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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相对的,寡妇清的子女可以待在原籍,继续做些生意。

    比如娄繁公主深受陛下宠爱,据说年纪不小了,但依旧可以住在陛下隔壁,陛下还特地为她找了许多带仔的母牛。

    最受宠爱的公主要养羊,倮别的都没有,只有牛羊能以满坑满谷来计量,这不就刚好契合了吗?

    事实果然如此,听说公主要五百头羊,未来还要更多,寡妇清琢磨琢磨着,眼睛都亮了。

    寡妇清能将家业守住,并开拓出新的版图,头脑自然不一般。

    而待在咸阳,消息传播要更快,几乎隔两三天,她就能听说到宫中最新的消息。

    这乌氏的倮与寡妇清同为女人,同为大商人,身家巨富,但商人就是商人,没有地位很难保得住万贯家财。

    她预感公主的到来会给咸阳、甚至整个大秦带来飓风般的变故,只是可惜自己年纪大了,生意上的事已经渐渐交给家中子弟……

    但秦始皇从即位开始就生出一统天下的野心,自然不能忍受自己治下有太多拥有产业、拥有武装的当地豪强。

    这种跃跃欲试想要折腾什么的状态实在久违,以致主人要他盯着公主的宫门,时刻打听公主行踪,家丁卯也毫无疑虑照做了。

    他们家盘踞巴蜀数代,凭借丹砂矿将财富收拢入自家手中,当地县中几乎五分之一的人口都附庸其家,要么就是她家的家丁。

    但公主硬是不顾始皇意愿,将种种美食的做法都无偿公布了,可见其对公主的宠爱。

    羊身上有什么?羊肉、羊皮、羊毛,不是羊肉,那就只能是其他两样。

    咸阳并非没有其他好处,寡妇清待在这里,距离章台宫并不远,她的消息比从前灵通得多。

    最开始秦国君主对巴蜀以拉拢为主,政策相对宽松。

    虽然是一个受宠的公主,深得陛下宠爱,但到底只是一个公主,有什么关注的必要呢?还要时时刻刻盯着公主的消息。

    可忽然接到的一个消息,让寡妇清精神为之一振。

    说到牛乳,公主的到来也给咸阳带来许多新风尚。

    寡妇清笑着说:“快,去信一封给倮,叫她预备了牛羊千匹送来咸阳。”

    能成为大牧主,对方养的牛羊就不在少数,甚至能以坑谷计算。

    在寡妇清的信送来之前,倮先接待了从咸阳而来的贵客。

    “你说公主要找人买羊?”坐在上首的寡妇清问。

    寡妇清心道,恐怕这次,属于倮的机会真的来了。

    什么商队能让上卿领队啊?倮消息灵通,比本地其他商户甚至官员都先得知这个消息。

    这才长年使人来咸阳,跟一些财主豪强笼络关系。

    家丁其实并不知道自家主人为什么要他盯着公主那边的消息。

    若是常人可能会因为这份礼遇而受宠若惊,但寡妇清不是个能安于室内的女人,她好折腾,强行让她歇着更令她郁郁寡欢。

    所以到了倮这个地位,家财不缺,可不就该琢磨着提升自己,或者家中子女的地位了么?

    原本她虽年老,但精神依旧十分充沛。

    但是自从主人关注公主后,人也精神了,胃口也好了,家丁侍奉主人几十年,自然希望主人身体康泰长命百岁。

    从前寡妇清知道黔首多数只能吃得起菽饭(豆饭),却不知原来菽经过磨盘一磨就能磨出香甜的豆乳,经过卤水一点又能做出豆腐、豆腐脑……

    巴蜀位于秦楚交界,在攻打楚国之前,秦始皇势必要把巴蜀正式捏在自己手里。

    这样一来,既侧面收缴了这些贵族豪强的武装势力,不让他们搞事,还把这些大户的钱粮家丁都收到自己手里,丰盈了陛下的资产。

    寡妇清心中暗笑。

    而始皇帝付出的只是给这些富户在咸阳修建宫殿,还顺便把人监视了。

    家丁侍奉她多年,记性丝毫不差,闻言点头应道:“正是,似乎名为倮,善养牛羊,是乌氏县的大财主。”

    牛乳同样如此,寡妇清尝了牛乳觉得味道微腥,哪怕煮熟也一样,填了糖或蜂蜜倒是会好点,但她相信公主一定有其他的做法,只是尚没有流传出来。

    她觉得以始皇陛下那个小心眼的本性,恨不得把疆域中一切都握在手中的霸道,肯定不乐意咸阳城的公卿大夫和他吃一样的东西。

    直觉告诉他,得知这个消息的主人会很高兴。

    倮生怕自己哪里招待得不满意,见上卿脸色不好,连忙叫人招待上卿身边的侍人,好吃好酒挨个上,总算得了一句实话

    “羊、羊……”她喃喃自语,“羊除了吃还能有什么作用?光吃羊自然不会需要那么多,还要公主亲自派                                                人买,想必是更新鲜的,需要公主从头开始的东西。”

