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井底的陈年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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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大石头被放在地上，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这等好画，寻常百姓欣赏不来。”
众人又等待了一会儿，这一次却不像之前那么快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绳子又被拉扯了三下。
翠荷有些委屈地停下脚步，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去哪儿都会带着她的。
男子闻言转身，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龄，一双丹凤眼的眼尾微扬，视线落在年七七身上，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本人听说了，官府的人从年氏商号的盐井里掏出个死人来。”
“呵，”年七七不但不害怕，反而笑出了声，“你当官府的人是吃白饭的吗？我年七七敢正大光明让官府的人下井，便不怕他们去查，不管盐井塌陷是意外，还是人为，是为阻止我年七七贩盐，分了朝廷盐商这杯羹，还是有人做了亏心事，害了命，怕我挖到什么东西，所以制造意外，既然一切已经发生，那就一查到底，倒是要让大家都好好看看，这左通河不见天日的淤泥里，究竟都埋了什么东西。”
她让人把石头搬过来，“把绳子扔下去。”
离得近了，能看到里面站着个男人。
年七七反倒放下心来，这是不是说明，赵缚白在井底有什么发现？
巳时已过，不知那人是否还在文曲亭等她。
她篡紧了手心，往文曲亭赶去。
屠先生看了，连连惊叹好画好字，问她：“小姑娘，这字画出自你手？”
另一侧，则是‘醉亦人间烟雨。’
她醒来后直接翻身下床，要出门，翠荷拦住她，“娘子要去哪儿？”
赵缚白再次看了眼枯骨上粘连的血衣，眸色深谙，抱紧年七七后大步离开了现场。
年七七转身要走，男子突然高声道：“听说从盐井里挖出的枯骨，是具女人的尸体。”
有了屠先生题字，很快不少文人墨客慕名而来观瞻‘兰君公子’的画作，然后在这河上的小亭里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年七七摇头，说：“是兰君公子给我的，让我替他拿去集市上卖了，只是，无人问津……”
年七七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把他送走，究竟是错是对，老天爷让她到现在晕血恐育，可能也是对她的一种惩罚。
而且母女俩生活窘迫，实在是供养不了一个孩子。
年七七扫了一眼墙上的字画，说：“公子今日约我前来，应该不是要论诗聊画的吧？”
“七七娘子莫急，听说这文曲亭，还有这桃木栈道，是你花钱修葺的，我想听听这此中故事。”
有了第一次地经验，绳子很快被匀速拉上来。
有衙役上前，把井里的东西拖出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子没有回头，语气清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他说：“七七娘子来迟了。”
围观的百姓们离得远，一时没看清，桥上有眼力好的似是看清了，颤颤巍巍地指向井口：“那是，是，是一具尸体！”
在左通河岸中段，坐落着一个雅趣小亭子，七年前它还只是一个小破亭子，一日下雨，途经此处的屠先生进亭中躲雨，年七七路过，把自己手中的伞给了屠先生。
其实年七七是想把孩子留在身边的，但年母是个传统的女人，母女俩一个丧夫没两年，一个是快满十一岁的女童，留下孩子，旁人指指点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之前的衙役李从剩放好巨石赶回来，见围观百姓们四处逃窜，又有东西起上来，匆忙去查看。
年七七听了这话也不紧张，反倒轻笑起来，“那说明公子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嘛。”
对面的人没有回话，年七七继续道：“这位公子，昨日你在我月楼用完饭后，多给了银两，我们掌柜的，让我一定要把多给的银两补还给你。”
她看着坐落在河中，屹立 多年的文曲亭，收拢思绪，沿着桃木栈道往亭中走去。
人群顿时像是冷水滴进滚烫油锅，顿时炸开了锅，惊叫着四散开来。
年七七眼尖的发现那截衣角红得发暗，和赵缚白身上的红袍不是一体，她一颗心狠狠揪起，脸色有些苍白。
她递出几两碎银到男子面前，男子微微笑了笑，没有接，“月楼的酒不错，这多出来的钱，就当是小费吧。”
‘兰君公子’也开始声名鹊起，逐渐声名远扬，现如今美名已遍布大庱，其画作更是千金难求。
