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阴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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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汾有时候答上两句，大多数时间，都是静默地听闻行讲。

    原本的她，所有的打算都是建立在自己会和呼延阑成婚的前提下，阴婚这件事太过于突然，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赵峤没有说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平复自己无法言喻的心情。

    闻行为姜汾取下的血，不过一刻功夫，便被小帅端走了。

    呼延阑没说话，只是拿出先前藏在婚服里面的纱布，在空挡之时为赵峤割伤的地方裹好纱布。

    “这不是配阴婚嘛……”

    “那又怎样？”

    很快，伴随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他们很快到达了一顶专门用于胡人商议大事的穹庐。

    赵峤面不改色地任由呼延阑牵着自己进去，但是在不经意之间，她还是注意到了角落里姜汾眼神中的担忧。

    难怪芪朝皇帝一直都迁就呼延阑选妻，对他所提的要求没有任何的不满。

    直到一切结束，王后作为祭司，向众人宣布：“今日，芪朝女子赵峤，与吾儿呼延蒙结为夫妻，纵为阴婚，白首不相离。”

    姜汾一直看着闻行的脸，心想给他易容的人简直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闻行那么骨骼分明的一张脸，竟然能够被整成这个鬼样子。

    这套衣服是用动物的皮制成的，一旦她穿上，将预示着她会彻底脱离了芪朝人的身份，此后一生，作为一个与死人配阴婚的寡妇，在这里慢慢地老死。

    和呼延阑成亲，她最多的想法就是，就算死在异国他乡，这也是她的命数。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在快点和呼延阑完婚，稳固自己在匈奴的地位，这样才能让自己获得最大化的利益。

    赵峤在听到与自己成亲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呼延阑时，先是觉得自己没有休息好，导致自己听错了，可当她再三确认周围人的眼神时，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赵峤则是一动不动，愣在那里没说一句话。

    事发突然，她有些无措地看着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赵峤，透过她眼神中的淡漠与无奈，姜汾看出了她更为糟糕的未来。

    这是赵峤的回答，赵峤每每在面对呼延阑的示好时，都不会有任何让人误会的举止，好像更多，把呼延阑当做一个被迫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来看待。

    姜汾曾经偷偷问过一次赵峤，“七月十五这个日子，在芪朝人眼里简直是大忌，你真的心甘情愿，真的不会介意吗？”

    只要这个人到了匈奴地界，就算知道了真相，山高路远，什么消息都传不回京城。

    呼延烈，王后，姜汾等人早早地便在这里等候。

    全身上下，除了声音，没有一点像闻行的地方。

    她猛然间一抬头，原来是呼延阑。

    而赵峤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宽敞的穹庐在此刻似乎更像一个无边无际的牢狱。

    他现在连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姜汾再看他，只会让他感到羞赧。

    她拒绝了婢女的请求，一个人茶饭不思，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床边。

    姜汾更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一直觉得圣上最后定下的日子有些奇怪，但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就在她准备继续拿刀子割出更大的伤口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她手中夺过了刀子。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明里暗里地要求自己为她献出新鲜血液，仿佛不得到就不会罢休。

    也确实，赵峤不好拒绝她。

    眼见王后端起装着他们血液的碗，不断地念叨着那些术语，到最后，拿出来一撮用红绳系着的头发，用火石渐渐灼烧成灰烬，一丝也不落下，全部落入碗中。

    他们骗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以为是呼延阑成婚，可没有一个人想到，匈奴和芪朝，对外宣布的从始至终都是匈奴大皇子和芪朝的公主联姻。

    芪朝女子，都是凤冠霞帔，娘家人不管千里万里都要送嫁的，她不一样，这里没有一个赵家人。

    赵峤顺从地拿起桌上的小刀，割破了手心，放出血来，可她天生就贫血，没过多久，血液便流得不多了。

    这里祭奠着他们胡人的列祖列宗，每一任皇子娶亲之时，都会在这里进行神圣的祭拜，向祖先郑重宣布自己的妻子。

    她站在两位新人的一旁，看着呼延阑波澜不惊的样子，这才知道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感到震惊。

    赵峤从芪朝带来丰厚的嫁妆被摆在了极其显眼的位置，向这些其他部落的人昭示芪朝的强大。

    过了很久，王后都没有派人来要求重新取血，看来是被这碗鲜血骗了过去。

    也好，这样也算是省了不少麻烦。

    呼延烈与王后站在他们面前，就在他们要跪拜的时候，王后却制止了他们，并要求道：“取下一碗血，两人血液相融合，才是日后生活幸福美满的好兆头。”

