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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拽的动作带着狠戾而霸道的强硬，薛适惊地倒吸口气，未及反应，就已撞在对方胸口，额头骤然闷痛。
一道较一般女子清哑的声音和风落下，浸了丝冰冷。薛适循声抬眸，戴着金制面具的少女正细细打量摊前被她写于幡上出自杜甫的诗句。
一时间冷汗骤起，薛适忙喝了口屠苏酒，才渐暖心跳。
对方却头都未抬，不等薛适说完，直接端起砚台后退一步，毫不犹豫朝桌上宣纸泼去，墨水瞬间晕染。
风吹得纸张猎猎作响，薛适听见对方冷冽的声音落在耳畔：“你是我什么人，要给我写家书？你应该很清楚，我让你写的，可不是这个。”
见她迟迟不语，薛适想了想：“莫不是……姑娘想仿哪家的书法，或是谁的字迹？”
忽地，披风一动，隔着桌台，薛适一把被人从座上拉起，拽入怀中。
“纵山川不可拥，我亦心悦你许久。”她一字一顿，缓缓开口。
世上竟会有气质如此矛盾之人么……
说话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薛适恭敬见礼：“公子怎么说呐？”
不知怎地，脑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别到最后，代笔代的，原是自己的命”。
对方靠近了些，纸上字体娟秀楷正，一笔一画的收放间却隐含飞逸的急切。她垂眸念道：
“崇文馆已经换过三个书待诏，你是第四个。”江措笑着看了她一眼，“希望薛待诏撑过去
薛适身子一僵。
片刻，薛适转了转指间，满意地点点头，挑出的这支笔粗细适中，用来写家书正相宜，不会太深重，让归乡的人焦急；也不会太浅淡，辜负这份心意。但磨墨的力道却大，墨气深烈，想着对方拆信闻到余香，会归心似箭，期待重逢。
对方一身月白袄裙，肩上系宝蓝披风，身量高挑修长。千叶莲样的面具遮了大半容颜，清冷之下，疏离更甚，但面具之下的那双眼，却润若春水，晃动间，似能漾起多情的潋滟。
薛适忙准备纸笔，未及仰头，话音先落：“客人要代笔么？”
“书待诏可不太好做啊。”
见识到对方力量大得厉害，薛适只好勉力扯出个笑，故作不懂：“姑娘在说什么，我……”
今日亦是如此，才摆好摊，便替云雀楼里的花魁菱娘代写了副香笺，方才落笔，又位客人光临。
薛适笔墨天赋极高，精通之外，亦擅模仿，细腻至以假乱真。不过毕竟不合规矩，薛适也是看情况偶尔才做。
眼前这个疑似前太子江执的男人，让薛适忆起许多事。
薛适被她突然的问题弄得不明所以：“嗯？”
没错，这才是她昨日代写的真正内容。那公子虽富裕却不善笔墨，只好找代笔，临走时还赠了盒宣纸以表谢意。
与龙飞凤舞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字迹不同，薛适却是副典雅沉静的长相，额上系白色发带，头发也只用几根毛笔束起，此刻正执笔在发带试色。
“是我对不住姑娘，我……”
转眼五年过去，薛适记得刚来长安，第一次见到还是五公主的寂晖公主江岑许时，也如现在这般，是临近年关的一个冬日。
所幸除那日外，薛适的代笔营生一直平顺，甚至在坊间小有名气。
薛适穿过街坊，看着各家换下旧桃符，又挂上红灯笼，就连垂髫也跟着热络布置，到处透着欢声与喜气。
一别数月久，山川相隔，可还安好？新岁渐至，望如期而归，别来无恙。”
“见过二皇子。”
“在下江措，以后还请薛待诏多多指教。”
薛母过世不久，明皇后担心薛适在薛府受委屈，特下旨让薛适前往长安。薛适不想她担心，至今日攒了些银子才入宫拜见。