《七七娘子无痛当妈后富甲天下》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严厉，年七七放缓了声音，“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府里等我，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一直在府里睡着。”说完，她从后门离开了年府。
画卷上是一座烟雨朦胧的县城，恰逢此时雨雾在河中弥漫，十分应景。
翠荷答应下来，赵缚白走后没多久，年七七就醒了。
赵缚白没有搭理她，而是看着怀中的年七七，眉头紧锁。
年七七看着那身暗红色血衣，眼前景物开始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往井边走去，翠荷上前扶着她，将她扶到了枯骨旁。
“赵通判，你什么时候上来了的？”翠荷舌头打结，或许她更该问，他是怎么上来的，绑人的绳子都还没扔下去呢。
年七七脚步略顿，“那又如何？一具死了多年的枯骨，恰好在年家的盐井底下被发现而已，这条人命，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年家的头上。”
翠荷要跟着，年七七扭头喝住她：“不要跟着我。”
屠先生想了想，转身将画挂在了亭子的红木柱上，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在两边柱子上分别刻了一句诗。
“娘子，你没事吧娘子，你别吓奴婢。”翠荷惊慌失措，刚要上前接住她，手刚碰到，年七七却被旁边猛然伸出的长臂给圈住了。
屠先生问她抱在怀里的是什么东西，她进入亭中把黑布摊开，露出里面用竹筒装着的一副画卷。
男子走到墙上挂的一副画前，细细端详，“都说兰君公子是凭一副山水绕城烟雨画俘获了屠先生的夸赞，甚至为此画提了字，就在这文曲亭里，‘最是江南烟雨，醉亦江南烟雨’，确实是好画配好诗。”
井口露出一截衣角，众人一看，心想这次肯定是赵大人上来了，可拉绳子的十人心中却越发没底，这轻飘飘的，怎么也不像是个成年人该有的重量。
男人背影偏瘦，站得笔直，他面朝河中，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身上也有一股文人的书卷气息。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她还站在桥上。
“我约了人，时间快到了，来不及了。”年七七推开她，往外走去。
翠荷愣住了，她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井口，又看了看抱住自家娘子的高大男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屠先生要离开河阳县的时候，年七七去送他，年母知屠先生收留了不少流浪孤儿，便让年七七把当时那个女人留下的孩子，交给了屠先生带回京城。
后来年七七花钱将亭子修葺加固，改名文曲亭，也算是祝愿张槎文曲星下凡，早日高中。
这小女子，怎么连已经干涸多年的血迹也晕啊？
“是，通判。”李从剩领命去搬尸体。
这是他第二次抱年七七回到年府，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把人送到了房间，之前并未入年府大门。
赵缚白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还为她盖好了薄被，然后站在床边，盯着年七七看了许久，才留下一句，“好好看着你家娘子，我回衙门处理公事，如果她醒了，第一时间找人去衙门知会我。”然后走了。
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李从剩把轻飘飘的尸体拉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年七七心下一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怎知不是你们年家怕过往的事情败露，担心挖到尸体的旷工泄露消息，所以要杀人灭口，故意制造的坍塌呢？”
年七七跑到桥上，被惊慌逃窜的百姓们给撞得东倒西歪，她费力站在正好能看到井口的位置，只见绳子另一端竟挂着一具陈年血衣包裹的枯骨。
她收了手，“不知公子留下字条，约我来文曲亭有何事？”
他打横抱起年七七，吩咐衙役，“把尸体和石头一起带回衙门，然后将此井暂封，周围十米设禁，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那是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布料上陈旧血迹斑驳，这衣服的样式，看着，竟有点眼熟。
等他写完，年七七看去，只见一侧柱子上刻的是，‘最是人间烟雨。’
“让公子久等了，我因家中有事耽搁来晚了些，还望公子见谅。”年七七从容地施礼致歉。
年七七本意是想趁机看看他的手腕，没想到此人根本不上套。
