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患乱忠臣欺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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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天帝列兵耀武，以鹰击毛挚为治，空负战神/的名头，而无财神的能力。他以战养战，凡饮宴、南巡、阅兵、犒军，一律不拘物用花费，大操大办，极尽铺陈，以便在人前逞豪扬威。

    “苍官影里三洲路，涨海声中万国商*。这一来，海面货商之路再次畅通，茶叶、盐糖、丝绸、瓷器又可以出海了。

    佐雅泽语调深远：“李公懂朕。有些事，既不能不办，也不能抢着办了，却办不好。”

    前者由汉王管辖，主要在洛浦江上巡哨；后者因得不到官方资源扶持，迟迟无法做大做强。

    新君继位数月，以廉自律，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昊注视佐雅泽手上那份海防纂要图，心道汉王的心血怕是要落空，“圣上，难啊！”

    李昊端起茶盏，细品：“臣自从出身，今日为一统帅，掌握国家重任，时刻不忘这功名富贵从何而来*。”

    李昊饮茶三口，谢过圣恩，言简意赅地重提组建外海水师一事。

    在李昊看来，朝廷既有的海船海道大多以商运用途为主，每逢海寇来犯，须得调度洛浦水师的官兵出海应敌，非常不利便。

    “圣上圣明天纵，学问日新。臣才华有限，以此

    “到了年底，算上各府司报来的用度，收支两抵后，亏空得可以，足足高达五百三十二万两！

    “这个节骨眼上，与其花大价钱替质子赎身，不如及时扩充军备、规范海防，消解海盗海寇进犯的燃眉之急，对么？”

    “今年才过了一季，又是赈灾，又是修堤，弄得圣上在宫里修几座殿宇，都拖拖拉拉的没法完工。”

    “臣同圣上的心是一体的，成康王的个人安危不是不紧要，可是汉王平寇更为紧要。

    他缓缓报出一个数字，虽非天价，亦是惊人。

    “圣上这话，便是在指摘臣了。”

    “这是太后新得的‘祥云雾’，有茶中之王的美誉，为梁州桃苑五十年难得一遇的珍品，朕特意讨来招待贵宾。”佐雅泽极力邀请李昊品茗，“太后常说，此茶能够袪疾，使人胸中无忧栗。”

    定天帝结好琉国，出征西戎，宣威白怀，经略海外，桩桩件件也都有他李昊参与了的。

    另外，御史台也没放下成见，隔三差五就参罗黛一本：结党遣隆使、密会后宫妃、私门之内管教无方……简直成了每日早朝的保留节目。

    “李公这是何必？你我之间惟以推诚为贵。朕若一味搪塞遮掩，小则误事，大则误国，何不开诚布公呢？”

    “我们今年全力以赴，开源增收，赚来的钱用于缮舟舰、练水师，战贼寇于海中*。不出四五年，一举根除海盗祸患！”

    “李公体谅朝廷的难处，想必也会体谅，不管朕当下如何抉择，左右都脱不开一个‘钱’字。

    李昊说的冠冕堂皇，佐雅泽再不正面回应，岂非昏君？

    海寇回老巢休养一阵，只要水师显露一丝撤走的迹象，立马卷土重来。如此周而复始，无穷尽也。

    可是，不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选中了十三皇子吗？

    “这一整套海防体系，近乎无懈可击，唯独漏了预算的单子。”

    “定天二十八年，陆压大捷，我军损失兵马十余万，                                                奖励有功将士黄金千镒，抚恤阵亡士兵十五万四千余两白银。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幅巾燕服的佐雅泽笑着踏进来：“李公久等了！”

    泱泱天/朝上国，堂堂真龙天子，研读双语版本做什么？

    “又值估造战船之时，财政更属吃紧，难以奉战士，使海防、陆防相并重。”

    佐雅泽一语破的，李昊一时哑然。

    ——海寇频频出没朱海，勾结濒海穷民，分途进行劫掠，稍一见势不妙，就退回白怀陆上。

    斜觑一眼那本《天地略》，李昊觉出来了：恐怕在新君的心目中，成康王佐扬云的归国之事，凌驾于一切之上吧？

    新君接过，大喜：“李公兼权熟计，计出万全，永远以奇用兵！”

    李昊推辞不过，便在左边柱间的紫檀木座椅上坐下来，顺手揉捏着膝盖——这是他常年打仗落下的老毛病了，腿脚变得不太好使，视力也在一天天地消退。

    然君臣来回客套，佐雅泽笑眯眯地坐那儿饮茶，就是不点头。

    朝中大小官员早就习惯了这种欠赋与亏空的困局，也习惯了官官相护，欺上瞒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先设法糊弄过初一，等十五真开天窗了，再说呗！

