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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苏薇薇放好了小皮包,将耳畔的长发往后拨了拨,“我记得我们是小学同学。”

    贺亭川站在光线略暗的地方,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外套的一角被他的手腕压住了,但依旧矜贵。西裤口袋边上,露着那枚星空表盘,随着秒针的走动,那星空也在缓缓地转动,表盘中央有一枚细长的弯月,很亮很亮。

    苏薇薇没接这句,掀开手边的一瓶海盐薄荷气泡水,缓缓地往杯子里倒。蓝莹莹的水波,衬着她的手背白得似一方和田玉。

    他们虽然距离得不远,但受制于光线和角度,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瞥见他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骨。

    苏薇薇还没来及说拒绝的话,对面那桌的椅子忽然“刺啦”一声响了——

    苏薇薇喜欢贺亭川的这几年里,看了许多关于他的新闻和采访。她确定温柔这个词和贺亭川没有一丁点关系,就像盛夏39℃的晚风吹不进的零下10℃寒夜。

    饶是盛时勉这种阅女无数的浪子,都忍不住反思了下。

    “我晚上有活动。”

    她倒也没去仔细研究那些细节。

    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漆黑的眼珠动了动。

    但转念,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太无厘头了,这两个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她的相亲对象盛时勉已经到了,正在点菜。他穿着落肩款白色连帽卫衣搭配灰色长裤,松垮垮地斜靠在皮椅里,手指不耐地在菜单上敲着,浑身上下透着股混不吝的少爷气。

    她一脸错愕,想说什么又不敢。

    贺亭川把插在西裤里的手拿出来,宽阔的掌心在她面前摊开,微光闪烁,是她不见的那枚流苏发夹。

    女人一边点菜,一边小声抱怨着:“去里面吃不好吗?这里人多,吵,有些不自在。”

    这倒是和他记忆里的小姑娘不太一样。

    这一声确实挺响的,苏薇薇也禁不住侧眉望了过去。



    那句“吵,不自在”莫名激到了苏薇薇的反骨,她忽然愿意和对面的盛时勉说话了。

    “你不是要纸巾吗?”苏薇薇睁着漂亮的眼睛望着他,眼神纯净又无辜。

    出于好奇,苏薇薇又看了他一眼。

    “我……”他看着满手的纸巾,想发作又没有理由,一时有些语塞,“我是要跟你握手。”

    对面的盛时勉,直接看呆了。

    “成啊,哪天叫你去。”苏薇薇切下一小块牛肩。

    两人到底是同龄人,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想到这里,苏薇薇不自觉地弯唇笑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似盛着朝霞的融融光芒,又似笼着晚星的点点清辉,娇俏而妩媚。

    苏薇薇走近一些,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经典的混世魔王渣男香。

    “等一下。”他喉头发痒,忽的叫住她。

    盛时勉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贺亭川离开座椅,去了长廊尽头,高大瘦削的背影透着些说不上来的阴鹜感。

    苏薇薇到了顶楼的法式餐厅。

    她塞了块小牛排进嘴里细嚼慢咽,视线却不自觉地转向长廊深处。

    盥洗间空间逼仄,贺亭川卡在中间一动不动,苏薇薇只好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衣服过去。

    苏薇薇心想,这回算得上是真的吵人了,贺亭川倒是没特意为美人换到里面去。苏薇薇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在意料之中。

    r /&a;gt;  长这么漂亮,厉害点怎么了?

    来这里之前,盛时勉还是对这位南城小青蟹有着生理性抵触的,小时候的苏薇薇简直就是他的童年噩梦。

    虽然她喜欢他,但也清楚贺亭川并不在她的选择列表里。他从一开始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个,况且现在,他还有了女朋友。

    落座后,他随意解开了裁剪熨帖的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深咖色马甲和白色立领衬衫,大约不是正式场合,他没有打领带,只是在脖子点缀了条暗纹的丝巾,花样不繁复,恰到好处地将他身上那抹矜贵内敛的气质衬托到了极致。

    苏薇薇的心跳猛地滞住,她略停了下步子,又继续往前走。

    他短暂地失神片刻,再定睛,女孩的小半张脸已经浸润在明亮的光线里了。

    “几点结束,我接你,再顺便看个晚场电影。”

    盛时勉跟不上她的脑回路,眉毛跳了几下,问:“你干嘛?”

    太近了,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前调很轻,后调也淡,似有若无,像是被焚香缭绕着

    有侍者递来了菜单,他礼貌地接过去,递给了对面的女人。

    “好啊。”她放下刀叉,摁亮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2.