“这亭子和栈道一直都有，我只是才花钱加固了一下而已，画也不是我画的，字也不是我提的，”年七七按捺住内心的烦躁，“公子若是想聊字画，找别人去吧，七七一介商户女子，没有论诗作画的闲情逸致，家中还有事，如果公子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 一块大石头被放在地上，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这等好画，寻常百姓欣赏不来。”
众人又等待了一会儿，这一次却不像之前那么快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绳子又被拉扯了三下。
翠荷有些委屈地停下脚步，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去哪儿都会带着她的。
男子闻言转身，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龄，一双丹凤眼的眼尾微扬，视线落在年七七身上，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本人听说了，官府的人从年氏商号的盐井里掏出个死人来。”
“呵，”年七七不但不害怕，反而笑出了声，“你当官府的人是吃白饭的吗？我年七七敢正大光明让官府的人下井，便不怕他们去查，不管盐井塌陷是意外，还是人为，是为阻止我年七七贩盐，分了朝廷盐商这杯羹，还是有人做了亏心事，害了命，怕我挖到什么东西，所以制造意外，既然一切已经发生，那就一查到底，倒是要让大家都好好看看，这左通河不见天日的淤泥里，究竟都埋了什么东西。”
她让人把石头搬过来，“把绳子扔下去。”
离得近了，能看到里面站着个男人。
年七七反倒放下心来，这是不是说明，赵缚白在井底有什么发现？
巳时已过，不知那人是否还在文曲亭等她。
她篡紧了手心，往文曲亭赶去。
屠先生看了，连连惊叹好画好字，问她：“小姑娘，这字画出自你手？”
另一侧，则是‘醉亦人间烟雨。’
她醒来后直接翻身下床，要出门，翠荷拦住她，“娘子要去哪儿？”
赵缚白再次看了眼枯骨上粘连的血衣，眸色深谙，抱紧年七七后大步离开了现场。
年七七转身要走，男子突然高声道：“听说从盐井里挖出的枯骨，是具女人的尸体。”
有了屠先生题字，很快不少文人墨客慕名而来观瞻‘兰君公子’的画作，然后在这河上的小亭里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年七七摇头，说：“是兰君公子给我的，让我替他拿去集市上卖了，只是，无人问津……”
年七七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把他送走，究竟是错是对，老天爷让她到现在晕血恐育，可能也是对她的一种惩罚。
而且母女俩生活窘迫，实在是供养不了一个孩子。
年七七扫了一眼墙上的字画，说：“公子今日约我前来，应该不是要论诗聊画的吧？”
“七七娘子莫急，听说这文曲亭，还有这桃木栈道，是你花钱修葺的，我想听听这此中故事。”
有了第一次地经验，绳子很快被匀速拉上来。
有衙役上前，把井里的东西拖出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子没有回头，语气清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他说：“七七娘子来迟了。”
围观的百姓们离得远，一时没看清，桥上有眼力好的似是看清了，颤颤巍巍地指向井口：“那是，是，是一具尸体！”
在左通河岸中段，坐落着一个雅趣小亭子，七年前它还只是一个小破亭子，一日下雨，途经此处的屠先生进亭中躲雨，年七七路过，把自己手中的伞给了屠先生。
其实年七七是想把孩子留在身边的，但年母是个传统的女人，母女俩一个丧夫没两年，一个是快满十一岁的女童，留下孩子，旁人指指点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之前的衙役李从剩放好巨石赶回来，见围观百姓们四处逃窜，又有东西起上来，匆忙去查看。
年七七听了这话也不紧张，反倒轻笑起来，“那说明公子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嘛。”
对面的人没有回话，年七七继续道：“这位公子，昨日你在我月楼用完饭后，多给了银两，我们掌柜的，让我一定要把多给的银两补还给你。”
她看着坐落在河中，屹立 多年的文曲亭，收拢思绪，沿着桃木栈道往亭中走去。
人群顿时像是冷水滴进滚烫油锅，顿时炸开了锅，惊叫着四散开来。
年七七眼尖的发现那截衣角红得发暗，和赵缚白身上的红袍不是一体，她一颗心狠狠揪起，脸色有些苍白。
她递出几两碎银到男子面前，男子微微笑了笑，没有接，“月楼的酒不错，这多出来的钱，就当是小费吧。”
‘兰君公子’也开始声名鹊起，逐渐声名远扬，现如今美名已遍布大庱，其画作更是千金难求。
《七七娘子无痛当妈后富甲天下》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严厉，年七七放缓了声音，“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府里等我，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一直在府里睡着。”说完，她从后门离开了年府。