    “李公多心了，朕何尝不晓得，你是在担心朕？”佐雅泽耐心地解释，“你担心朕昏了头，分不清轻重，将一己之私看得重于国家。

    宦官恭迎李大司马入内，一再表明圣上下了谕令，许大司马坐等。

    皇子以身入琉，委质他国，乃是国弱民贫时期采取的权变之术。

    李大司马献上的琴、炀、雍三州的山海舆地图，一并设计了沿海事宜、御寇方略、船器攻围法等。

    他命人取来笔砚，写手谕道，“朕会告之太后，把这十艘战船还给夏官，投入到朱海的战斗上去，援助汉王叔早日剿捕海寇，平靖海疆。

    帝王者，当去心为器。佐雅泽的性子，到底还是优柔了些。

    “否则，海寇入患日益猖獗，则万策尽矣——臣恳请圣上，火烧眉毛，且顾眼前。”

    定天帝专注发展陆军，水师军制仅做沿例，分为内河水师和外海水师。

    “纵得沈王叔将一整年的盐税收入，全数划归给了韩大司徒，等于拿皇室的私财贴补国库，仍旧是杯水车薪。”

    以至于承历帝之后，国库充盈的记载遂成往事。

    “圣上谬赞。”

    “朕来之前，正在查阅定天二十八年来的账册，没成想耽误到这会子，只怕李公有些见怪。”佐雅泽说着，在上首坐了。

    “臣自作主张，协助汉王拟了一份海防纂要图，还望圣上过目。”

    但朝中并非一面倒地支持新君尽早迎回质子，大司徒韩宪就是头一个不赞成的。他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俸禄、财帛委输、军国支计，自然要在金钱方面计较。

    李大司马叹一口气，他对此，不是不知情。

    现在的隆朝，人口众多，农工兴旺，府库充盈，甲兵强盛，堪称强国，再不甘于耻居人下。

    白怀寨寨皆乱，人人从贼，是以洛浦水师在没有与边防陆军形成双重配合的前提下，不敢冒险下船追击，被动采取抵岸封锁的策略。

    这是隆朝最广为流传的兵书之一，约莫成书于献章年间，作者楮冠子结合“薰妖之乱”时期的国情，广泛论述用兵取胜之道。

    御外之道，莫切于海防；海防之要，莫重于水师*。惟有在西南沿海筑城、造船、征兵、设卫所，在近海岛屿上设以据险伺敌的水寨，方能防患。

    佐雅泽的温故而知新的求学精神，令李昊动容。然而李昊拿过兵书一翻，里头怎么还有琉文？

    “军费开支尽占三千二百七十万两，其中水师一年军费约四百多万两，维持费用也有四百多万两。”

    一看到琉文，李昊就想起那个不男不女的琉使雷钧，心中大不悦，皱着眉头把书甩回去。

    遥想当年，不受宠的十三皇子别的没学好，单单深度修习了这种身法，通过原地运转体内真气，即可在战场上动无常则，若往若还，免去性命之虞。

    他更融合奇门遁甲之术，开创了一门轻功绝学“御风术”，堪称逃生保命第一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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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雅泽对李昊一番安抚，末了，开始对账，“定天二十七年，九州全年的田租、稿税、更赋、算赋、山泽税等财政盈余共计四千七百一十一两。

    那样一个失恃的孩子，偏执且孤独，知道自己对亲情、对生活不能有所企图，不惜把刀锋当作救命稻草，牢牢抓在手里来自救……

    顺意点燃一炷醒神的药香，内侍上前为主子们奉茶。

    尽管隆朝和琉国各有各的小九九，质子回朝之于隆朝一方的政治意义，还是更加深远一些。

    李昊忙起身行礼，被佐雅泽强行按回座位。

    最令佐雅泽意外的，当属大司马李昊的反对。

    李昊道：“圣上新基，霸图初现，当全心于政，臣如何会见怪？”

    这里为皇帝听讲书史之处，两侧大柱之间各安置两椅一几，殿正中悬一楹联：“集群圣之大成，立万世之师表*。”

    并且，战船三年一小修，六年一大修，九年拆造。去年夏官耗资两百万两，打造了二十艘全新的战船以备海战，结果为了给禁中修宫殿运送木材，被借走一半。

    半晌，李大司马一掌拍在桌面上，撑身站起，就要下跪请罪：“是臣思虑不周，谋事急躁了。”

    新君查账而来，各种数据倒背如流，“剩下的全是陆军的军费，基本用在抵御戎人的进犯上，可想这一大笔账延长到今年，还得滚雪球似的成倍增加。

    佐雅泽听后一哂：“知人则哲，惟帝难之。朕只是个平常皇帝，及不上先帝天威，却也不敢辱没了李公。”

    他手边方桌上放了些书册，最上面一本，名为《天地略》。

    眼下汉王在朱海上打得艰苦，军食日用均不足。李昊上呈文，条陈培植外海水师将才的意见，“请在沿海地区大量布置水师，使圣上德威远播，海疆宁谧，来往商渔各安生理”。

    利禄官爵，抟出于兵。奈何武皇名将拓土之福，却是帝国财政之灾。

    只他身长八尺五，铁丝般髭须，固然年迈，英风如在，气势上仍是那个敢叫敌人闻风丧胆的李无敌。

    于是佐雅泽赐对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