    “你们台里缺不缺嘉宾,哪天我给你去客串一下,唱歌、说相声我都在行。”

    她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不是那种腻人的嗲,更像是自带着一层清脆的甜桃滤镜。

    贺瑾之一抬眼,便见自家修养极佳的堂弟,反常又突兀地站了起来。

    平心而论,盛时勉刚和苏薇薇说的几句吐槽都很小声,隔着桌子是不可能听见的。

    对面桌上的菜,也都上齐了。相比于苏薇薇这桌的轻松愉悦,贺亭川那桌则显得沉闷拘谨了许多,全程听不

    “苏小姐,今天晚上我能去找你吗?”

    他也不起身迎她,就那么懒洋洋地隔着桌子朝她递了手来。

    她可能是疯了,才会觉得贺亭川的离桌出走和盛时勉忽然收到电话有关系。

    贺亭川二十四岁接管财务岌岌可危的贺氏,仅用两年时间挽大厦于将倾;二十七岁登上《时代》杂志的封面;同年,贺氏旗下扶植的多个分支公司先后上市,涉及影视、科技、游戏、旅游、新能源等多个领域。

    苏薇薇停下来,不明就里地望着他,她再怎么掩饰,那漂亮的瞳孔还是轻微地放大了。

    侍者送来了餐前菜,苏薇薇吃了两小片烟熏三文鱼,喝了一些气泡水,继续和盛时勉聊天。这人不适合恋爱,倒挺适合做朋友。

    这时,长廊尽头响起一串轻缓而细碎的高跟鞋声。

    盛时勉点完了菜,漫不经心将菜单合上推了出去,一抬眼,看到了苏薇薇。

    不远处的椅子响了一阵,苏薇薇没有明目张胆地看过去,只用余光瞥见贺亭川极为绅士地替女朋友拉开了椅子。

    到什么讲话声。

    他爸晚上找他有事,电影看不了了,也没法去接她了,苏薇薇点头表示理解。

    他俩是同学,不过是那种她一年级就把他揍得满世界哭的那种同学。

    她掩唇笑了下,这位少爷就差把“海王”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哦,这样啊,”她自若地拉开椅背,在他的目光里提着小裙子坐进去,笑了一声,“我的礼仪课老师告诉过我,一方站着时,另一方如果想要握手必须得站起来。”

    没过一会儿,盛时勉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刚刚好像是有点不太礼貌。

    白天这里没有纸醉金迷,也没有那种暧昧的旖旎感,音乐舒缓,四处点缀着白边粉心的米兰达玫瑰。

    贺瑾之发现自家堂弟的脸色有点阴沉,她本想问问自家儿子最近的表现,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纵观整个餐厅,除了贺亭川那桌就剩苏薇薇这桌了,所以那位女士在说谁吵不言而喻。

    贺亭川这种级别的人物,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人能指使他去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了。

    贺亭川看出来了,女孩在紧张,而且在极力掩饰那份紧张。

    她的暗恋永远不会有结果。

    苏薇薇已经和盛时勉加上了好友。

    他往前坐了坐,毫不吝啬地赞扬:“苏小姐笑起来的样子可真漂亮,就像在发光。”

    “那再握一下?”他也不知道干嘛要多问一句。

    女孩并不矮,穿着高跟鞋,差不多到他的肩膀。她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有几根发丝被静电吸引着贴到了他西装上,无声地拉扯过后,又缓缓地离开,他短暂地嗅到一丝香气,似是风信子又像是鸢尾花,很淡,甜丝丝的。

    的雪松木,很少见的香水,却很贴合他那冷冽的气质。

    盛时勉撩起眉毛看了会儿热闹,低声戏谑道:“呵,这可真是奇了,贺总竟然带女朋友来这里吃饭,只是……这女朋友的年龄似乎有点长啊。”

    午饭结束后,苏薇薇去了趟卫生间,洗完手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发现别在耳边的流苏发夹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正打算回头去找,一转身,撞进一双冷欲、深邃的眼睛里。

    苏薇薇扫了眼他满是戒指的手,轻描淡写地扯了几张纸巾塞进他手里。

    “还真是温柔。”盛时勉倒了杯白葡萄酒转了转,似是轻嘲又似微讽刺地评论了一句。

    那

    不知是不是苏薇薇的错觉,对面桌上那道冷静自持的身影,刚刚好像动了一下,似乎还往这边投来一瞥。

    外界对他的评价总不过两个词语:雷霆万钧和冷酷无情。

    “也是,咱俩熟,用不着。”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耳边闪着光的流苏发夹,眼珠一转,笑了起来,“还是苏小姐考虑得周到稳妥。”

    温柔?

    等她回神再看,那里只剩下一小片潮湿印迹,连蓝色也没有。

    “那现在加个微信,省得你忘了,我好提醒你。”说话间,盛时勉已经递来了手机。

    苏薇薇闻言,指尖一抖,手里的玻璃瓶口没压住,细小的泡泡溅出来一些,挤挤挨挨地堆积在蕾丝桌布上碎掉了。

    那是寒冬腊月的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冰面还弥漫着一层散不掉的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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