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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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这个时候守大门的门房都在门口打着瞌睡，姜汾想也没想就往侯府后门跑去。
……
现代不能回，闻家已落败。自己独自一人，在芪朝的这么些天，除了侯府，对其他地方的陌生感和无措感根本无法抹去。
“牵手。”
等到火盆中的火焰由盛大转为星星点点，他这才回过神来，换上原本的里衣，躺在姜汾旁边，浅浅入眠。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边。
雨疏风骤。
眼下，哪怕是林恒暄死了，圣上也会把这抗旨不遵的名头怪到闻家头上。更何况，林恒暄又没有做错些什么，为什么要死？
但是，要想这桩无理取闹的婚事彻底结束，除却一方身故，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更好的破局方式了。
很多人赔得妈都不认识，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
闻行出声想要叫回姜汾的神智，却发现姜汾神色紧张，拉着他的衣角，言辞极度激烈：“你别碰我！”
“我五岁那年，母亲给我买错了衣裳，裁缝为我量身定做了一件罗裙，我不想穿，可母亲非要我穿，穿上后还让画匠为我画了一幅画，作为纪念。”
本就是暮春时节，盛夏未至，一丝凉意便可让人感染风寒。
“闻行，下一次给我看看你穿罗裙的模样吧。”
她明白今天晚上闻行去杀的谁，可她不能说，她甚至害怕自己的哭声太大，会把院子外打瞌睡的守卫吵醒，会把这个秘密不慎泄露出去。
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侯府中人自觉地不再提起这件事。就连林恒暄，也早已未去过学堂，因为去了，闲言碎语就在所难免。
她是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闻行的，徒添一些烦闷，却也无济于事。
刚刚风吹开了窗户，如今雨打湿了庭院。
闻行一直安慰着她，她才慢慢止住哭声，在无人注意的时刻又悄悄睡了过去。
“应该擦的点的啊？”
而后，他盯着火盆之中黄蓝交替的火焰，喉结不禁上下挪动，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开始撼动他本来坚定的心。
姜汾把灯台放好，随意套了一件衣裳，便打开门向玉蕤轩外跌跌撞撞地跑去。
莫说是牵手了，平时不小心碰到了也会觉得羞耻。
姜汾急忙点上蜡烛，拿起灯台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默默把灯熄掉。
姜汾却摇了摇头，质问道：“如果今天被指到的人是闻演，你还会如此大度地劝劝他吗？”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姜汾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的夫妻除了床上接触之外，大多数是当着和尚和尼姑合租的清心寡欲的生活。
闻行嘴角几乎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然后略带无意地回了一声“嗯”。
姜汾怔在原地，未曾离开一步。
姜汾把手放到了闻行的大手上，感受到他皮肤上的薄茧，然后放心握住。
入夜，街上传来时不时打更的声音，夜的叫声伴随着清凉地风透过窗户传来。玉蕤轩中花再次盛放，随着沙沙的树叶声逐渐增大，本来严丝合缝的窗户被风吹开了。
她以为闻行至少会是愁容满面的，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见姜汾特地赶出来，他还略带着一些惊讶语气调侃道：“怎的今日舍得来门口接我了？”
姜汾无能狂怒，真是眉毛上吊苦胆——苦在眼前，她又不是老和尚的木鱼，凭什么就要经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波涛荡漾的生活？
闻行拉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回到房间。
而那人，在看到不远处有人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躲，待等到靠近了些，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姜汾后，他却伫立在原地，一声不吭。
赵大战嫁进侯府十几年，头一次见到有人上吊，震惊之余，她扯着姜汾的衣袖说：“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孩子被蔺阳挑中了，就肯定是要出面的，倒不如好好劝劝孩子。”
打开后门的那一刻，姜汾往门外四处张望观察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门外。
姜汾没有回应他，只是颤抖着声音喃喃道：“怎么就是擦不掉呢？”
死相凄惨，被连捅数刀，而凶器，正是蔺阳的常用佩刀——雪南刀。
不过街角转口，一个徘徊的 人影便出现在了姜汾的面前，那人半边脸上沾满了血迹，睡前的里衣早已被换成了夜行劲装。
可就在她关上窗户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看到围在林恒暄周围的人慢慢地退去，姜汾眸中神色波动，胸腔缓慢地起伏。
闻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意姜汾的看法，却向她伸出了手。
