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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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张海楼马不停蹄跑到码头，此时的渡口人流散去，只剩下买菜的货郎，“快，你闻闻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时候，我估计已经得到了黛石果。

    我一个人来到码头的时候，接应我的人已经在等候了，他是张瑞林安排送我上船的水手。

    难以想象下等舱会是怎样的乌烟瘴气，在那种卫生条件几乎为零的地方，我都怀疑会

    我一愣，觉得有点好笑，什么神这么有针对性的选择人种来杀：“神只惩罚做坏事的人。”我没心思听他叨叨封建迷信的话题，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鬼神之说。

    可他很清楚，如果今天不赌一把，会再失去这个女孩儿一次。

    一旦张启玥先抵达长沙，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他们很难找人，说不定等他们到了，我已经动身前往北京，听说京城地广人密，找人更如大海捞针。

    张海楼夺过信纸：“这不还是没良心吗！”他把信揣进兜里，抓起桌上的衣服，“走，追上去！”

    另一边——

    水手看着这个洋人小姐，脸上面无表情，完全没被眼前豪华的一幕给震撼到，显然对方已经司空见惯。

    张海侠摸了摸自己的脸，拿过张海楼手里的信，飞快地扫了一眼：“她没有回海里，而是想甩掉我们自己去长沙。”

    他拍打女孩儿的房门，无人回应，门也从里面反锁上了，张海楼直接用蛮力踹开了并不那么结实的木门。

    《[盗笔bg]张氏档案》

    水手看了看我，客气地跟我寒暄，然后用英文问道：“张老板说，你们是三个人，另外两位怎么没有来？”

    “张海楼，小玥是故意不让我们跟的，她连我们的船票都换了。”张海侠对他道。

    与此同时——

    果然，张启玥不在里面，房间有些乱，她走得很匆忙，这几天收拾的东西只拿了一部分，食物和钱留了很多，还有了一封信。

    “你确定吗？”张海楼见他点头，“有目标就好办了，我们游过去。”

    水手带着我走上了贵宾通道，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因为是洋人的脸，一路都得到了优待，甚至还有随行的洋人乘客想为我提行李箱，被水手拦下了。

    张海楼没看信，只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就对张海侠道：“她走了。”

    我留下书信，告诉他们到了厦门，在张海琪以前住的地方等我，我会带着黛石果替张海侠做最后的治疗。

    水手没多说什么，拿钱办事，他不需要知道内情。

    半小时后，船开了，伴随着鸣笛巨响，我录下码头逐渐远离的画面，直到屏幕中的码头慢慢消失才收起手机，望着远方怅然若失。

    我道：“他们坐别的船。”

    水手原本是在船上工作的杂役，偶尔会接一些带人的活赚取外快。

    走在这样的船舱里，很难想象底层是什么样子。

    我将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从行李中拿出来，放在顺手的地方，未来几个月的时间，这艘船将是我临时的“家”。

    水手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对于常人来说，跳海追一艘远在十几公里外的，行驶中的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张海侠不抱希望地道：“海楼，她一定早就在船上了。”

    他心念电转，已经想通了很多问题，昨天女孩儿的主动果然是有预谋的。

    为了行事方便，我换了一张外国女人的脸，虽然男人的更好用，但我的体格确实没办法扮得很像。

    张海楼又怎会答应：“想都别想，昨天小玥亲你了，说明她最喜欢你，要是只见到我没见着你，肯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把你照顾好。”

    岸上的货郎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两个华人思乡情切想不开要轻生，纷纷围了上来打算救人，谁知他们像剑鱼似得已经冲出海面几十米，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所有都看呆了。

    张瑞林说的对，我们三个年轻男女要在一艘船上共处数月，是很容易发生点什么的。我喜欢他们之中的谁，或者都喜欢，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我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做完该做的事就得回家了，既然不能回应他们的爱意，还不如趁早让彼此断了念想。

    张海侠捏紧了拳头，想劝说几句，最终还是将行囊递给他：“我这样子游不快，你去追吧，追到了，就和玥一起回厦门，我搭下                                                个月的船。”

    张海楼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多么危险的举动，更何况张海侠不同以往，他的双腿使不上力，只能由自己带着往前游。

    张海楼和张海侠几乎是同时醒了过来，他们昨晚陷入昏迷之前就意识到了不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昏睡了过去，一睁眼天就亮了。

    我的内心泛起极度的不适，尽管明白这个时代，亚洲面孔在这种地方就是要被迫低人一等，可还是会感到压抑。

    张海侠迅速平复心情，甩了甩头发，房间里残存着女孩儿的味道：“没走多久。”

