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过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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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早上面见了圣上，闻行早早地换上了常服，此刻他衣着宽松大袍，因为如今时节还有些微寒，便在外面加了件披风，显得十分衬他的身姿。

    然后，为了躲开闻行这座瘟神，姜汾索性躲进了书房，待在里面念书练字，清静悠闲了一下午。

    闫四海在午饭之后赶了过来，拉着林恒暄进屋里反反复复看了好久，最后也是无能为力。

    姜汾知道他还在纠结白天的事，便附和着说：“其实，我私心还是有些生气的。”

    良久，屋外始终没有动静，姜汾正准备站起身来走出去看看，便听见玉蕤轩屋门来回摇晃的声音。

    “对。”闻行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姜汾，心中有气无处释放，道：“真是侯府名门的正妻才会做出来的事。”

    姜汾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只能站在床边手足无措，随后，闻行让她也下了床，并让姜汾睡到里面去。

    这样的话，昨晚他踏入侯府的那一刻，是惊慌失措还是茫然无知呢？

    或许，连曾经的真正的姜汾都不知道这一切，自己又能站在哪个位置上去指摘闻行的所作所为？

    瞬间，一股无法平复的郁闷压抑着姜汾，她拔下自己头上最锋利的金钗，想也不想地朝屏风后甩去。

    “我大哥生性善良，也遵循他父母的想法，为这个孩子取名为林恒暄。他一直被我大哥安置在城郊，前两年大哥过世，他才正式记在我的名下。”

    想到此处，她更加心疼小孩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念叨着：闻行，你不积德啊，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舍得。

    “你不愿意说话吗？”

    听明白了吉吉的叙述，姜汾迅速做出反应，派一众人到侯府门口站成队列，迎接忠勇侯。

    经历了昨晚一夜的深思熟虑，姜汾平复了内心部分愤懑，整个人陷入了无法言喻的平静。

    这个孩子才八岁，他又没有什么错。

    “我睡在外面才好照顾你。”

    可令人咂舌的是，想象中床板的硬度却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阵柔软，本以为是棉被的功劳，姜汾一个没注意，滚进了一个赤热的胸膛。

    明白了他的意思，姜汾连拒绝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按部就班地睡到里面。

    说罢，他便打开了玉蕤轩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汾原本是不知道圣上颁布议和这件事的，她以为边疆还在打仗，以为闻行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她只是一个穿越女，穿越到姜汾身上，抢占了姜汾的身体还不到一年，与闻行的相处也不算长久，她有什么资格去管闻行做过什么？

    他还是低着脑袋，惶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

    等到用饭结束后，她把孩子带到房间，把纸和笔交给孩子，让他写下自己的名字。

    姜汾看着他开始尝试的模样，随即再次低下头，不说不闹，也不敢拿筷子吃饭，大着胆子猜想：这孩子应该是个哑巴。

    “你也真是的，把孩子养在外面，孩子不会说话，我派人过去找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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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汾，见她嘴唇上下翕动，自己也张开了嘴巴，却只是发出了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音节。

    褪去身上繁重的服饰和精美的衣物，姜汾只觉得无事一身轻。

    闻行帮她提了一下被角，然后才回答：“因为这个孩子是我大哥捡到的，捡到时，襁褓中他的父母就已经为他取好了这个名字。”

    黑影根本没有动静，姜汾想到自己在家给他收拾了好几个月的烂摊子，帮他养儿子，等他回来之后，还要把他当成如来佛祖一般敬仰起来。

    姜汾意识到不能让孩子一直这样耗下去。

    等到晚上，避无可避的姜汾才回到玉蕤轩。

    姜汾注意到孩子不姓闻，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转念一想，闻行都把孩子养在外面了，为了事情不败露，肯定不会让孩子跟着自己姓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觉有点替原主不值，更觉得自己昨天的生气莫名其妙。

    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终于从暗处被拉到了面前，午日的刺眼阳光透过黄蒙蒙的窗纸，却显得十分柔和，衬得眼前这个人分外迷人。

    原本，闻行见着姜汾一                                                直是笑着的，或者说，他的脸上很少不带笑，可现在，他脸上平凡多了许多的阴云，更多的是烦闷和不悦。

    中午一起用饭的时候，赵大战看到这个半大的孩子，以为是姜汾的亲戚，多嘴问了一句，谁料姜汾一本正经地回答：

    “什么？”

    但是，姜汾自己却不为所动，坐在桌子旁，又一茬没一茬地喝着茶，并嘱咐吉吉：“老爷回来了，你们先闹两声，让我知道个信，我身子不适，先在这里坐一下。”