直到有些地方再也擦不干净，闻行握住姜汾的手腕，温声道：“不用了，筠婉，我以前做这种事都习惯了，我会处理干净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关系平衡在他们身边，姜汾不敢确定他是否知道，而闻行却不敢赌姜汾的态度。
可姜汾却深知，倘若今后哪一天，闻行被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抓住了，那么闻行除了死局别无他选。
良久以后，姜汾才翻过身去背对着闻行。
但动作从未停下。
事情发展得太过于猝不及防，姜汾连反应都来不及，赶忙让人把林恒暄救了下来。
被方了面子，赵大战虽然不会怪姜汾，但终究会介意一些的，客套两句便走了。
明明入睡时，他就睡在自己旁边，还在自己睡意朦胧的时候为自己压了被角。
两人相顾无言。
可姜汾早已听不见任何的安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有朝一日闻家倒台，姜家被牵连，她一个人在街上乞讨，无路可去。
姜汾把闻行拉回了玉蕤轩，急忙为他脱下带血的衣服，拿出手帕沾了些水，不停地在闻行的脸上擦来擦去。
姜汾躺在床的里侧，听着闻行走马观灯地回忆着小时候的一切，莫名地感伤起来，问道：“闻行，其实，恒暄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是吧？”
……
姜汾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她紧紧抱住闻行，一遍又一遍地说：“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下次不要了。”
“我大哥一共给我留下了两件遗物，一件是林恒暄，一件是从前的你。”
是闻行。
……
《冷门专业穿越自救手册》
直到五月二十三，匈奴大皇子呼延阑大张旗鼓地进入京城。
姜汾搪塞道：“恒暄睡了，我们回玉蕤轩吧，别打扰孩子歇息。”
侯府本来艰难维系着的一切，被这场声势浩大的入京给打破了。
小厮的话让她回过神来，姜汾急忙跑到门外，想要阻止闻行进来看到这不堪的场景。
京中不许人寻衅滋事，呼延阑便驾着马掀翻了一条街商户的摊子。
可即使匈奴大皇子去世了，匈奴不考虑和平，就会再次攻打芪朝，考虑到和平，就会再拿一个人上来顶着。
闻行还没有回来，但姜汾能猜到，他今天心情也不佳，应当是在外面郁闷，不敢回家说。
姜汾觉得胸口有一口提不上来的闷气，她来不及想那么多，拉着闻行穿过长街雨巷，推开久久未曾打开的后门，跑回了侯府。
从前的姜汾，姜汾冷不丁地抬起头看向闻行，闻行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回以一个暖心的的微笑。
他这是拿命在赌。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少女低语的声音向他传来。
姜汾翻了个身，觉得冷风拂面，难以忍受，便摸黑起床关窗。
今天晚上的闻行格外地温柔，轻声细语地和姜汾说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筠婉。”
闻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话，便也翻过身去不再说话。
闻行不在这里。
她心有余悸，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林恒暄，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一条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计策浮现在了她的脑中，姜汾抱起孩子，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对下人偷偷吩咐一些事情。
一句话打断了闻行的叙述，他想了一会儿，回答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的答案。
一个恐怖的想法诞生在她的脑海中，姜汾越想要抑制，这个想法就更加不可控制地生长，如同春笋一般，难以阻碍。
他看着火盆，发了好长时间的神。
翌日，京中言语四起，匈奴大皇子呼延阑死在了奸人蔺阳的宅中。
所以，蔺阳这一次，是抛给了他们一个无解的局。
大家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平静，所有人都不主动打破这个僵局，维持着表面的安宁祥和。
闻行不明白姜汾怎么了。
他脱下衣服，尽数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火盆之中，烧的一干二净。
闻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我只做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沾了。”
“我还没有离开侯府的时候，大哥总是会带着我从东墙的狗洞钻出去放风筝，后来我想从狗洞钻回来，却被打了一顿。等回到侯府，我气不过，就把狗洞彻底封印了。”
她冷着脸，听到门外小厮禀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这是干嘛？”姜汾歪着脑袋不解地问。
开始的时候，闻行并没有发现。直到姜汾已经发出平稳而轻轻的鼾声，他才反应过来，把姜汾打横抱起，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哭到最后，姜汾抽噎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 侯府这个时候守大门的门房都在门口打着瞌睡，姜汾想也没想就往侯府后门跑去。
