在动了,因为身形过于庞大,仅仅是抖动了最外围的触手都引起了极大的震颤,簇拥着祂的吹着诡异沙哑乐曲的笛手被波及,瞬间化成了飞灰直至湮灭。

    阿撒托斯感受到温软的触感落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有些奇妙,莫名平复了他暴起的情绪。

    阿撒托斯困惑地望着女孩,她现在是人类,对于人类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是说,你可以无所不能。”为了安慰女孩,阿撒托斯将焦躁的她抱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做了进一步的说明。

    布鲁斯轻轻按摩了一阵喉咙,才能正常说话。

    自己之前怎么从没注意过呢?伊芙抱头蹲在地上,努力理清陷入混乱状态的大脑。

    “不,伊芙。我,我想说的是,你的家,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布鲁斯将自己来到圣路斯街后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伊芙。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体,生气伤你心……”伊芙念叨着,希望阿撒托斯能听进去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

    布鲁斯喉头滚动,想要说话,却发现那种凝滞的压力还停留在他身上,他连让嘴唇分开都做不到。

    因为伊芙的一句话。

    哦对了,祂也是伊芙喜欢的“声音”。

    “你并不需要枷锁,你是绝对自由的。”阿撒托斯不喜欢这个提议,就像他不喜欢女孩总是为了一些微末到忽略不计的存在压抑自己。

    伊芙打开门,就准备招呼布鲁斯一起出去。

    她珍贵的副社长可不能被这个不靠谱的神明毁了。

    哎,自己也是倒霉,被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神明缠上。

    “伊芙……”布鲁斯喊了一声,叫醒沉浸在纠结情绪中的女孩。

    毕竟生活再怎么糟糕透顶,总归还是要继续。

    但是没有人。

    她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保证。”

    阿撒托斯有些为难,按照后裔原定的计划,不应该在这时候透露真实目的。

    伊芙不甘心地扒拉着窗户,向里面望去。

    动起来?

    阿撒托斯对伊芙突如其来的反抗感到不解,这一情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怔在原地。

    他不舒服。

    伊芙挠头,有些不确定地嘟囔了一句:“应该不可能吧……他可以看见你吗?”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一下好了。

    “万物之主,我们已经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宙元,请您息怒,我会说服那位。” 隔着虚空,犹格·索托斯许下承诺。

    伊芙看着这个扰乱她原本命运轨迹的神明,陷入了如死一般的沉默。

    这位伟大的神明预知到这样下去未来将奔向无可阻拦的毁灭深渊,祂不得不安抚着骚动的君主。

    他不明白,原本一件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复杂。

    男人纤长的睫毛低垂,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这是最符合阿撒托斯认知的,正确答案。

    “怎么可能啊,我的家就在这里啊,你看,旁边还住着其他人。”伊芙急匆匆地跑出去,检查其他的房子。

    她只想成为一个能安安稳稳度过一辈子的普通人,但阿撒托斯却想自己成为“神”,或者说怪物。

    “这是你的命运。”阿撒托斯将伊芙放下来,单膝跪地,说出了如同诅咒一般的预言。

    “拜托拜托,告诉我吧,我太好奇了。”伊芙双手合十,以前所未有的期待目光看向阿撒托斯,疯狂表露着对正确答案的渴望。

    怎么喊都没反应之后,伊芙彻底放弃了。

    她所认为的复活和他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伊芙一直在关注着阿撒托斯,见此立刻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阿撒托斯忘记了,但现在,新的这个,出现了。

    伊芙看得心惊肉跳,直觉这家伙一定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一个猛虎扑食过去,将阿撒托斯撞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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