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时候不早

[    【作者不乘江舟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若真是这样，即使曹操和众将领在军营中再怎么有威望，军心也会大大动摇——更别说这里头肯定还有将领本身也在踌躇不定。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还是……保证等大军攻彭城的前一晚，她的法阵能够顺利发动。

    “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又即将不久于人世，不曾做过什么位高权重的官，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说到底是死不足惜的一个人，但司空，说我的立场没有用处，我是来真心实意地同司空做交易的。”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议论它，属于明月的清辉悄悄铺上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沉睡不醒的身躯，为那张平和宁静的面容镀起一层柔光。

    陈念走流程似的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又听见曹操带着几分惋惜地问起：“可惜其人究竟如

    陈念闭了闭眼。

    “此举定然会为东征结果带来不好的影响，你身为太医署方丞，竟不惜倒反天罡，背弃朝廷？”曹操又问。

    “……好，便应了你的请求。”曹操审视她良久，但陈念接受其他人恶意或好奇的目光实在已成习惯，向来知道该怎么木着张脸装傻，从头到尾愣是没露出太多破绽。

    但这还不够，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又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考虑就该更加长远，既要达成自己基本的目的，又要挣到更多的好处。

    “今日……本来就是我使性子，有急事的话，还是赶紧去处理了比较好，省得到时候又落下个什么麻烦。”

    陈念其实最多只能做到三日，但出门在外，这有一分也要吹成十分，底气说到底是自己给的。

    人祸不足为惧，天灾又有太多种类。

    无论之后的路会怎么走，叫这边认识她的人瞧见了，多多少少会将她同“陈年”联系到一块儿去。

    倘若这一会儿有一台摄像机拍下她此刻的神色，那定然像极了电视剧里极为欠揍的削弱版阴鸷反派。

    ……

    陈念还记得读到《后汉书》时瞧见流星坠营四个大字时自己满头雾水的样子，这一说法是真是假不知道，但的确给她提供了灵感。

    “不对彭城的百姓出手。”陈念回答道。

    陈念瞅着手上系着的万千根丝线，从中细细一捋，便找到了曹操的所在。

    陈念抬手，变出一座天秤，又变出若干砝码。

    那里时常放着把躺椅，从前她喜欢窝在那里晒晒太阳，后来便不太爱出去了，但躺椅还是一直放在那里。

    “我会给司空一枚玉佩，还请司空妥善保管，将来若是有带着另外一枚玉佩的人出现，那便是能为司空排忧解难的人。”当然，还是她自己。

    因着是骤然搭建起的梦境，曹操这儿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空荡荡，他像是还在思考着自己面临的境况，手边一拂，面前出现一张石桌，连配套的石凳也贴心地跟着出现了。

    将自己的东西尽数收拾好，塞进系统空间当中，陈念在帐中静静坐着，等候夜色降临。

    “即使不屠彭城，东征是困难了，但对司空而言却并非全然无法克服，而我会放上的‘报酬’，足够令司空心动。”

    将房间内的东西一样样收拾妥当后，陈念没有换回睡衣，而是去到了房间附带的阳台。

    她身为梦的主人，想要去到谁的梦境，都是轻而易举。

    人杀人最利落的尚且还需要刀子进出一回，但天诛向来用不着这样麻烦，只消轻轻地在地面上一拂，上头挣扎求生的生灵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没什么，说得太多对我而言没好处，况且有的事，是摆在眼前的灾难，但我届时只怕是分身乏术，不好为司空分忧，也就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同人谈判。”

    以她手上的素材来说，最好办到的就是一场针对许都的“浩劫”。

    前半段是根据这么多人的记忆模拟出的屠彭城影像，陈念侧过头去，没有再多看一眼。

    有系统给的法术傍身，陈念对上普通人，天然处于更为强势的一方，即使不怎么为所谓的说辞煞费心机，也照样不难成事。

    曹操收回打量眼前这新鲜器物材质的目光，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陈思攥着手机思来想去，还是点了下头：“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梦境已经开始加载了，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会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换上那身神棍的职业套装。

    抄了光武帝的路，后世若是有记载这场梦的话，没准儿有人还能说笑性地怀疑怀疑是刘秀显灵了呢。

    夜晚总带着几分独有的凉爽气息，她望着天空中高悬的那一轮明月良久，忽地笑了下，喃喃自语。

    这时，二人头顶的天空忽地从一片混沌摇身一变，清清楚楚地映照出彭城的身影。

    曹操摇了下头：“方丞如此煞费苦心，又挑在这个时间动手，为的无外乎是彭城。”

