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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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匣子的事，你原谅我了？”

    “昭昭，”顾仁淮低声笑，“九叔从来没曾怪过你，谈何原谅？”

    那有顾仁淮自己说的那么容易？他有自己的领域要去厮杀，他不可能顾得过来，她顾玉昭也不是把自己的安危、自己的家人、托付于他人保护的人。

    百般忍让，予取予求。

    他现在肩膀宽了，发怒时气势也愈发凌冽，只有看向她的神情，还是与以前一样的。

    顾玉昭沉默，点头。

    他低声说：“昭昭，不要急着长大，九叔能护住你。”

    “九叔！”

    她顾玉昭也想如有余力，能庇护自己想庇护的所有人。

    顾仁淮退后两步，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翻飞的袍角消失在月洞门外。

    顾仁淮上马，原本肃杀无风的卫队才跟着动了。

    宵梆声起，小旗呼啸一声，一众杀神长街打马，见者莫不回避。

    顾玉昭其实最担心的，是一旦杖责受罚，她这西贝货！容易露馅啊！

    “记住，近期府里若有事招你，别去。”

    “嗯。”

    顾仁淮反而笑了，安抚：“别紧张，只是一些你不希望见到的人，安分上下值，有我在，一切安好。”

    可他们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他有自己的仇要报，他有自己的权要去夺，而她也有自己的家人要保护，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呆坐了很久。

“这些都是我们在德阳楼上亲眼所见，当时九叔你不也在吗？还夸太子贤德，是真君子……”

    现上京炙手可热的权势新贵，连跳三级跃升督察司三使之一的顾仁淮，依旧如以前一样，碰见她执拗的时候，低下十二分的身段，低声劝哄她。

    那是最危险的路。

    金乌落山，残阳如血。

    他慢慢踱步靠近她，低头看她，柔声劝哄：“昭昭，答应九叔吧。”

    顾仁淮离开前，仿佛实在没忍住一般，紧紧的拥了她一下，又迅速放开。

    外院宽可走马的间道上，此时雅雀无声的肃立着一列整肃待发的卫队，残阳的余光映照着禁刀上装饰精美却冰冷的纹样。

    顾玉昭兀地抬眼，她与顾仁淮相处日久，自是清楚他的话语里有未尽之意。但——

    表面上顾玉昭乖巧的道了歉，承认自己错了，但其实她心意已定，只是不想再多做无谓的口舌争执。

    她喊。

    她也真心盼他好。

    但顾仁淮听了，却以为她反应过来，终于知道怕了。又瞅见她如玉白的小脸上，一副神色忐忑的样子，顾仁淮那颗历练许久，早已刚硬冰冷的心，立刻就如面团儿发酵那般软和了下来，怒气也就散了。

    他又嘱咐：“这次的事，家主那里，我替你遮掩一二。太子那边，你别再凑上前，这事就这么罢了……”

    “京里除了翰林这个清贵地儿，京畿府、户部、礼部也有不少清闲职缺，你想去哪里，说一声。”

    “好好呆在翰林院，编书修史是你擅长的，不要勉强自己，去沾染那些不该沾染的权势，你应付不来的。”

    话说开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顾玉昭也会长大。

    没有一成不变、始终停留在原地的情谊，世事如此，事实如此。

    昭昭看向他，这人与记忆中第一面那个孤仃少年，那背脊单薄，身形瘦弱阴郁的野犬模样大相径庭。

    “好不好？”

    “虽说按律杖三十，可今早见太子，怎么说我也是去送礼的，再命人杖我三十……没道理啊！”

    不管她与顾仁淮之间有什么样跨不过去的障碍，他真心对她好，她知道。

    愿望总是很美好的，就像黑夜会死去，白昼会重生。

    顾仁淮已经走到了顾宅的二进垂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