……
现代不能回，闻家已落败。自己独自一人，在芪朝的这么些天，除了侯府，对其他地方的陌生感和无措感根本无法抹去。
“牵手。”
等到火盆中的火焰由盛大转为星星点点，他这才回过神来，换上原本的里衣，躺在姜汾旁边，浅浅入眠。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边。
雨疏风骤。
眼下，哪怕是林恒暄死了，圣上也会把这抗旨不遵的名头怪到闻家头上。更何况，林恒暄又没有做错些什么，为什么要死？
但是，要想这桩无理取闹的婚事彻底结束，除却一方身故，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更好的破局方式了。
很多人赔得妈都不认识，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
闻行出声想要叫回姜汾的神智，却发现姜汾神色紧张，拉着他的衣角，言辞极度激烈：“你别碰我！”
“我五岁那年，母亲给我买错了衣裳，裁缝为我量身定做了一件罗裙，我不想穿，可母亲非要我穿，穿上后还让画匠为我画了一幅画，作为纪念。”
本就是暮春时节，盛夏未至，一丝凉意便可让人感染风寒。
“闻行，下一次给我看看你穿罗裙的模样吧。”
她明白今天晚上闻行去杀的谁，可她不能说，她甚至害怕自己的哭声太大，会把院子外打瞌睡的守卫吵醒，会把这个秘密不慎泄露出去。
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侯府中人自觉地不再提起这件事。就连林恒暄，也早已未去过学堂，因为去了，闲言碎语就在所难免。
她是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闻行的，徒添一些烦闷，却也无济于事。
刚刚风吹开了窗户，如今雨打湿了庭院。
闻行一直安慰着她，她才慢慢止住哭声，在无人注意的时刻又悄悄睡了过去。
“应该擦的点的啊？”
而后，他盯着火盆之中黄蓝交替的火焰，喉结不禁上下挪动，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开始撼动他本来坚定的心。
姜汾把灯台放好，随意套了一件衣裳，便打开门向玉蕤轩外跌跌撞撞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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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汾急忙点上蜡烛，拿起灯台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默默把灯熄掉。
姜汾却摇了摇头，质问道：“如果今天被指到的人是闻演，你还会如此大度地劝劝他吗？”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姜汾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的夫妻除了床上接触之外，大多数是当着和尚和尼姑合租的清心寡欲的生活。
闻行嘴角几乎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然后略带无意地回了一声“嗯”。
姜汾怔在原地，未曾离开一步。
姜汾把手放到了闻行的大手上，感受到他皮肤上的薄茧，然后放心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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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闻行至少会是愁容满面的，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见姜汾特地赶出来，他还略带着一些惊讶语气调侃道：“怎的今日舍得来门口接我了？”
姜汾无能狂怒，真是眉毛上吊苦胆——苦在眼前，她又不是老和尚的木鱼，凭什么就要经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波涛荡漾的生活？
闻行拉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回到房间。
而那人，在看到不远处有人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躲，待等到靠近了些，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姜汾后，他却伫立在原地，一声不吭。
赵大战嫁进侯府十几年，头一次见到有人上吊，震惊之余，她扯着姜汾的衣袖说：“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孩子被蔺阳挑中了，就肯定是要出面的，倒不如好好劝劝孩子。”
打开后门的那一刻，姜汾往门外四处张望观察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门外。
