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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阵营带来的施法加成……她已经想好大致要如何蹭了。

    无论之后的路会怎么走,叫这边认识她的人瞧见了,多多少少会将她同“陈年”联系到一块儿去。

    “想过,但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一向只计对我有利的结果,不计旁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否则当日回话时,我就该先同司空好好畅聊一番我的思乡之情是如何深重了。”

    “即使不屠彭城,东征是困难了,但对司空而言却并非全然无法克服,而我会放上的‘报酬’,足够令司空心动。”

    陈念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于坦然,连曹操也跟着一时没能马上说什么,但他接受自己这一次的“失利”相当之快。

    “我倒也料想不到,方丞竟还有这般的本事。”曹操一边说着,一边手腕一翻转,凭空多出一只酒壶与两个酒杯。

    陈思攥着手机思来想去,还是点了下头:“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若真是这样,即使曹操和众将领在军营中再怎么有威望,军心也会大大动摇——更别说这里头肯定还有将领本身也在踌躇不定。

    “司空。”她客客气气地行了礼。

    “今日……本来就是我使性子,有急事的话,还是赶紧去处理了比较好,省得到时候又落下个什么麻烦。”

    那里时常放着把躺椅,从前她喜欢窝在那里晒晒太阳,后来便不太爱出去了,但躺椅还是一直放在那里。

    陈念指尖挨个在三枚砝码上点过,露出个带着几分刻意的笑,好叫对面知道,她其实早就想清楚了,只是不肯透露而已。

    除了曹操以外,所有人的梦境要梦到的必须是血流成河……不,对于久经行伍的人而言,杀人已经熟稔到不能更熟稔,无法令他们起敬畏之心。

    陈念瞅着手上系着的万千根丝线,从中细细一捋,便找到了曹操的所在。

    曹操这次带了不少人来,总有几个信卜筮谶纬之道的文士,什么样的天灾才能叫所有人立马警醒?

    妹妹近来历史读得多了,累归累,与从前比起来却又开怀许多,只是这偶尔说起话来……总有一股子古人不急不缓的腔调。

    “……好像和一千八百年前的月亮也没什么不同。”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屠城”。

    但这还不够,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又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考虑就该更加长远,既要达成自己基本的目的,又要挣到更多的好处。

    “没什么,说得太多对我而言没好处,况且有的事,是摆在眼前的灾难,但我届时只怕是分身乏术,不好为司空分忧,也就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同人谈判。”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活生生躺完这趟内测的计划到底还是落了空。

    陈念说着,还不忘将自己压在陈思衣角上的手抽了回来,只是这动作做得极慢,仿佛是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眷恋与不舍。

    “怎么不继续了。”曹操见天秤两端缓缓保持住了平衡。

    陈念抬手,变出一座天秤,又变出若干砝码。

    苦中作乐地把细节敲定好,陈念又一一耐着性子将个别人员从要动手的名单中划去——这些是未来已知不会在曹操阵营的人,当然,第一个得被叉出去的就是刘备。

    “我原先的打算,如果司空不答应,就在让营中每晚入睡的人日日做这样的梦,做到我达到我的目的为止。”陈念说道。

    夜晚总带着几分独有的凉爽气息,她望着天空中高悬的那一轮明月良久,忽地笑了下,喃喃自语。

    有系统给的法术傍身,陈念对上普通人,天然处于更为强势的一方,即使不怎么为所谓的说辞煞费心机,也照样不难成事。

    “我会给司空一枚玉佩,还请司空妥善保管,将来若是有带着另外一枚玉佩的人出现,那便是能为司空排忧解难的人。”当然,还是她自己。

    陪她到十点半,陈思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有紧急的事务催她去处理,这次陈念主动开了口。

    陈念靠坐在那上边,慢慢滑落,指尖似乎感知不太清扶手的触感了。

    但被探查者已经悄然沉睡,灵魂不知去向。

    人杀人最利落的尚且还需要刀子进出一回,但天诛向来用不着这样麻烦,只消轻轻地在地面上一拂,上头挣扎求生的生灵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目送着姐姐离开,陈念又静静在客厅内坐了两三分钟,便没有再多做停留,一步步缓缓朝楼上走去。