画卷上是一座烟雨朦胧的县城，恰逢此时雨雾在河中弥漫，十分应景。
翠荷答应下来，赵缚白走后没多久，年七七就醒了。
赵缚白没有搭理她，而是看着怀中的年七七，眉头紧锁。
年七七看着那身暗红色血衣，眼前景物开始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往井边走去，翠荷上前扶着她，将她扶到了枯骨旁。
“赵通判，你什么时候上来了的？”翠荷舌头打结，或许她更该问，他是怎么上来的，绑人的绳子都还没扔下去呢。
年七七脚步略顿，“那又如何？一具死了多年的枯骨，恰好在年家的盐井底下被发现而已，这条人命，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年家的头上。”
翠荷要跟着，年七七扭头喝住她：“不要跟着我。”
屠先生想了想，转身将画挂在了亭子的红木柱上，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在两边柱子上分别刻了一句诗。
“娘子，你没事吧娘子，你别吓奴婢。”翠荷惊慌失措，刚要上前接住她，手刚碰到，年七七却被旁边猛然伸出的长臂给圈住了。
屠先生问她抱在怀里的是什么东西，她进入亭中把黑布摊开，露出里面用竹筒装着的一副画卷。
男子走到墙上挂的一副画前，细细端详，“都说兰君公子是凭一副山水绕城烟雨画俘获了屠先生的夸赞，甚至为此画提了字，就在这文曲亭里，‘最是江南烟雨，醉亦江南烟雨’，确实是好画配好诗。”
井口露出一截衣角，众人一看，心想这次肯定是赵大人上来了，可拉绳子的十人心中却越发没底，这轻飘飘的，怎么也不像是个成年人该有的重量。
男人背影偏瘦，站得笔直，他面朝河中，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身上也有一股文人的书卷气息。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她还站在桥上。
“我约了人，时间快到了，来不及了。”年七七推开她，往外走去。
翠荷愣住了，她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井口，又看了看抱住自家娘子的高大男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屠先生要离开河阳县的时候，年七七去送他，年母知屠先生收留了不少流浪孤儿，便让年七七把当时那个女人留下的孩子，交给了屠先生带回京城。
后来年七七花钱将亭子修葺加固，改名文曲亭，也算是祝愿张槎文曲星下凡，早日高中。
这小女子，怎么连已经干涸多年的血迹也晕啊？
“是，通判。”李从剩领命去搬尸体。
这是他第二次抱年七七回到年府，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把人送到了房间，之前并未入年府大门。
赵缚白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还为她盖好了薄被，然后站在床边，盯着年七七看了许久，才留下一句，“好好看着你家娘子，我回衙门处理公事，如果她醒了，第一时间找人去衙门知会我。”然后走了。
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李从剩把轻飘飘的尸体拉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年七七心下一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怎知不是你们年家怕过往的事情败露，担心挖到尸体的旷工泄露消息，所以要杀人灭口，故意制造的坍塌呢？”
年七七跑到桥上，被惊慌逃窜的百姓们给撞得东倒西歪，她费力站在正好能看到井口的位置，只见绳子另一端竟挂着一具陈年血衣包裹的枯骨。
她收了手，“不知公子留下字条，约我来文曲亭有何事？”
他打横抱起年七七，吩咐衙役，“把尸体和石头一起带回衙门，然后将此井暂封，周围十米设禁，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那是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布料上陈旧血迹斑驳，这衣服的样式，看着，竟有点眼熟。
等他写完，年七七看去，只见一侧柱子上刻的是，‘最是人间烟雨。’
“让公子久等了，我因家中有事耽搁来晚了些，还望公子见谅。”年七七从容地施礼致歉。
年七七本意是想趁机看看他的手腕，没想到此人根本不上套。
“这亭子和栈道一直都有，我只是才花钱加固了一下而已，画也不是我画的，字也不是我提的，”年七七按捺住内心的烦躁，“公子若是想聊字画，找别人去吧，七七一介商户女子，没有论诗作画的闲情逸致，家中还有事，如果公子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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