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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嚯,太残忍了,什么仇连儿子都杀。”

    “自不必多虑,我尚记得元初出生当年王朝全境丰收,风调雨顺,百姓乐业。周边藩国自愿与我朝结交进贡,以结同好。陛下说元初真是祥瑞,不管给你多少恩赐都是应该的。

    佩兰未等出园门,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往这边走来,连忙回禀。

    元初坐上温行川传来的步辇,一前一后赶往婆婆居所。王府用地广大,敬霭堂距离仰止园中间隔着好些园子。

    待到冷元初急步走去,与身着雪青蟒纹云锦长袍、外披熊皮大氅的温行川撞个正着,走得太急还要温行川拦腰搂住,才停在他的怀里。

    “这……”王掌事正为郡王妃茶杯填茶,闻言手尖微抖。

    “回王妃娘娘,去岁稻米七文一市斤,最近已经涨到十文了。那猪肉涨得更是离谱,翻了番。昨日拙荆还抱怨,去打油发现油价比上个月涨了不少,卖油的说粮食涨价,一壶油根本没多赚。不知是否因年关将至,物价有涨?”

    进了仰止园,冷元初遣佩兰到王府主殿外候着郡王的动向,独自一人在屋内踱步,忧虑商户入籍之事。

    “一夜鹅绒落银枝,东风催蜡破晨光,但见美人娥婉面,香似君来君似香。”

    “这般急着见孤?”

    待到用膳完毕,冷元初正酝酿勇气欲要开口询问,亲王妃又传话来要儿子儿媳到敬霭堂叙话。

    “哎呦,听说昨夜那火烧得大咧,房梁全都断了,仵作早上才翻到尸首。你说奇不奇,听说仵作断定人是死后纵火,所以有凶手啊!”

    “元初当年本来要被封为异姓郡主的,可惜冷公没同意。”

    内心波澜,面上平静,冷元初丢下一句静观其变,便起身离去。佩兰自高台下候着,见王妃缓步出来,连忙扶住,欲要开口讲清打听到的县官之事。

    可佩兰远望郡王夫妇亲昵急忙躲闪一隅,不敢走上前替郡王妃披上厚氅。温行川亦是不解,只当冷元初被他冒然的行为吓到,解开身上的熊皮大氅为妻子披好,跟着冷元初回到中堂。

    地方官尤其是皇城脚下官员遇害,不可谓今日最大之要事,街头巷尾皆在谈论此事。

    是啊,他们真正相处至今,满打满算才两天,甚至他不曾过问冷元初是否乐意,便拉她行敦伦之礼……应要妻子慢慢感知他的真心,再以真爱换真情,他们终是要相爱相伴一生的,是他操之过急了。

    王掌事见郡王妃眉头紧蹙,试探说道:

    “何事?”

    冷元初顿觉羞涩,慌忙捂住温行川的嘴不欲他多言。

    冷元初正在品茗,俶尔顿住,直到茶杯烫手才搁置案上。

    到了敬霭堂,冷元初端正向婆婆行礼。林婉淑见儿媳低眉顺眼的样子,想到昨日儿子耳语,非要她帮着备好婚服喜被,知他们二人补了洞房,真正到了一起,甚感欣慰。

    此去征战半载有余,才平安归来,昨日林氏不敢打扰小夫妻,今日无事正好唤来聊天,以长辈身份多叮嘱几句,尤其绕不开催生。

    “好了,此事我已厘清,待到捉拿凶手再议。即刻回府,我要见郡王。”

    “是的娘娘,据说前朝户册缺失,当今圣上忧愁税赋不齐,便要推这登记,人要分三六九等。唉,本以为如今商事繁荣,咱们商户还能过些好日子,这入了贱册,子孙不得入仕,世代不能翻身,连交的税都比那农户技人多,这可如何是好啊!”

    冷元初和佩兰挤在轿厢狭窄的马车里,街上时不时传来的话语搅扰安宁,冷元初不想听,无奈听清路人所谈之大案。

    “怎么穿得这么少,手如此凉。”温行川微微皱眉,平稳放下妻子,拢到怀里过渡热气。

    不用佩兰回禀,王掌事自然与冷元初谈到了上元县这桩要案,只因凶手未知,王掌事知道的也不过和路人所说一致。

    “过去一载大小战事不断,据我了解此次北伐高句丽导致部分府县物价上涨,首府物价亦难逃,眼下我们先把年节前后这一个月过好。”

    你能嫁到我们王府,我与亲王甚是欣喜。可惜川儿领兵打仗在外,苦你独守空房数月。如今破云见日,往后汝与川儿定要夫妇同心白头偕老”。

    “回郡王妃,今岁进货渠道少了一部分。茶马古道进来的货物多加了道养官费,很多利薄的商人不再做长距离的生意,不送货到江宁来了。”

    “许是那县令,得罪人咯!这世道,哪个官不贪啊,这下命都搭进去了!”

    林氏端起茶浅尝一口,笑道:

    昨夜,上元县令王保全和他的儿子王佑,被发现烧死在县官宅邸的书房中,凶手尚未归案。

    面对冷元初诸多犀利提问,久经商场的王掌事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思考。

    《与宿敌之子成婚后》

    县官被害一事对正位于上元县的大板巷来说,唯一的波折便是新任县官对街巷的管理异动。现下元初不再多想,拿起王掌事备好的几多账册翻看起来。

    “很好,我看账册里记录本月经营额已经超过冬月,还需努力。只是王掌事,您有无觉得今岁的盈利较去岁此时,没有增加太多?”