    她被婢女引到了一个全新的穹庐，这里所有的装饰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芪朝人生活的痕迹，婢女为她带来了一套衣服，放下来时候的手势，似乎是在让她换上。

    这头发，左看右看不像是自己的头发，更像是匈奴男子的发尾一撮。

    七月十五的日子，被取了鲜血，这本来便是不好的预兆，谁知接下来，王后直接往他们融合的血液当中洒一些奇怪的粉末，然后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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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阑朝她伸出手，赵峤看了一眼他手上分布的纹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手掌心里面。

    但他不会就这样故意将姜汾晾在一边，他小声地和姜汾讲述自己小时候遇到过的趣事。

    只要匈奴人弄不死她，她就会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地界，扎根，生长，直至到老，她也不会自暴自弃。

    这里不仅仅只是他们几个人而已，各大部落的首领应邀约前来观看此次大婚，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

    甚至到最后，一个婢女来搀扶她离开这里时，她还是用沉默来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眼前这个场景，不像是成婚，更像是……

    再怎么打扮得成熟，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怯懦找借口罢了，他的本质，不就是一个只为自己着想的小孩吗？

    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这场貌合神离的大婚之中。

    直至天色已晚，除了姜汾偷偷跑来给她塞东西吃，再也没有人来打扰过她。

    赵峤缓缓躺在床上，姜汾送来

    万一日后她提出，这是胡人一直以来的传统，赵峤一个外姓人，来到这里不久，便不管不顾地打破了规矩，有损芪朝的脸面。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她要重新想自己以后的生活，重新为自己谋划。

    角落里传来一声很小的嘀咕，没人注意到底是谁说出了这句话，但赵峤也算是终于搞清楚了王后一直要她鲜血的理由。

    半夜凉风习习，外面所有前来参加婚宴的部落首领齐聚一堂，载歌载舞，连片的灯火配合着今晚的圆月，照亮了本该充满阴翳的一夜。

    她                                                麻木地扭过头看着本来一直很关切自己的呼延阑，看着他一直低着脑袋，不敢与赵峤对视的样子，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姜汾作为一个旁人，光是想到这些都会觉得窒息到根本无法喘气。

    呼延阑早已在外面等候，明明他比赵峤要小很多，此刻却打扮成一副成熟而内敛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乳臭未干的模样。

    芪朝没有派出皇室真正的公主，匈奴也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真正的大皇子早就去世，呼延阑只是代替他的哥哥，作为一个替身来娶赵峤。

    她穿上自己绣了一路的嫁衣，亲自为自己上妆，然后步履缓缓，走出了穹庐。

    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了两天，七月十五的日子，赵峤与呼延阑的大婚终于来临。

    若有半分闪失，不仅仅是呼延阑受到的支持会减少，更多的是芪朝在这些边疆小部落树立的威信会大大削弱。

    只见他头也不抬，拿着刀子就给自己的左手划了一下，没过多久，便放出不少血来。

    一旦这个人去了，就相当于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的踪迹会被全部抹灭，这个人，将会不复存在。

    赵峤重新看了一眼呼延阑的发尾，看到他发尾整整齐齐，不曾有任何改变的样子，这倒是让赵峤真心感到奇怪了。

    周围人声鼎沸，这是他们国家这一代皇子的第一场亲事，许多部落的人都来看热闹。

    眼见着呼延阑主动护着赵峤，王后也不好再多做要求，见事情进展得差不多了，便让人收了碗和刀子，让他们继续流程。

    她赵峤，过了二十年金枝玉叶的生活，作为赵家娇惯着长大的小姐，竟然会被别人摆了一道，最后落得一个给人配阴婚的下场。

    她们两个人似乎在同一时刻呢喃着这句话。

    人家只是要配个阴婚，只要不涉及真正皇室的人员，世家子弟的名门千金，随意他们怎么选。

    王后或许就是相中了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地提出这一点无理的要求。

    她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她不能肆意妄为地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算七月十五成婚又怎样，她以后的路，又不是单靠这一天两天的功夫就能决定的。

    寻常女子出嫁时，母亲会亲自为她梳妆打扮。

    “怎么会这样呢？”

    她有些不理解姜汾的意思，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跟着呼延阑跪在蒲团上。

    被姜汾一直盯着，闻行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低着头不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