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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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伙请来的医师有的说他有问题，有的说他没有问题，他只把说有问题的医师留下，得到的回答都是让他好生调养。

    “哦哦，原是如此，先前那些太医带去总让人感觉温温吞吞的，没什么意思，又起不到什么作用，还得带上他们。”那人听了郭嘉的解释恍然大悟，“可祭酒在此，莫非是此人心中仍有……”

    “是要说三月的事吧，但说无妨，这位方丞也是司空极为信重之人呢。”郭嘉乍一听无比诚恳地说道。

    逃过了上一回，这一回是逃不过了，陈念自认为还是没有做好准备，但她之于战争，也是个完完全全的无知者，知道它很可怕，但没有见过，这可怕便落不到实处去。

    “郭祭酒身体暂时康健，倒也不必如司空所说，时不时跑到我这里来应卯。”陈念对应付这帮人精实在是敬谢不敏。

    “郭祭酒……”忽然有人进来，陈念才刚从自己的医书中抬起头，一听是来找郭嘉的，她又重新把头低了回去。

    药汤灌了，其他什么手段能上的也都上了，但完全体会不到作用。

    她最近借了要给陈念做饭的理由，去找父亲相熟的厨师学了几手，陈念一个人可谓是支撑起了他们一家五分之二左右的收入，她的父母一听自然没什么不肯的。

    及到三月，郭嘉肯定要跟着南下，他倒是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但单单是一旬的“入驻”也足够令她难熬了。

    “既是如此，郭祭酒请便吧。”陈念说道，“我这儿地方空，不然再叫人来给祭酒摆张桌子，也方便祭酒处理公务？”

    室内盈动着草药香气，郭嘉神情自如：“开春多疫病，若是陈方丞于此道精通，令其随军，或可起到意料之外的奇效。”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公子这么厉害的人，太可惜了……”周三娘不是第一回听陈念说这样的话了，但每次听见面上都会浮现出难过的神色，“先前听街坊们说，公子最近得了大官的看重，马上也能做个大官了，能、能什么什么留名。”

    “不可妄加揣度他人，忘了昨日那人是怎么被罚了的么？”郭嘉警告道。

    也有不少人因此受了蒙蔽，还当面夸赞过她气度不凡、宠辱不惊。

    回头在浏览器上搜搜看吧，就是要记得避开徐妈，要是被她撞见，说不准又会担心到告诉姐姐，那时候她有二十张嘴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看一些“血腥暴

    郭嘉眼下瞧着身体的确无恙，神情举止间一丝病态也寻不着，所谓看病的理由更像是捎带的。

    “嘉既为求医者，断断没有反倒叫医师向我行礼的道理。”郭嘉紧接着又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将曹操那日所说的话直言不讳、悉数告知了陈念。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周三娘接连点头，“这个词真的好厉害呀，能让之后的很多很多人记住的人……我感觉公子可以做到的！”

    “我心里有数，你的手艺较先前又有进益，这很好。”陈念不吝夸赞道。

    陈念眼睁睁看着郭嘉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暂时入驻，只觉自己的心情登时也跟着一言难尽了起来。

    三月的天气逐渐转暖，刮来的风仍然料峭寒冷，却不似冬日里那般刺骨。

    “怎么会再有事端？听闻那家伙还在忙着四处延请名医呢，如今方丞既得了司空青眼，日后有得是造化，不必为那等人担惊受怕。”同她透了底的员吏随口说道，才刚起身和陈念告辞，就见到身后一人，大惊失色地退到一边行了一礼，“郭祭酒。”

    陈念不出所料地接下了让她随军出征的命令。

    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方向，陈念配药的手也跟着一顿，见那边郭嘉已经优哉游哉地拿起了卷竹简，她也不急着去做什么表现自己的事，而是照常工作。

    三娘最后也给她做了，只是陈念一贯胃口不好，还是和原先一样，只随意动了几筷子就没再继续。

    “攻下张绣对司空而言是必行之事，此去定然无比顺利，不听也一样能得胜凯旋，倒不如多匀些时间给尚且不精的……”陈念晃了晃手里的医书，揣着它出去了。

    有了昨天的那一场戏码，预感今日起要逐渐“来活”了的陈念在“上班”前稍稍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

    ……

    “多谢告知。”陈念微微颔首，“只希望之后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陈念知道这说的是十日之约赢下以后，曹操遣人到了她这儿送上不少金银。

    看看就看看吧……姑且当作是高压训练。

    有1122的辅助在，陈念做出了那人十日内必定身亡的谶言，她既然没有刻意藏着那一手“本事”，就得展现出后续的相应价值才行。

    ——虽说后边来的人，几乎每个人在刚进门的时候瞧见郭嘉都会吓一跳就是了。

    “好是好，但是……”周三娘撑着头坐到一旁，“但是总觉得少了什么，我说不上来，非得要说的话，我还是希望公子的身体能够快点好起来。”