    不同阵营带来的施法加成……她已经想好大致要如何蹭了。

    一切准备业已完成，剩下需要再三斟酌的只不过是说辞。

    “……好像和一千八百年前的月亮也没什么不同。”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屠城”。

    目送着姐姐离开，陈念又静静在客厅内坐了两三分钟，便没有再多做停留，一步步缓缓朝楼上走去。

    “我近日算到会有一对我极为紧要之人降生在此地，若是司空屠了彭城，说不准会影响此人的命途，如此，便不得不背弃前言了。”陈念说得相当平淡。

    陈念说着，还不忘将自己压在陈思衣角上的手抽了回来，只是这动作做得极慢，仿佛是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眷恋与不舍。

    “我倒也料想不到，方丞竟还有这般的本事。”曹操一边说着，一边手腕一翻转，凭空多出一只酒壶与两个酒杯。

    信她真有些神鬼本事的极有可能往“同一个人”的方向去猜，而不信的也能拿“好友亲眷”这一推断说服自己。

    除了曹操以外，所有人的梦境要梦到的必须是血流成河……不，对于久经行伍的人而言，杀人已经熟稔到不能更熟稔，无法令他们起敬畏之心。

    “怎么不继续了。”曹操见天秤两端缓缓保持住了平衡。

    她强撑着几分恍惚坐起身，尽可能将自己收拾得利落些。

    “那司空也该想到，我是为何事而来。”陈念站直，明明是个问句，却是明明白白的陈述语气。

    曹操这次带了不少人来，总有几个信卜筮谶纬之道的文士，什么样的天灾才能叫所有人立马警醒？

    妹妹近来历史读得多了，累归累，与从前比起来却又开怀许多，只是这偶尔说起话来……总有一股子古人不急不缓的腔调。

    许是资料读的、听的日积月累下来，有几分耳濡目染吧。

    可陈年若是有这样的力量，犯不着还在这里同他多费口舌。

    经历死亡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可以接受，或许是和先前病痛的折磨一对比，生命力的静静流逝显得相当微不足道。

    “比如一场在未来令许都十室九空的大疫……许许多多的王孙贵族仍然不能避免。”陈念将一枚砝码放到另一端的天秤上。

    “方丞还准备了什么后手，不妨一并说出来。”他说完，陈念比了比天上。

    “司空。”她客客气气地行了礼。

    陈念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于坦然，连曹操也跟着一时没能马上说什么，但他接受自己这一次的“失利”相当之快。

    陈念指尖挨个在三枚砝码上点过，露出个带着几分刻意的笑，好叫对面知道，她其实早就想清楚了，只是不肯透露而已。

    “倘若尽可能采取平和的方式攻下彭城，到时为了补缺补漏，势必会有更多兵士在东征中牺牲，方丞可有想过这一点？”曹操只比她多看了些许就一样转回了头，像是在确定这是原先的方案。

    尽管还有巡视的兵卒顾及不到，但那也无所谓了，覆盖的人数足够广大，广大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动摇任何一位当权者的决定。

    陪她到十点半，陈思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有紧急的事务催她去处理，这次陈念主动开了口。

    “想过，但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一向只计对我有利的结果，不计旁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否则当日回话时，我就该先同司空好好畅聊一番我的思乡之情是如何深重了。”

    按照1122先前几回的说法，到时候真正能用回“陈念”这一名字的她，估计还是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

    苦中作乐地把细节敲定好，陈念又一一耐着性子将个别人员从要动手的名单中划去——这些是未来已知不会在曹操阵营的人，当然，第一个得被叉出去的就是刘备。

    陈念靠坐在那上边，慢慢滑落，指尖似乎感知不太清扶手的触感了。

    陈念从“梦”中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

    陈思没有怎么起疑心。

    刘秀。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活生生躺完这趟内测的计划到底还是落了空。

    陈念没藏着自己的动静。

    “我原先的打算，如果司空不答应，就在让营中每晚入睡的人日日做这样的梦，做到我达到我的目的为止。”陈念说道。

    但被探查者已经悄然沉睡，灵魂不知去向。

    陈念翻来覆去不得其法，一个名字却不期然闯入脑海。

    屠城的影像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播到了尾声，镜头取而代之来到了彭城。

    “好一个不得不！”曹操一击掌，临到这样任人拿捏的关头，他仍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方丞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天空蓦然被染上一层滚烫的金红色——那几乎像是血，随即从那满目金红之中裂开一道缝隙，九颗滚烫的大球带着腾腾的热气坠落在许都各个方位，几乎没有一处能够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