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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心性,性子直率,这一路的相处,二人已然熟络起来。

    王妈妈还在和铁山说着自己伟大的计谋,没留意到嘴的羊羔早已经卷铺盖逃跑。

    王妈妈叫包好的饺子放起来,悄悄出了门。

    “我不要。”铁山摇头,嘟着嘴拒绝了。

    王妈妈回神,“怎么了?”

    “她跑不远,快去追!”王妈妈恶狠狠地放下碗,带着铁山追出门。

    *

    西贤王妃和娘亲是手帕交,就算无法出手相助,也一定会帮她保守秘密。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张家就此陨落下去,张福令无家可归,到最后是不是就可以同铁山成亲了?

    要见一面。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城门,张福令将马车撩开一条缝隙,城门在视线里无限缩小,化为一抹云烟。

    王妈妈满心欢喜冲了两碗红糖水端出来,可屋里哪里还有张福令的身影。

    “小姐别看了,来日方长。”王妈妈搓了搓胳膊,将张福令拉回位置上。

    “娘,来日方才是什么意思?”坐在角落的铁山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可是张度没来。

    这些时候张福令认识了一个马夫,他们谈好价格,马夫已然答应要送她,她的行李也已经收拾妥帖,明日便可以启程。

    他阖起眸子假寐,张家被流放,狗皇帝多半拿他的身世做了文章,张福令现在会不会恨死自己了?

    “那更不在话下了!”凡康问:“殿下是要找什么人吗?”

    看得出,王妈妈将铁山养得不错,随着他皱眉的动作,脸上的肉将眼睛挤成两个小缝隙,张福令抿嘴一笑。

    “等过了年,我想回一趟岁安城。”张福令道。天气越来越冷了,父亲他们怎么抗过天寒地冻的冬日啊,她要亲自去见见西贤王妃。

    “不会。”张福令摇了摇头,王妈妈肯收留她已经是万幸,如今她寄人篱下,这些小节到不必死揪着不放。

    王妈妈飞快推开张福令的屋子的门,早已人去楼空。

    “绝对保真,要是效果不好,你拿着过来,我给你退钱。”药郎娘子拍胸脯保证。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回去。王妈妈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张福令若是见了西贤王妃,依照西贤王妃和善的性格,只怕会将张福令留下,张福令只怕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她的铁山怎么办?!

    张福令放下手里的扫帚,轻道一声好,转身出去洗手。

    “距离皇宫还有多远?”莫聿眯眼远眺,路的尽头,似有宫阙鸱尾,铺天盖地。

    “王妈妈?”张福令被王妈妈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叫她好几声也不应。

    张福令本想去找那个马夫,可跑到一半,后背忽然泛起凉意,那个马夫也是男子,年过二十,还没娶妻!

    张福令洗了手进屋,王妈妈看着饺子皮在张福令手里变成一个又一个胖墩墩的饺子,仿佛那不是饺子,而是大胖孙子,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

    铁山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觑着张福令这边,见她笑,他就呵呵地问张福令:“新媳妇说。”

    “问问罢了。”现在他的根基不稳,寻张福令这件事儿,只能暗中摸索,绝不能大肆宣扬,免得惹人猜疑,反而连累张家。

    连她曾经舍命相救的王妈妈都会背叛她,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

    靖国。

    寻常的贫苦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次面,铁山跟在王妈妈身后,兴奋地手舞足蹈。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张福令裹紧大氅,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厚重的雪被。

    王妈妈这么想着,手里的面团越揉越有劲儿。

    她一路直奔向药郎家,那日几个人拉闲话,药郎的娘子提起张福令,还一脸感叹她命好,给铁山买了个那么乖巧的媳妇。

    联系张度休妻一事,莫聿心中更加笃定张福令是假死,以此来逃避祸端。

    真正的媳妇?什么意思?!

    “飞鱼堂!”马车外的凡康一下子激动起来,“一个情报机构。天下之事,如指诸掌。至今还没出过错,神得很。”

    “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药郎娘子羞赧一笑,转身进了里屋,没过一会儿走出来,她摊开掌心将一包药递给王妈妈,“将这东西放进水里,再骗她喝下去,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找人呢?”莫聿问。

    “好啊好啊!”铁山点头,傻呵呵笑起来,“新媳妇,新媳妇……”

    三个人吃过饺子守了岁,王妈妈趁着张福令洗碗的间隙,将铁山叫到身边。

    “你若是答应我日后不叫我新媳妇,我便告诉你。”