闻言，薛适脖子一凉，不由伸手摸了摸，干笑几声：“那姑娘是要？”
薛适想得入神，而注意不到的身后，对方藏在披风下的右手，已不动声色地将摊桌上的花梨木盒，换成了一模一样的另一个。
“姑娘确定……要和那公子写一样的？”
薛适见装宣纸的盒子都由花梨木制成，不舍得用。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客人赠礼，意义不凡，便放在摊桌当作摆件，时刻提醒自己不忘代笔初心。
“谁缺那点儿银子。”眼前之人却是不领情，讥笑了声，“身为代笔人却自以为是替我改决定，你以为这样很聪明？我没把墨泼你脸上，都算抒情了。”
昭景帝看后十分满意，当下赏了银子不说，还直接封她做翰林书待诏。
尤其薛适笔墨上的本事让薛家攀上不少权贵后，薛父更是变本加厉，将薛适整天囚禁房中，只许依他指令赋笔，旁的一概禁从。
那人却并未动作，只站在摊前静静看着。
隔着人潮，披风下的身影已掩于角落，眉梢微挑，看了看手中沾了些许碎雪的花梨木盒，覆手拂去，紧接着挥臂一收，转瞬便不见踪影，唯地面积雪之上的脚印，无声彰显有人曾驻足于此。
良久，薛适抬起头：“好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倒自信敢用。”
席间丝竹声声，傩影绰绰，薛适却支着下巴对着桌上的美酒佳肴愣神。
念到最后，她忽然笑了声：“你说，久别重逢，应是什么样的？”
“外头冷，姑娘可先去对面茶楼稍坐。”
薛适想开口解释，可对方说完转身就走，只有她提着一口气卡在喉咙，无法言明。
薛适终是败下阵，想着两人就算相识，怎会连对方表达爱慕的情意都要一样？她实在下不了笔，这姑娘又摆明不愿多说，刚好临近年关，只好应景写了封家书。未曾想，这姑娘竟知对方代笔的内容，反应还如此激烈。
薛适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她惊得微微瞪圆眼，但还是强压平和：“姑娘，欺瞒在先是我不对，我可以赔你银子的。但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呐？”
墨条在薛适手中轻转，幽黑的墨汁缓缓在砚台沉积，香气悠宁，令冬日干冷的风亦生诗意。
薛适认命般点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公子告知。”话一出口，察觉到什么，“公子方才说……入崇文馆教导‘你们’书法？”
片刻停顿后落下的“家书”二字，被她咬得极重，语调也颇为讽刺。
不等说完，那人嗤笑了声，直接打断。
五年前。
“同样的话一定要我再说一次？”
转眼间，已是一个月后的除夕，夜还未降，热闹先临。
察觉到薛适的目光，那人回眸看去，春水骤然静滞，拒人于外的寒凉席卷，亦唤醒了薛适的思绪，她弯起眼，温声道：“姑娘想写什么？”
不及细想，对面的人再次开口：“一别数月，现在，我回来了。”轻促的尾音带着打趣的腔调，低低的调笑声中戏谑不言而喻，“这么配合你的……‘家书’，可还满意？”
直到行至大明宫，周边才渐渐寂静。
两人叙旧许久，皇后怕薛适一人孤身异乡寂寞，特意让她今夜一同参加除夕宫宴，免得冷清。
《耽佳句》
宫宴设在麟德殿，入夜时分，灯火如昼。
薛适便处在其间最为繁喧的平康坊，果然刚至长安没几日，就赚到不少银子。
“该是要抱一下吧？”
先前拜见明相时听闻昭景帝喜作诗练字，惯写行书，连带对皇子公主的书法教育也颇为重视，薛适便在入宫前用行书字体抄了太祖皇帝的《元日》作礼。
