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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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金黄豹便成了家中又一个新成员。他夜里与阿泰在店中作伴，白日便回到永和坊的家中，或是在清欢小馆后边，几个铺子同用的院内休息玩耍。

    巧环便将方才一事说了，阿泰想了半晌，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是小娘子的话本子卖得特别好？昨日，我见何郎君连端阳都没过，还在书肆卖话本子呢！买的人极多。”

    “某这次去秦州，带回来不少土物，听闻小娘子是秦州人，特地给小娘子也送些过来。”钟管事一边喝着银丹乌梅饮子，一边对杜时笙说。

    金黄豹连滚带爬地跟着两人，兴奋异常。

    她忍不住将头埋在被里，傻笑不止。

    巧环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小心翼翼问道：“小娘子，昨夜见你笑个不停，是有什么开心之事吗？”

    毕竟，她也是在打烊之后，好几次与小娘子一起，坐着魏府马车回家的人，算得上相熟。

    “瞧着他一身金黄的皮衣，豹头环眼，长大了必是个身手矫健，机警异常的看家好手，便叫金黄豹吧！”虽就是个中华田园犬，杜时笙仍是一本正经地给他赞美了一番。

    “去吧，魏郎君今日是特地来见你的。”杜时笙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与魏修晏去一旁说话。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杜时笙靠在杏树的树干之上，用手指点着下巴冥想。

    杜时笙见二人低声嘀咕个不停，唤了一声，三人一同去了清欢小馆。

    魏修晏迎着杜时笙探询的目光，扬了扬下巴，杜时笙顿觉安下心来，向他微微颔首。

    令人惊讶的是，杜时笙进了院中之后，魏修晏并没有离开，而是与她一同进了院中。小五儿见偶像又来，有些忸怩起来，低着头用鞋尖轻轻搓着甬道缝隙中的草秆，不知该怎样和偶像搭话。

    那母羊看了一眼地上的矮冬瓜，仍是悠闲自得地卧在地上乘凉。

    话音未落，只听那小狗“噗”地一声，放了个屁，熏得正蹲在他身后的小五儿连忙跑开，用手在鼻前不停扇着。

    她正思量间，听见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杜娘子，这小馆布置得当真是雅致清新啊！”

    乐得杜时笙眉眼弯弯，心中盘算着，现下天气渐热，需再上些不易腐败变质，又能消暑开胃的菜品。

    二人聊了许久，杜时笙忍不住向那边望去，只见魏修晏摸着小五儿的卷发，而小五儿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似是在哭泣。

    金黄豹能吃能睡，长得飞快，日后竟真如其名一般，机警异常，做了把看家护院的好手，让那恶人无处遁形。又因一身凛然威武的气质，引得小母狗追随不放，跟着他回家。

    “魏郎君安好。”争着来开门的巧环见到了魏修晏，并没有和孙阿婆一起躲起来，而是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阿泰见状，问道：“一大早发什                                                么怔？”

    果不其然，笑得多了，第二日便出了熊猫眼。

    杜时笙猜了个大概，见孙阿婆脸色开始阴沉，她马上拉着小五儿去看小奶狗。

    送走了魏修晏，小五儿仍旧眼圈红红，却又不敢在孙阿婆面前表露，只低着头，闷闷的。

    “狗屁果真是臭。”小五儿跑至在薄荷草旁，用力吸了一口气。

    “金黄豹，小心踩到你的爪子，疼得很！”杜时笙出言呵斥。

    她对自己的名字不甚满意，巧啊，环啊，皆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丫鬟名字，可现下，叫了十几年后，也无法说改就改，可见，好名字还需得在从无到有这个过程上，努力一些才是。

    “这狗崽还太小，少喂着些，小心他泻肚子！”杜时笙想起魏修晏的话，赶忙提醒道。

    见清欢小馆重新开张，一下子便来了好几桌客人。

    夜深人静之时，杜时笙在床上翻来覆去，数了千百头羊也没能入睡。

    钟管事更加地一头雾水了。

    杜时笙一怔，昨夜阿泰也在孙阿婆家住下的，她便与巧环挤在了一处。可她明明听见巧环都打起了微微的鼾声，怎的竟然还知自己没睡？

    “小娘子，给他起个名字吧！”巧环坐在院中石凳之上，双手托腮，望向杜时笙。

    “本以为马上有小羊羔，结果，却先有了小狗崽儿！”阿泰从厨房里拿了不少吃食去喂小狗。

    “哪里哪里，钟管事谬赞了。”杜时笙笑着自谦道。

    “金黄豹，快来，这有骨头给你吃！”阿泰拍手叫着他。

    昨日，魏修晏回府之后，问了马夫半日，狗该如何喂养。还特地与马夫打听了兽医生的地址，说是要亲自去询问。钟管事知道了，想着，阿郎公务繁忙，便自荐去为他代劳，却不想，被魏修晏一口回绝。