    张海楼有些不耐烦，行囊往地上一扔，拽着张海侠便跳了海。

    来不及做出别的判断，张海侠随手提着一个布包行囊，便朝码头赶去。

    张海侠又好气又好笑：“玥怎么会骂人。”

    以防万一，我把两人的船票也带走了，给他们准备了另一艘船的头等舱。那艘船下个月才靠岸，中途会经过四个港口卸货，最后才抵达厦门，与我将有数月的时间差。

    张海侠的腿脚不便，速度远不及张海楼，索性先让他一步，自己则将放有船票和邀请函的匣子从抽屉里翻出来。不出所料，邀请函被女孩儿拿走了，就连船票也跟从张瑞林那里得到的不同，这根本不是原计划的那艘船，而且抵港日期竟然是下个月。

    因为瘟疫的缘故，所有船只都要筛选乘客，一些看起来病怏怏的，或是身上有明显伤口的，都会被禁止登船。检查员人手严重不足，导致乘客挤压，码头人山人海，还有各种货物和牲畜，在炎热的环境下，空气中充斥着难以形容的臭味儿。

    下面的平民通道却拥挤异常，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焦躁和绝望的麻木，和洋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大相径庭。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一别，再见已不知何年何月。

    水手将钥匙给了我，开门前，他突然小声对我说：“小姐，晚上的时候，尽量不要到甲板。”

    昨晚那桌饭菜里加了安眠药，我控制好了用量，张海楼和张海侠醒来以后，会刚好错过登船的时间一个钟头左右。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我也吃了下药的饭菜，但我有中和安眠药成分的东西，不会睡过头。

    我打开门，水手将我的行李放进去，虽然他时常帮有钱的洋人带路，却很少被允许走进他们的房间，顶多就是将行李放在门口。

    “海楼，我会拖慢你的速度，把我放下。”张海侠也一定跟他有着相同的想法，才没有阻止张海楼的冲动行事。

    我检查了一下卫生间的设施，还算完好，大概这样的房间入住的通常非富即贵，没有什么损耗，但毕竟在船上，下水道的密封很差，还是会有异味儿。

    他们看了时间，离登船还有两个小时，但两人都发现手表被动过，将时间调慢了至少3个钟头。

    这其中，只有少部分外国人能够拥有私人通道，他们被专门的水手带着，从人流量没那么大的另一头直接登船，可以避免拥挤。

    张海楼已经飞快地跑了个来回，显然是没找到人，见张海侠慢吞吞的，就有点急切，直接把人往背上一甩，扛着就又跑了起来。

    等待检票的时候，我下意识回头，岸边站满了前来给自己的亲朋好友送行的人，他们不断的挥手，眼中含泪。

    我要乘坐的这艘船名为闽安号，与南安号是同一个船运公司。

    明明是自己把他们留下的，却又莫名升起一股无尽的想念，疯狂地想要见他们一面。

    他放好行李，我给了他一点儿小费，水手很高兴。

    房间很快安静下来，只有阳台外海鸥的鸣叫，我走到阳台，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码头，人头攒动的身影依然就在眼前。

    张海楼立刻翻身下床，头还有些昏昏沉沉，倒也没有旁的不适。

    检票过程异常顺利，水手轻车熟路地就将我领到了房间门口，头等舱的环境非常舒适，地上铺着红毯，墙上的装饰雕花带有巴洛克的风格，房间和房间之间隔着刚好隔音的距离，连通风系统都是完善过的，燥热的气息瞬间就没有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我昨天录下的视频，那是在海边我们玩闹的画面，是我抛开道德与约束的放纵，允许自己脚踏两只船，享受他们对我的情意，而这将会成为我与两人最后的念想。

    我也跟着挥手，码头没有为我践行的朋友，只是朝着南洋档案馆的方向虚空互动，他们这时候，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我猜是提醒我注意安全，这个时代的船，还没有我认知里的那种安全设施，而且，可能乘客中或是船员里，也有心怀鬼胎的人。

    好在我在海边长大，时常出海游玩，不用担心晕船。

    水手紧接着道：“海上有瘟神，专门杀洋人。”

    这是水手第一次走进豪华套房，尽管只在客厅，却足够他看清全貌。屋内空间非常大，装修也极尽奢华，如同欧洲皇室公主的卧房，甚至还有一个充满日光的阳台。

    即便是头等舱，舒适度也远不如档案馆一个小小的房间，到底是动了真心，竟然怀里那样陈旧的地方。

    “小没良心的，这是不打招呼就又回海里了？”张海楼跑到阳台，沙滩上只有追逐的孩子，“昨天还让我亲了一下，今天怎么翻脸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