薛家一向重男轻女，即便薛母与皇后母亲是亲姊妹，薛适有当朝宰相做姨丈，也没能改变从小到大被迫当成男子的事实。毕竟此为家事，明相与薛家也不亲厚，唯一疼爱薛适母女的明皇后又远在深宫，心有余而力不足。
女扮男装，还入朝为官，还是皇帝亲赐的官……
薛适只好不再多言。
心中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薛适急切地想要挣脱，不想甫一抬手，对方似早有预料，先一步将施于腰间的束缚上移，只用单手便锢住了她欲作抵抗的双腕，抵于两人逼仄的距离之间，磨得她生疼。
“做人要厚道。”听了这话，那人倒是有了反应，斜睨了她一眼，“别到最后，代笔代的，原是自己的命。”
“
“你虽猜到我骗你代笔，但你又怎知，”腕间束缚撤去，语间嘲意却未减，“我不会知道他写的什么？”
她较大多女子高些，但对方比她还要高上大半个头，这样的压迫裹挟着冬日冷风的寒气，让薛适有些不安。
-
雪后初霁，银白尽染长安，冷冽的朔风时而吹散树间落雪，若万树梨花盛绽，却也愈加寒冷。然语笑市声交织依旧，丝毫不影响各坊热闹。
***
如今薛适一走，无疑夺了薛家升官发财的路子，薛父十分不满，但皇后旨意又不得不从，火气便撒在薛适身上，竟是一点银子没给，想逼她放弃进京。结果等了几日也没见人回来，反等到薛适已抵长安，还支了代笔摊子风生水起的消息。
对方未答，只漫不经心敲了敲桌上摆着的木盒，似颇为感兴趣的模样。
昭景帝和明皇后坐于高位，皇室贵族、文武百官纷纷 上前盛装拜礼，喜迎新岁。
“昨日临收摊来的公子与我相识，就和他一样吧。”她靠在桌旁，百无聊赖地卷着宣纸边，随手扯过一张，食指轻点，“写吧。”
“银子少事却多。要日日入崇文馆教导我们书法，下学时需撰写书法见解，随侍书整理典籍。当然，辨别书法遗迹真伪、书碑勒石也是要做的……”
] 拉拽的动作带着狠戾而霸道的强硬，薛适惊地倒吸口气，未及反应，就已撞在对方胸口，额头骤然闷痛。
一道较一般女子清哑的声音和风落下，浸了丝冰冷。薛适循声抬眸，戴着金制面具的少女正细细打量摊前被她写于幡上出自杜甫的诗句。
一时间冷汗骤起，薛适忙喝了口屠苏酒，才渐暖心跳。
对方却头都未抬，不等薛适说完，直接端起砚台后退一步，毫不犹豫朝桌上宣纸泼去，墨水瞬间晕染。
风吹得纸张猎猎作响，薛适听见对方冷冽的声音落在耳畔：“你是我什么人，要给我写家书？你应该很清楚，我让你写的，可不是这个。”
见她迟迟不语，薛适想了想：“莫不是……姑娘想仿哪家的书法，或是谁的字迹？”
忽地，披风一动，隔着桌台，薛适一把被人从座上拉起，拽入怀中。
“纵山川不可拥，我亦心悦你许久。”她一字一顿，缓缓开口。
世上竟会有气质如此矛盾之人么……
说话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薛适恭敬见礼：“公子怎么说呐？”
不知怎地，脑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别到最后，代笔代的，原是自己的命”。
对方靠近了些，纸上字体娟秀楷正，一笔一画的收放间却隐含飞逸的急切。她垂眸念道：
“崇文馆已经换过三个书待诏，你是第四个。”江措笑着看了她一眼，“希望薛待诏撑过去
薛适身子一僵。
片刻，薛适转了转指间，满意地点点头，挑出的这支笔粗细适中，用来写家书正相宜，不会太深重，让归乡的人焦急；也不会太浅淡，辜负这份心意。但磨墨的力道却大，墨气深烈，想着对方拆信闻到余香，会归心似箭，期待重逢。