    也不知道曹操是真注意到了还是单纯放不下心，陈念知道这位的寿数还真不怎么长，但也不至于就是这几年的事。

    那人不敢再说了，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躬身告退。

    偶尔有不认识的人，她也会在私下里找郭嘉问一问，打听个姓名总归不碍着什么，但官职和撞姓的人一多，就有几分令人苦手——记是记得住，但对不少官职她仍然没有个具体的概念，属于是听到了高位的也点点头，听到了低位的也点点头。

    “青史留名？”陈念说。

    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猜测，无法证实什么，只是来来往往的人对她的态度明显要好了一个档次，就连平时有几分自恃身份——虽不至于看不起她，但也不怎么爱搭理她的家伙撞见她时，也会正常地打声招呼。

    被人搭话了一上午，陈念只知道那个开口挑剔她出身的家伙也不是个什么身份贵重的人，还以为他起码得是个司空曹署的二把手呢。

    郭嘉却没有顺着陈念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司空之命，嘉实不敢违，还请方丞体谅。”

    “甚好，方丞果然对如何照看病人一道知之甚深，想来司空也能对这一处情况极为放心。”郭嘉像是认为她这句话有什么极高的可执行价值，立马就叫了人来去照陈念说的话办。

    话说到这份上了，再继续推脱下去就是郭嘉不敢违、她敢违了。

    屋内，郭嘉听那人报了大军出征时日已定，和先前商定区别没有差多少，自己又详细算了算时日：“……倒是恰好在那十日后几天。”

    最离谱的是，有人背地里认为是她把人给咒死的，甚至认为她的体虚不是医术救不回来，而是施加咒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陈念：“……”

    几天下来，陈念慢慢也把曹老板现在的班底认了个七七八八。

    周三娘愣愣地“啊”了一声，显然对方士列传这个新词没什么概念，陈念刚要说没什么，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结合旁人对他的称呼，其实这人的身份倒也昭然若揭——郭嘉。

    她以前在学校也是想认认真真学东西的，但投入的精力一多，身体状况就要跑出来拖后腿，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做什么都点到为止。

    游戏这种玩一下就可以放到一边的东西正好适合她消磨漫长而又无聊的时日。

    陈念从善如流地起身，却被郭嘉叫住。

    最后，在约定到来的第九日晚上，他病发惊悸而死。

    ——曹老板认为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一探究竟的地方在？

    还真是不客气啊你。

    “日后如果有缘分的话，说不准方士列传中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呢？”陈念笑道，“如此也算是有名了。”

    抛开其他影响不谈，单单是看这些人的反应倒也足够有趣。

    陈念接连在曹操身边撞见这位二三十岁的青年谋士两回，只是无论哪一次都必须集中心神来回答曹操的话，无暇顾及这一位。

    医院对她来说也是个时不时就得去几趟的地方，陈念其实见过那些形容可怖的伤口，但和战场上拼杀到底有所不同。

    陈念也学着那人的样子起身正欲行礼，被郭嘉及时止住。

    果然，来问诊的人相较前几日多了不少，但多数人其实没什么毛病，只是找个理由来走两圈。无论曹操知不知道，他既然开口给陈念作了保，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也不能落下。

    陈念听说了十日之约的最终结果。

    这具由游戏打造而成的身躯对于气温冷暖的变化并不敏感，陈念也是注意到周三娘身上穿着的衣物单薄了些才恍然反应过来。

    以此人的智谋，定然没有无的放矢的道理，他这般做的理由，陈念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样的话收下不是，不收下也不是，陈念听听也就算了，并不放在心上——她在自己的世界从小也是听夸奖长大的，但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讽她病弱成这样，有享福的运、没享福的命呢。

    这些日子从曹老板那些下属们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推断出来——这次的南征，她九成也得一并跟去。

    “公子我去开门！”周三娘跳起来，正打算奔走，被陈念按住。

    “公子不多吃一点吗？这小半年下来，三娘就没怎么见着公子吃东西，这样下去……”周三娘收走托盘，担忧实在掩藏不住，还是提了一句。

    “你大可放心，我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问题，真到了要出问题的时候，吃什么药也救不回来。”谈起这一话题，陈念只觉时日过得忒快，眼见着要来这儿五个月了。

    “司空……”那传信的人看了看陈念，欲言又止。

    “不必，这是来找我的。”陈念让她把碗筷收拾了，“你去开门了我也得露面。”

    “郭祭酒是说……”那人视线偏转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