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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来一瓶香膏,薛宛檀凑近嗅了嗅,是一股幽然清香味。她递到江祈远眼前,让他也闻闻。江祈远弯下腰,薛宛檀朝他眨了眨眼,问:“怎么样?”

    “是,还是小玉姐记性好。”薛宛檀吃了口果脯,一颗心沉沉甸甸,全装满周围人的善意,“小玉姐,叫我小糖或者糖糖就好。”

    屋内寂静得可怕,薛宛檀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薛宛檀歪了歪头,忍不住夸江祈远一句:“江远,你可真好呀。”

    半晌,小玉抹了抹泪,扯着嗓子喊:“阿庆,去泡茶。”

    一路走来,看见江祈远的人都一一停下,与他打了声招呼,江祈远也一一回应。偶尔有探究的目光落在他和薛宛檀交缠的手上,江祈远只温声道:“这是我夫人,薛糖。”

    “好好好。”

    娘?

    话音落下,薛宛檀如愿地看见了他冷白皮肤上浮现出的淡淡绯红色。

    小玉连忙走上前,抬头时正要喊江祈远,却倏然听薛宛檀脆生生地喊了她一句“小玉姐”。这样熟悉的一张脸猝不及防地进入她的视线,小玉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薛姑娘?!”

    “好嘞!”

    喘息间,他蹭着薛宛檀的鼻尖,低声道,似是喃喃:“糖糖,再喊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薛宛檀点了点头,十年一晃而过,她只当自己做了场梦,可这十年的岁月却是切切实实地在其他人身上留下了痕迹。

    听到江祈远的话,那些还记得薛糖的人不免吃惊,却又犹疑着,没能再问。

    正是农忙时候,村子里的人来来往往。十年过去,认得薛宛檀的人不多,但大多都认得江祈远。毕竟,当年是沾了江祈远的光才能在这里安置下来,如今的生活也多亏了这位仙君的照拂。

    阿庆端来茶,小玉瞅了瞅两人,乐呵道:“那糖糖你们之后有何安排?”

    怪不得先前刻意提到了在床上的剧烈运动。

    “江远,怎么了?”薛宛檀摸不准他的心思,便只能采取最老套的方法,直接出声询问他。

    薛宛檀只能收下,她谢过小玉,便与江祈远一同离开。望着两人逐渐模糊的背影,小玉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又扬起笑容,笑着抹泪。一旁的阿庆不知所以然,只怔怔问道:“母亲,你怎么了?”

    看眼前的女子喊出自己的名讳,阿庆愣了一愣,他挠了挠头,正要出声询问她的身份,却看见了两人相牵的手。电光火石间,阿庆一拍脑袋,惊喜道:“你难道是薛姑娘?那时候你老是送我桂花糕吃……”

    闻言,掌柜一愣,但到底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他连忙应下,走在两人身前带路。

    “那多好,你有如此机缘,可不能白费!”小玉笑眯眯道,“到时说起来,我们也是与仙人们沾了点关系,听起来多威风。”

    那就好。

    像是被她唤醒,江祈远倏然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眸深沉如夜。他的手抚上薛宛檀的脸,轻柔的触碰,流连绵长。薛宛檀依旧盯着他,懵懂而无知。

    回到江祈远的洞府,薛宛檀便犯了懒劲,她抱着糖圆,看着江祈远熟练地安置那张床,又帮她收拾好那些瓶瓶罐罐。等那铃铛床幔一同装好,薛宛檀才终于动了动,她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那铃铛,那声响便落下,清脆明亮。

    又?

    从天华剑上下来的时候,薛宛檀主动松开了江祈远,定定地站在他身后。

    “掌柜,我夫人想先挑床。”

    江祈远牵着薛宛檀到了一家店前,两人还没走进去,眼尖的掌柜便主动走出来招呼他们。掌柜的目光落在江祈远身上,他朗声问道:“这位仙君,需要点什么?”

    见两人携手而来,掌柜原以为他们是板上钉钉的夫妻关系,却不想薛宛檀态度冷淡。掌柜疑心自己看走了眼,却又见那冷面神君对他笑了笑。

    薛宛檀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不由一噎。

    薛糖?

    “是我,小玉姐。”薛宛檀握住她的手,眼中已有泪光,“……我回来了。”

    等了几息,江祈远回身,牵起了薛宛檀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阿庆忙不迭提着水进了后厨,小玉则拉着薛宛檀的手,带她和江祈远二人进了屋。小玉一番折腾,端来一些糕点和零嘴,放                                                到薛宛檀面前,含笑道:“我记得薛姑娘从前就爱吃这个。”

    薛宛檀心中的阴霾似乎也被驱赶开,她定了定神,带着几分歉意地望向江祈远,却忽而被江祈远搂入怀中。他不发一言,只是低下头,深深地将脸埋在她颈侧,呼吸落在薛宛檀的肌肤,酥麻温热。

    于是,薛宛檀再次踩上了天华剑。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和经验,这一次的剑飞得格外稳,薛宛檀也没有趁机捣乱。一路到了薛宛檀熟悉的村镇,她不由心绪万千。

    江祈远还在唾弃着自己,本能却驱使他伸手扣住薛宛檀后脑,头一低,咬上她的唇。探入她唇中后,江祈远再次尝到了甜味,可又嗅到了一股子酸味,仿佛是那梅子酒漫了出来,酒香飘散在半空中。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喊得,难道小玉姐便喊不得?