    冷元初刚坐稳,被突来的话语惊了一下,转头看向亲王妃,面上没有露出惊异之色。

    “王妃娘娘,咱们街上大小商铺,哪个背后不是一大家子人指着这点营生,卑职斗胆和您请示,是因那……那入籍一事,是敦靖亲王领命、朝中户部牵头,您看这……”

    上元县是敦靖亲王的封地,那位王县令定与亲王有联系,如今一朝毙命,不难理解亲王要为其善后。

    冷元初在马车听得真切,到了地方吩咐佩兰去打听清楚,便独自登上高台,按约定与大板巷王掌事见面。

    出门不过一个时辰,元初归来时,温行川尚在主殿,许是因县官被杀。

    敦靖亲王是她的公爹,户部尚书是她的长兄。冷家世代经营钱庄,若按入籍安排必定是登记贱册,遑论如今的元初背着夫家经营这处商街,若因此被夫家知晓,怕是要引起一番争端。

    “哎呦可不敢胡说八道,小心巡检吏抓你打板子。”

    “登记造册?”

    “家父没有提过,儿媳及娘家承蒙圣恩雨露关怀,郡主之位实在担待不起。”冷元初面向婆婆微微躬身。

    “王掌事,腊月内商街经营几何?”冷元初轻启朱唇徐徐问道。

    遽然抬首,一整个落在他那明亮的眼眸里。

    这位掌事已在这条商街管理十载有五,此前大板巷是冷元初的母亲,越国夫人邱氏经营。可自年初换成这位新东家后,王掌事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好了好了不提了不提了。”

    视野一下子高了很多,元初只得垂头用双手扶住温行川的宽肩,保持平衡。

    只见温行川面带笑意,拉住元初的小手,不等园门关闭,元初被倏然抱起,小巧的臀稳在男人结实的臂弯里,不由得惊呼一声。

    “若因年节,去岁七文已是涨了。眼下物价已高了不少,可是给咱们伙计薪资没有涨,宫里给王府的俸禄亦没有多,亦没听说官员集体涨了钱。我们就算不进外货,本地货价高了,像餐馆糕铺的经营成本自会提高,长此很多高本低利店铺会难以经营,最终影响我们收铺租。”

    “卑职谨记,只是……有一事要与您商议。”

    我们自营的商铺,目前经营状态良好,到目前本月纯进账有六千三百两白银,扣掉市肆门摊税费余六千余九十两。至腊月二十九歇市预计还要再赚七千两白银。”

    “王妃娘娘,这满街巷传言,当今圣上要推籍册登记,咱们商户据说都要登记到贱籍册上啊!”

    “走海路的暂时没有影响,但有小道消息,朝廷有心收回几处海港,用来养水兵。和倭寇的对抗似乎到了不容缓和的程度,沿海几县不仅补城墙,还在修新的防御工事。未来恐货物绕远到岸。”

    此时到了午膳时分,仰止园的私膳房按照温行川的口味做了一桌江宁菜,温行川不知冷元初在绍兴府长大,吃不惯江宁菜,亲手为妻子夹了元初不喜菜肴。元初一心想询问商户贱籍之事,不敢拒绝,只得忍着慢慢用掉。

    临近年关,千门万户始行,离宁返乡中途来大板巷采买上乘年货,亦有自外地来宁,首选此地体验首府繁华,十里长街熙来攘往、人声鼎沸。

    “                                                是我急着见你”。方才听佩兰传话,才脱下的夹衣忘记穿回便出了门,现在能温行川温暖的怀里暖着,冷元初搂着夫君的劲腰,忽想起晨间的猜疑,快速挣脱开,望向四周寻佩兰为她拿件厚衣。

    “我朝婚俗上沿袭北幽旧俗,即使父母

    “恐不仅是进货成本提高的问题。王掌事,不觉得最近铜钱和钞币花起来更费吗?”

    佩兰单纯以为王妃急着见夫君叙儿女情长,连忙带着元初回到簪花巷寻到王府马车归去。

    “回郡王妃,近来大板巷生意甚好,租赁出去的铺子,像高糕斋这类江宁本地糕点铺、老岞金店,还有经纬布坊和天子都认证过的宁醪酒坊,都已开始售卖年礼,销量比冬月翻了好几番,大板巷从中抽成超一千两白银。

    冷元初听到头顶飘来的话语,面带羞涩挣脱怀抱,向夫君行礼却被扶住。

    小雪初霁,仰止园内的腊梅开得正旺,冷元初被抱着走到腊梅树前一同赏梅,只听温行川笑着吟了首诗:

    冷元初一边饮着茶,一边听王掌事讲话,手中的账本翻了又翻。

    冷元初凝视着案上的账册,沉默不语。

    “昨夜之事如何知晓有凶手,若失手碰倒了烛台,或是那烛灯跟脚不稳自己倒了,把熟睡的县官烧死亦未不可。”

    “确实奇怪,依王妃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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