姜汾没有回应他，只是颤抖着声音喃喃道：“怎么就是擦不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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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意姜汾的看法，却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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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姜汾早已听不见任何的安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有朝一日闻家倒台，姜家被牵连，她一个人在街上乞讨，无路可去。
姜汾把闻行拉回了玉蕤轩，急忙为他脱下带血的衣服，拿出手帕沾了些水，不停地在闻行的脸上擦来擦去。
姜汾躺在床的里侧，听着闻行走马观灯地回忆着小时候的一切，莫名地感伤起来，问道：“闻行，其实，恒暄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是吧？”
……
姜汾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她紧紧抱住闻行，一遍又一遍地说：“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下次不要了。”
“我大哥一共给我留下了两件遗物，一件是林恒暄，一件是从前的你。”
是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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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五月二十三，匈奴大皇子呼延阑大张旗鼓地进入京城。
姜汾搪塞道：“恒暄睡了，我们回玉蕤轩吧，别打扰孩子歇息。”
侯府本来艰难维系着的一切，被这场声势浩大的入京给打破了。
小厮的话让她回过神来，姜汾急忙跑到门外，想要阻止闻行进来看到这不堪的场景。
京中不许人寻衅滋事，呼延阑便驾着马掀翻了一条街商户的摊子。
可即使匈奴大皇子去世了，匈奴不考虑和平，就会再次攻打芪朝，考虑到和平，就会再拿一个人上来顶着。
闻行还没有回来，但姜汾能猜到，他今天心情也不佳，应当是在外面郁闷，不敢回家说。
姜汾觉得胸口有一口提不上来的闷气，她来不及想那么多，拉着闻行穿过长街雨巷，推开久久未曾打开的后门，跑回了侯府。
从前的姜汾，姜汾冷不丁地抬起头看向闻行，闻行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回以一个暖心的的微笑。
他这是拿命在赌。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少女低语的声音向他传来。
姜汾翻了个身，觉得冷风拂面，难以忍受，便摸黑起床关窗。
今天晚上的闻行格外地温柔，轻声细语地和姜汾说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筠婉。”
闻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话，便也翻过身去不再说话。
闻行不在这里。
她心有余悸，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林恒暄，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一条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计策浮现在了她的脑中，姜汾抱起孩子，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对下人偷偷吩咐一些事情。
一句话打断了闻行的叙述，他想了一会儿，回答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的答案。
一个恐怖的想法诞生在她的脑海中，姜汾越想要抑制，这个想法就更加不可控制地生长，如同春笋一般，难以阻碍。
他看着火盆，发了好长时间的神。
翌日，京中言语四起，匈奴大皇子呼延阑死在了奸人蔺阳的宅中。
所以，蔺阳这一次，是抛给了他们一个无解的局。
大家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平静，所有人都不主动打破这个僵局，维持着表面的安宁祥和。
闻行不明白姜汾怎么了。
他脱下衣服，尽数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火盆之中，烧的一干二净。
闻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我只做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沾了。”
“我还没有离开侯府的时候，大哥总是会带着我从东墙的狗洞钻出去放风筝，后来我想从狗洞钻回来，却被打了一顿。等回到侯府，我气不过，就把狗洞彻底封印了。”
她冷着脸，听到门外小厮禀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这是干嘛？”姜汾歪着脑袋不解地问。
开始的时候，闻行并没有发现。直到姜汾已经发出平稳而轻轻的鼾声，他才反应过来，把姜汾打横抱起，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哭到最后，姜汾抽噎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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