    姜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自己都没赖他婚前有子，他又哪里来的脾气？真是胡乱一通，奇怪也。

    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姜汾挣扎着准备让闻行放手，结果闻行真的把她放开了。

    所以，她义正言辞地回答：“我是你的正妻，这是我应有的容人的肚量。”

    彼时，玉蕤轩的蜡烛已经熄了，连平日里最鲜艳的花朵，此刻也藏匿在无声的黑暗中。

    闻行听了她的话，先是不解，然后瞬间懂得了她在说什么，旋即问她：“你把恒暄带到侯府了？”

    姜汾盯着他笑逐颜开的双眸，嘴上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然后说道：“你倒也是会四处留情的人，许久不见，我未见你，却见到了你的儿子。”

    姜汾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一看，便发现本来绝对不会出现的闻行，此刻正顺势把她搂在怀里。

    “他这不是哑巴，他喉咙能发得出一些正常的音，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更多是耳朵的问题。”

    吉吉嘴上说着明白便出去了。

    一丝无法言喻的悔恨浮上心头，姜汾违背了饭时礼仪，上前抱了一下孩子。

    没过几天，姜汾便把孩子送去了学堂，林恒暄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低着脑袋绕着地上转了一圈，糊糊涂涂地跟着小厮走了。

    谁料，闻行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林恒暄上，他反复咀嚼姜汾话中的意味，然后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或许好几天前，那时候刚找到林恒暄时，她是会介意的，但现在她都看开了，觉得自己只需要完成了任务，就会回到现代，而那时，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浮云了。

    姜汾蹑手蹑脚地进了屋，没看到闻行躺在他往日睡的罗汉床上，便以为他没回来，轻手轻脚地便走到自己床边。

    不过，姜汾也没在意。她抽出信纸，向姜家写信报平安。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快呢？

    屏风后的人紧急一避，姜汾趁机绕到屏风后面，还没有看清人影，便发现那人要逃跑，于是脚一用力，把屏风踹倒了。

    听明白了这一切，姜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话。

    孩子一直没有说话，姜汾以为他是被突然带到了陌生环境，心理上产生了无可避免的隔阂，才不愿意说话，便耐着性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闻行即使身处黑暗之中，也无法藏住自己的偷笑，他认真地向姜汾解释：“那不是我的儿子，那是我大哥的儿子，侯府树敌太多，怕他被人迫害，才藏在外面的。”

    她来了个咸鱼翻身却黏在锅上的动作上床，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观赏性十足，她提前享受地闭上了双眼。

    姜汾快速冷静下来，问吉吉：“已经到了京城吗？”

    她侧着脑袋让吉吉去请闫四海，然后站起身来，把筷子递给了小孩，拍拍他的肩膀，极力让自己的动作清晰明了。

    姜汾刚送走他，吉吉便冲了进来，对姜汾跪下说：“夫人，老爷回来了。”



    紧接着，大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姜汾有些慌张，想要去把窗户打开，却发现窗户也从外面被关死了。

    知道自己的房间里肯定有人，姜汾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神中明暗忽闪，待到终于看到屏风后有一个黑影闪过，姜汾才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闻行？”

    “他是老爷的儿子，从今日起，记在我的名下。”

    昨天第一次见面，姜汾还以为他是安静，却没想到，他是根本说不出话。

    自己刚沾上床，闻行便贴了上来，靠近她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失落地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孩子愣了一下，随即在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下：林恒暄。

    闻行让她下床。

    姜汾有些疑惑，问：“你大哥的儿子，那为什么姓林？”

    “对，我让他去了学堂。”姜汾对上闻行的目光，会心一笑，道：

    刚刚送走他的儿子，姜汾现在对闻行的感情很复杂，甚至多了一些烦闷，她无法想象闻行如今是真的回来了。

    吉吉点点头，说道：“听说今早拜见了圣上，领了军功，根本没休息就回侯府了。”

    这是姜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的能为林恒暄提供教学的学堂，她亲自去学堂待过，那里的夫子循循善诱，秉性温良，是目前教林恒暄的不二人选。

    “吃饭吧。”

    难怪和林恒暄说话时，他总是盯着别人的嘴唇在看，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再三确认别人是否是在跟自己说话，才敢慢慢地做出一些反应。

    闻行很少把负面情绪挂在脸上，这让姜汾有些拿捏不住，偷偷地离他远了一点，然后说：“我做的这些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