    此是后话。

    “儿也是第一次养狗，昨日在江边无意中瞧见他被水草缠住，便与……与魏郎君救下他，找不到主人和大狗，只得将他养下。”

    小五儿松了口气，接过书来，大气磅礴道：“魏郎君不必客气，郎君日后若是还有……”

    魏修晏颔首，示意借一步说话，神态十分有礼。

    其他客人又接口道：“就是，喝酒时啊，就想吃一口店里的，酸辣鸡脚和孜然排骨！”

    那小吏向马车驶去的方向张望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兀自挠了挠头。也不知永和坊内到底有谁，让一个大理寺的官员三天两头便来一次。

    “某今日特地来还小郎君的书，若不是杜阿姊提醒，某差一点便忘记归还了，还请小郎君不要见怪才是。”魏修晏微笑道。

    长寿和阿泰从魏府马车上卸下不少东西，二人一起，拿到了后厨旁的储藏室收好。

    巧环摇了摇头，小娘子昨日与魏郎君一同回来后，便奇奇怪怪的。难道，魏郎君给小娘子介绍了新的生意点子？

    一个孩童对阿娘的思念，这十几年来，魏修晏最是懂得，柔和之色在他面上蔓延开来，他继续微笑道：“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①阿娘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她一定会回来的！”

    “小娘子最会起名字了，像是‘清欢小馆’，清欢二字，又别致又高雅，也给他起个这般的名字吧！”巧环满怀希望道。

    他原是想学着先生一般，说日后若还想借书，随时来便可，可想了半晌，感觉自己似乎没什么可以借给魏修晏的书，便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杜时笙吐了吐舌头，文豪就是文豪，随便借鉴两个字便被如此推崇。可是这小狗的名字，却需实打实自己来取一个了。

    钟管事还纳闷，阿郎一脸春风的要喂养狗，这是哪一出？后来，阿嬛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太夫人说了，阿郎要养狗便养狗，只要别耽误曲池坊的宅子修葺便可。

    巧环歪着脑袋，蹙着眉，一脸疑惑。

    魏修晏拍拍他的头，俯下身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上回小郎君托某寻找娘亲之事，某已查到些头绪。还请小郎君耐心再等等，过些时日，某定会给小郎君一个结果。”

    “金黄豹？是个好名字，哈哈……”钟管事忍俊不禁，捋须问道，“小娘子竟也喜欢狗？这可巧了。昨日，阿郎回来，也说了一遭养狗的事情。”

    实则，他回府便听说了杜时笙去魏府送端午花糕一事，见太夫人状态甚好，又对杜时笙称赞不已，他便马不停蹄来感谢了。

    几人瞧着金黄豹扭扭的圆股胖肚，一步三晃地跑到母羊跟前龇着小牙凶它，都觉这名字有着浓厚的期许色彩。

    魏修晏庄肃地对他点了点头，小五儿的眼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嗫嚅半晌，说道：“多谢魏郎君……”

    有客人来了便说：“杜掌柜，昨日怎的不开门营业，天热时，就想喝一口铺内的银丹乌梅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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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做朝食之时，多得钟管事帮衬，才能这么快便开起食肆来，此次再见，杜时笙只觉亲切异常，连忙亲自上前招呼。

    杜时笙说到魏修晏时，面上微微一红，生怕钟管事问她，那时为何与自家阿郎在一起，她并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五儿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杜时笙，又看了看向自己招手的魏修晏，惊喜异常地问道：“魏郎君，当真来找我？”

    把守坊门的小吏已经有些见怪不怪，这三两个月里，他似乎见过魏郎君，三四五六七八次了吧。

    魏修晏温软的话语，和煦的微笑，墨色的眸子，还有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在她眼前闪烁不断，犹如夜空中的星辰，忽近忽远，看得人心中又苏又痒。

    那小狗似是听懂了一般，笨笨地跑向了阿泰。引得众人又是笑个不停，说道：“这名字不错，他识得！”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小五儿也跟着破涕为笑。

    小奶狗的到来，的确令孙宅的院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小五儿蓦地瞪大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魏修晏。

    杜时笙尴尬道：“没……没什么。”

    钟管事风尘仆仆地踏进门来，环顾四周，拱手对杜时笙道：“某去秦州月余，回来便听说杜娘子开了食肆，菜品人品又是街头巷尾有口皆碑，小娘子当真不简单！”

    宵禁之后，魏修晏的腰牌再一次起了作用，魏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永和坊。

    钟管事本是随口一说，谁知，却发现杜娘子抱着狗子红了脸，他立时警觉了起来。

    小五儿带着魏修晏去了杏树旁，眨着眼看着魏修晏，郑重道：“魏郎君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