    “……好,便应了你的请求。”曹操审视她良久,但陈念接受其他人恶意或好奇的目光实在已成习惯,向来知道该怎么木着张脸装傻,从头到尾愣是没露出太多破绽。

    一切准备业已完成,剩下需要再三斟酌的只不过是说辞。

    ……

    陈念没藏着自己的动静。

    信她真有些神鬼本事的极有可能往“同一个人”的方向去猜,而不信的也能拿“好友亲眷”这一推断说服自己。

    刘秀。

    “此举定然会为东征结果带来不好的影响,你身为太医署方丞,竟不惜倒反天罡,背弃朝廷?”曹操又问。

    “我近日算到会有一对我极为紧要之人降生在此地,若是司空屠了彭城,说不准会影响此人的命途,如此,便不得不背弃前言了。”陈念说得相当平淡。

    她强撑着几分恍惚坐起身,尽可能将自己收拾得利落些。

    尽管还有巡视的兵卒顾及不到,但那也无所谓了,覆盖的人数足够广大,广大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动摇任何一位当权者的决定。

    陈念其实最多只能做到三日,但出门在外,这有一分也要吹成十分,底气说到底是自己给的。

    “那司空也该想到,我是为何事而来。”陈念站直,明明是个问句,却是明明白白的陈述语气。

    “方丞还准备了什么后手,不妨一并说出来。”他说完,陈念比了比天上。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议论它,属于明月的清辉悄悄铺上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沉睡不醒的身躯,为那张平和宁静的面容镀起一层柔光。

    “好一个不得不!”曹操一击掌,临到这样任人拿捏的关头,他仍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方丞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陈念闭了闭眼。

    “比如一场在未来令许都十室九空的大疫……许许多多的王孙贵族仍然不能避免。”陈念将一枚砝码放到另一端的天秤上。

    将房间内的东西一样样收拾妥当后,陈念没有换回睡衣,而是去到了房间附带的阳台。

    曹操收回打量眼前这新鲜器物材质的目光,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天空蓦然被染上一层滚烫的金红色——那几乎像是血,随即从那满目金红之中裂开一道缝隙,九颗滚烫的大球带着腾腾的热气坠落在许都各个方位,几乎没有一处能够幸免。

    屠城的影像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播到了尾声,镜头取而代之来到了彭城。

    这时,二人头顶的天空忽地从一片混沌摇身一变,清清楚楚地映照出彭城的身影。

    许是资料读的、听的日积月累下来,有几分耳濡目染吧。

    她身为梦的主人,想要去到谁的梦境,都是轻而易举。

    陈念还记得读到《后汉书》时瞧见流星坠营四个大字时自己满头雾水的样子,这一说法是真是假不知道,但的确给她提供了灵感。

    可陈年若是有这样的力量,犯不着还在这里同他多费口舌。

    “倘若尽可能采取平和的方式攻下彭城,到时为了补缺补漏,势必会有更多兵士在东征中牺牲,方丞可有想过这一点?”曹操只比她多看了些许就一样转回了头,像是在确定这是原先的方案。

    她换上那身神棍的职业套装。

    “不对彭城的百姓出手。”陈念回答道。

    以她手上的素材来说,最好办到的就是一场针对许都的“浩劫”。

    倘若这一会儿有一台摄像机拍下她此刻的神色,那定然像极了电视剧里极为欠揍的削弱版阴鸷反派。

    陈念走流程似的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又听见曹操带着几分惋惜地问起:“可惜其人究竟如

    经历死亡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可以接受,或许是和先前病痛的折磨一对比,生命力的静静流逝显得相当微不足道。

    曹操摇了下头:“方丞如此煞费苦心,又挑在这个时间动手,为的无外乎是彭城。”

    按照1122先前几回的说法,到时候真正能用回“陈念”这一名字的她,估计还是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还是……保证等大军攻彭城的前一晚,她的法阵能够顺利发动。

    梦境已经开始加载了,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会从梦中惊醒过来。

    陈念翻来覆去不得其法,一个名字却不期然闯入脑海。

    因着是骤然搭建起的梦境,曹操这儿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空荡荡,他像是还在思考着自己面临的境况,手边一拂,面前出现一张石桌,连配套的石凳也贴心地跟着出现了。

    陈思没有怎么起疑心。

    前半段是根据这么多人的记忆模拟出的屠彭城影像,陈念侧过头去,没有再多看一眼。

    “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又即将不久于人世,不曾做过什么位高权重的官,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说到底是死不足惜的一个人,但司空,说我的立场没有用处,我是来真心实意地同司空做交易的。”

    将自己的东西尽数收拾好,塞进系统空间当中,陈念在帐中静静坐着,等候夜色降临。

    抄了光武帝的路,后世若是有记载这场梦的话,没准儿有人还能说笑性地怀疑怀疑是刘秀显灵了呢。

    陈念从“梦”中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

    人祸不足为惧,天灾又有太多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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