    王妈妈望着张福令的背影,颇为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张家处心积虑断了所有女眷的关系。

    她现在是罪臣之女,铁山配她,绰绰有余。

    “指定错不了,这可是飞鱼堂带回来的消息。”车外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养狼为患》

    “唉……”王妈妈正犯愁不知道怎么开口,药郎的娘子一下子将话头引起来,她顺着往下说,“腾什么地方啊。”

    “傺傺,我来教你包饺子。”王妈妈怕一直喊张福令小姐惹人怀疑,便改了口。

    王妈妈挂起惯用的笑脸,她的视线扫过儿子直勾勾的眼神,暗自悲伤起来,若不是他这痴病,如今定然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当时王妈妈虚荣心作祟,笑着没解释。

    莫聿单手托起下巴,若有所思。

    张福令的双脚早已失去知觉,她提着一口气,鼓起勇气叩响一扇门。

    如果她假死的事情被揭穿,不只是她一个人,只怕一整个家族,都不会是流放这么简单了,还会连累王妈妈一家。

    “不远了不远了。”凡康忙道,殿下出去这么些年,定然是想家了。

    “殿下,到家了。”

    那眼下,张福令定然是安全的。

    “铁山,你喜欢傺傺吗?”

    “真的假的?”王妈妈将信将疑接过来。

    “当——当——”木门发出清脆的声音,药郎的娘子打开门,                                                见是王妈妈,笑着将她迎进屋。

    “那娘让她做你真正的媳妇,怎么样?”王妈妈双眼放光,比铁山还激动。

    后来他随着车队走出几个州,忽然在一处官府的告示板上得知张家被流放的消息。

    张福令思忖良久,决定听王妈妈的忠告。

    “那当然,就是其他国家的事情,他们都准确无误地带回来。”

    “喜欢,喜欢新媳妇。”

    “那你答应娘,一会儿看娘的眼色行事,一句话不能说。”王妈妈将自己的计划给铁山说了一遍,铁山点头如捣蒜,也不知道真的听懂没有。

    “车内坐的人当真是失散多年的太子?”莫聿正出神,车外忽然聒噪起来,想来是进了城,有老百姓来瞧热闹。

    “对。”张福令点头,“我想亲自去见见西贤王妃。”

    那日本与张度约好在辰时在安庆殿相见,他以为自己前一天晚上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将张福令托付给自己,然后寻机会救张家于水火。

    凡康将飞鱼堂好一顿夸赞,莫聿只好奇一件,“天下的什么事儿都知道?”

    莫聿嘴上说着问问,心里已经暗暗记下飞鱼堂这三个字。

    “回岁安城?”王妈妈的声调一下子拔高,眼下好不容易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她就不能安下心来,好好休养一阵子。

    王妈妈居然藏了这样的心思?张福令深觉大事不妙,她不由后退,几乎下一息,她转身跑回屋子,抱起前些时候收拾好的细软,仓皇而逃。

    张福令洗了碗回来,正纳闷怎么屋子里没人,忽然扫见一间里屋中影影绰绰有两道身影,她没想太多,直接走过去,却在听到说话声后,生生止住脚跟。

    她性子乖巧,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也只能认命,等一两年再添一个小娃娃,一家子也算是圆满了。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底,张福令在王妈妈家住着,不好意思吃干饭,这些日子都帮着干些轻松好上手的活。

    张福令不知道王妈妈的计谋,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过年。

    这天,王妈妈端着揉好的面团走进来,要准备包饺子了。

    土泥路上有浮雪,王妈妈提着灯,沿着路上的脚印,一路追到天明。

    “这么晚了,怎么没在家歇着?”药郎娘子抿嘴一笑,“是不是给小两口腾地方呢?”

    莫聿睁开眼,“凡康,飞鱼堂是什么?”

    张福令止住脚步,沿着月色飞快往远处跑去。

    莫聿淡淡嗯了一声,他坐回车里,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腰间的香囊。

    王妈妈凑近,“不瞒你说,小媳妇一直不愿意,你们有没有什么药,能帮帮我家铁山。”

    王妈妈交了钱,将药包揣进怀里。

    “他是小孩子心性,小姐莫要同他计较。”王妈妈接过话。

    澄光破开鱼肚白的天空,在白雪上反射出一道道金线。

    *

    飞鱼堂?

    巍峨耸立的城门直逼天际,城门下,一条长长的车队鱼贯而入,莫聿听到外面有声音,半阖的眼皮微微掀开。

    莫聿颔首,说话人唤作凡康,是母后亲信之子,一路走来月余,莫聿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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