对方一身月白袄裙，肩上系宝蓝披风，身量高挑修长。千叶莲样的面具遮了大半容颜，清冷之下，疏离更甚，但面具之下的那双眼，却润若春水，晃动间，似能漾起多情的潋滟。
薛适忙准备纸笔，未及仰头，话音先落：“客人要代笔么？”
“书待诏可不太好做啊。”
见识到对方力量大得厉害，薛适只好勉力扯出个笑，故作不懂：“姑娘在说什么，我……”
今日亦是如此，才摆好摊，便替云雀楼里的花魁菱娘代写了副香笺，方才落笔，又位客人光临。
薛适笔墨天赋极高，精通之外，亦擅模仿，细腻至以假乱真。不过毕竟不合规矩，薛适也是看情况偶尔才做。
眼前这个疑似前太子江执的男人，让薛适忆起许多事。
薛适被她突然的问题弄得不明所以：“嗯？”
没错，这才是她昨日代写的真正内容。那公子虽富裕却不善笔墨，只好找代笔，临走时还赠了盒宣纸以表谢意。
与龙飞凤舞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字迹不同，薛适却是副典雅沉静的长相，额上系白色发带，头发也只用几根毛笔束起，此刻正执笔在发带试色。
“是我对不住姑娘，我……”
转眼五年过去，薛适记得刚来长安，第一次见到还是五公主的寂晖公主江岑许时，也如现在这般，是临近年关的一个冬日。
所幸除那日外，薛适的代笔营生一直平顺，甚至在坊间小有名气。
薛适穿过街坊，看着各家换下旧桃符，又挂上红灯笼，就连垂髫也跟着热络布置，到处透着欢声与喜气。
一别数月久，山川相隔，可还安好？新岁渐至，望如期而归，别来无恙。”
“见过二皇子。”
“在下江措，以后还请薛待诏多多指教。”
薛母过世不久，明皇后担心薛适在薛府受委屈，特下旨让薛适前往长安。薛适不想她担心，至今日攒了些银子才入宫拜见。
闻言，薛适脖子一凉，不由伸手摸了摸，干笑几声：“那姑娘是要？”
薛适想得入神，而注意不到的身后，对方藏在披风下的右手，已不动声色地将摊桌上的花梨木盒，换成了一模一样的另一个。
“姑娘确定……要和那公子写一样的？”
薛适见装宣纸的盒子都由花梨木制成，不舍得用。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客人赠礼，意义不凡，便放在摊桌当作摆件，时刻提醒自己不忘代笔初心。
“谁缺那点儿银子。”眼前之人却是不领情，讥笑了声，“身为代笔人却自以为是替我改决定，你以为这样很聪明？我没把墨泼你脸上，都算抒情了。”
昭景帝看后十分满意，当下赏了银子不说，还直接封她做翰林书待诏。
尤其薛适笔墨上的本事让薛家攀上不少权贵后，薛父更是变本加厉，将薛适整天囚禁房中，只许依他指令赋笔，旁的一概禁从。
那人却并未动作，只站在摊前静静看着。
隔着人潮，披风下的身影已掩于角落，眉梢微挑，看了看手中沾了些许碎雪的花梨木盒，覆手拂去，紧接着挥臂一收，转瞬便不见踪影，唯地面积雪之上的脚印，无声彰显有人曾驻足于此。
良久，薛适抬起头：“好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倒自信敢用。”
席间丝竹声声，傩影绰绰，薛适却支着下巴对着桌上的美酒佳肴愣神。
念到最后，她忽然笑了声：“你说，久别重逢，应是什么样的？”
“外头冷，姑娘可先去对面茶楼稍坐。”
薛适想开口解释，可对方说完转身就走，只有她提着一口气卡在喉咙，无法言明。
薛适终是败下阵，想着两人就算相识，怎会连对方表达爱慕的情意都要一样？她实在下不了笔，这姑娘又摆明不愿多说，刚好临近年关，只好应景写了封家书。未曾想，这姑娘竟知对方代笔的内容，反应还如此激烈。