    娄繁公主擅长用原本不怎么好吃的原料做出好吃的成果。

    那之后卯行事更加谨慎,消息来源没有减少反而多了。

    这些豪强中,最有钱,也资助始皇最多的,当属寡妇清。

    这年头,能搬进咸阳城的商户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各地的豪门巨富。

    尽管生意的规模比从前要小得多。

    幸好他没有昏头去收买仆役,最多请几个侍卫喝酒吃肉,和他们套套近乎,并不算出格,这才逃过一劫。

    以自己这几次品尝美食的经验来说,公主很是知道几种稀奇的做法,能把原材料味道不怎么样的东西做得好吃。

    可惜世事难料,她不得不用自己和半副身家为子孙后代换来生存保障,换来始皇帝对自己的认可和赞扬,甚至换到了陛下的礼遇。

    好比这些富户中最特殊,也地位最高的寡妇清。她出身巴郡,巴蜀位于秦楚交界,对秦国大一统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炒菜寡妇清尝过了,滋味确实不同寻常,前所未有。

    ——只是因为公主爱喝牛乳。

    寡妇清直起身子,问说:“我记得,北地乌氏县有个大牧主每尝派人来咸阳,来拜会过我,是不是?”

    得知秦国大王要对自家下手,清表现得十分理智,舍得弃车保帅。

    她硬是把消息藏住了,在商队来之前就抢先一步派人接待,把这群人安排在自己的大房子里,好吃好喝地招待,每日宰杀的牛羊不在少数。

    从前待在巴郡,寡妇清直到秦王要对自家动手的人都走到半路了,才终于得知这个消息。

    她喜爱那种为了生意上的事殚尽竭力的感觉,喜欢与人斗智斗勇,喜欢扩大自家的生意版图。

    以乌氏的身价,先送千把头羊来实在小事一桩。

    豆乳寡妇清也尝过了,绵密香甜,她觉得这种饮品比酒要好喝得多。

    因此,几年前始皇就着手“迁十二万户到咸阳”,或软或硬,强行把各地豪强大族都迁到咸阳。

    家丁俯首在地,笃定道:“正是如此。公主身边的苗大夫放出话来,公主要豢养大批羊,先买五百头,未来还要长期买羊养羊。”

    那可是咸阳来的上卿,能日日朝拜陛下的大官,无论去哪都会被人礼遇,走到哪都有类似倮这样的人殷勤侍奉。

    近几月寡妇清打听到了无数新消息。

    牛乳倒还没尝过,主要是章台宫的做法还没有传出来。

    寡妇清心中十分感叹。

    这几年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多了,寡妇清依旧不习惯,甚至有些郁郁。

    ——因为她家资最丰。

    ——上次娄繁公主上林苑遇刺时,卯还被问话了。

    自己都快七十了,说不准哪天就死了,反而尝到了从前都没有尝过的美食。

    商队走之前,始皇口上安抚说“爱卿此去受苦了”,但事实上,这个年代的上卿出行其实也受不了什么苦。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在寡妇清看来,自己在咸阳是身为人质,失去了自由。但在外面的商户看来,她能得陛下赏赐宫殿,能被陛下礼遇,地位远高于寻常商户,自然深得其他商人艳羡。

    只是其中人员成分复杂,不能以寻常商队对待。

    寡妇清待在咸阳的宫殿中,却并不把自己当做人质,或者一个垂垂老矣、可以颐享天年的老妇。

    比如章台宫入住了一位从小养在外地的王女,名讳娄繁。一回宫就深得陛下宠爱,入住章台宫内的长乐宫,几乎日日都能得见陛下。

    因此,公主第二次前往上林苑卯立刻便知道了,公主在上林苑传出要采买五百头羊的消息,卯也在听苗说过后,也立刻回来禀告自家主人。

    在秦始皇统一大路上,除了六国这种主要攻打对象,同样备受打击的还有各地的豪强武装势力。

    公主从不敝帚自珍,有什么好吃的往往过不了多久就有做法传出。

    北地郡在咸阳以北,玉门关以南,相对来说与戎狄相近,倮的生意也经常做到西域去。

    无论什么,必是现在没有的东西,才需要公主从原料开始预备……

    《我,始皇公主,打钱》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始皇帝派出的商队。

    虽然奔波疲劳了些,但还真说不上受了多少苦楚。

    这份礼遇令寡妇清在咸阳遇到三公九卿都不必觉得卑微,深深区别于其他地位低微的商户。

    不仅将家中大批丹砂水银提供给始皇陵,连家资、家丁都舍了大半出去,其本人也被当做人质,被迫搬进了咸阳。

    非常具有控制欲的做法。

    只是陛下催得急,以至于他们每到一处都只能歇个两三日,就不得不继续出发。

    赶路赶得上卿脾气都不好了,对这些殷勤侍奉的财主只是脸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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