薛适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她惊得微微瞪圆眼，但还是强压平和：“姑娘，欺瞒在先是我不对，我可以赔你银子的。但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呐？”
墨条在薛适手中轻转，幽黑的墨汁缓缓在砚台沉积，香气悠宁，令冬日干冷的风亦生诗意。
薛适认命般点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公子告知。”话一出口，察觉到什么，“公子方才说……入崇文馆教导‘你们’书法？”
片刻停顿后落下的“家书”二字，被她咬得极重，语调也颇为讽刺。
不等说完，那人嗤笑了声，直接打断。
五年前。
“同样的话一定要我再说一次？”
转眼间，已是一个月后的除夕，夜还未降，热闹先临。
察觉到薛适的目光，那人回眸看去，春水骤然静滞，拒人于外的寒凉席卷，亦唤醒了薛适的思绪，她弯起眼，温声道：“姑娘想写什么？”
不及细想，对面的人再次开口：“一别数月，现在，我回来了。”轻促的尾音带着打趣的腔调，低低的调笑声中戏谑不言而喻，“这么配合你的……‘家书’，可还满意？”
直到行至大明宫，周边才渐渐寂静。
两人叙旧许久，皇后怕薛适一人孤身异乡寂寞，特意让她今夜一同参加除夕宫宴，免得冷清。
《耽佳句》
宫宴设在麟德殿，入夜时分，灯火如昼。
薛适便处在其间最为繁喧的平康坊，果然刚至长安没几日，就赚到不少银子。
“该是要抱一下吧？”
先前拜见明相时听闻昭景帝喜作诗练字，惯写行书，连带对皇子公主的书法教育也颇为重视，薛适便在入宫前用行书字体抄了太祖皇帝的《元日》作礼。
薛家一向重男轻女，即便薛母与皇后母亲是亲姊妹，薛适有当朝宰相做姨丈，也没能改变从小到大被迫当成男子的事实。毕竟此为家事，明相与薛家也不亲厚，唯一疼爱薛适母女的明皇后又远在深宫，心有余而力不足。
女扮男装，还入朝为官，还是皇帝亲赐的官……
薛适只好不再多言。
心中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薛适急切地想要挣脱，不想甫一抬手，对方似早有预料，先一步将施于腰间的束缚上移，只用单手便锢住了她欲作抵抗的双腕，抵于两人逼仄的距离之间，磨得她生疼。
“做人要厚道。”听了这话，那人倒是有了反应，斜睨了她一眼，“别到最后，代笔代的，原是自己的命。”
“
“你虽猜到我骗你代笔，但你又怎知，”腕间束缚撤去，语间嘲意却未减，“我不会知道他写的什么？”
她较大多女子高些，但对方比她还要高上大半个头，这样的压迫裹挟着冬日冷风的寒气，让薛适有些不安。
-
雪后初霁，银白尽染长安，冷冽的朔风时而吹散树间落雪，若万树梨花盛绽，却也愈加寒冷。然语笑市声交织依旧，丝毫不影响各坊热闹。
***
如今薛适一走，无疑夺了薛家升官发财的路子，薛父十分不满，但皇后旨意又不得不从，火气便撒在薛适身上，竟是一点银子没给，想逼她放弃进京。结果等了几日也没见人回来，反等到薛适已抵长安，还支了代笔摊子风生水起的消息。
对方未答，只漫不经心敲了敲桌上摆着的木盒，似颇为感兴趣的模样。
昭景帝和明皇后坐于高位，皇室贵族、文武百官纷纷 上前盛装拜礼，喜迎新岁。
“昨日临收摊来的公子与我相识，就和他一样吧。”她靠在桌旁，百无聊赖地卷着宣纸边，随手扯过一张，食指轻点，“写吧。”
“银子少事却多。要日日入崇文馆教导我们书法，下学时需撰写书法见解，随侍书整理典籍。当然，辨别书法遗迹真伪、书碑勒石也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