    一路到了小玉姐的家附近,薛宛檀看见一陌生面孔,那男子站在水井旁,微一弯腰,双手齐齐发力,将水桶从井底拉上来。转过身,一瞥见江祈远,男子当即朝家里喊:“娘,江仙君来了!”

    路过一家果脯铺子时,薛宛檀才猛然想起什么,她登时扭头望向江祈远:“江远,小玉姐她还好吗?”

    薛宛檀目光一滞,嗫嚅道:“……你是阿庆?”

    “无事。”小玉拍拍他的手,“只是,看见旁人苦过之后终于尝到甜味,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不过,相较于凡间时只能用手帕沾水擦拭的江远来说,江祈远如今只用施个清洁术法便能彻底除去那胭脂水粉味。

    薛宛檀点头:“要!”

    薛宛檀试探性地伸手抱住他,江祈远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就着一壶茶,些许零嘴,四人聊了许久。傍晚时,薛宛檀和江祈远才起身离开。临走前,小玉非将一壶酒塞给薛宛檀,只说这是自家酿的梅子酒,酸甜可口,一定合她的胃口。

    “要哪个?”江祈远望向薛宛檀,淡声问。

    说话时,江祈远看了薛宛檀一眼,她正好奇地盯着另一处的床幔看。金丝边,绣花纹,一看便做工精致,但最让薛宛檀感兴趣的还是床幔上缀着的几颗银铃铛。铃铛系在流苏上,随着风动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声响。

    “有的有的,这位仙君您想要哪样?”

    “不错。”江祈远的回答显出几分吝啬,但在这种事情上,江祈远早已懂得说多错多的道理。

    “有无软榻?”

    “嗯,她还好。”江祈远垂眸,“要去看看他们吗?”

    可是,江祈远从来只想独占“糖糖”。

    《剑君亡妻她又死遁了》

    薛宛檀轻咳一声,在掌柜促狭的目光下,指了指那红木漆床,说:“那就这个吧。”

    “是。”

    在薛宛檀的记忆中,小玉姐家的儿子还是个幼童,如今他却身量高挑,足足多了她一个头。

    果不其然,薛宛檀照例嫌弃了一下他的品位,便又放下那一瓶,转而试起别的。离开的时候,薛宛檀买了一瓶乳白色的盒状香膏,闻起来有茉莉的清香,却又带着栀子花的甜。

    小玉出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薛宛檀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转而对江祈远道:“我们还是先挑床吧。”

    小玉应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江祈远身上。薛姑娘大抵不知道从前的事,可她却是亲眼看见了江祈远当时的疯狂行径。不过,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虽曾守着尸首十年不曾下葬,但好在上天怜悯,这薛姑娘到底是被救活了。

    薛宛檀据实相告:“我准备待在夫君身边,跟着他一同修习。”

    如今两人坐在一起,真可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先挑了些胭脂水粉,薛宛檀一个个在江祈远的手背上抹开,试着颜色和手感。一趟下来,薛宛檀没买多少瓶瓶罐罐,倒是江祈远的手背被她抹出了花色。

    这位掌柜难不成以为她和江祈远将床做塌了,所以才要换一张新床?

    掌柜将他们带到后处,里面摆放着款式不一的床榻。在介绍一红木漆床时,掌柜伸手压了压那木边,向他们展示:“您看,这床可结实了。不管在上面如何动作,这床绝不会塌。”

    掌柜一高兴,当即拍拍胸脯,向他们保证道:“这床可牢固了,若是又坏了,尽管来找我,届时我给二位退一半价钱。”

    薛宛檀默不作声,掌柜一路将他们送到门口。再迈步的时候,薛宛檀一顿,正要偏头问江祈远那床幔的事情,却听他抢先道:“床幔已经买了。”

    小玉心中酸涩,她一把抱住薛宛檀,泣不成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有夫君是旁人夺不走的昵称,所以江祈远喜欢。

    江祈远牵着一姑娘,而自己那傻儿子正对着姑娘傻笑,看着可憨。

    衬得他越发丑陋。

    阿庆还懵懵懂懂,但小玉已将他拉进屋子,催着他去砍柴烧火,准备晚饭。

    掌柜的目光一并循过去,他适时出口问:“这位夫人眼光可真好,您看的这床幔在本店可受欢迎了。原先有几十副,如今也只剩下堪堪几副。”

    她的怀抱温暖,身上还带着点面粉的味道,却令薛宛檀感到无比安心,就像是母亲又回到了她身边。薛宛檀闭上眼,几颗清泪从眼角滑落。

    来都来了,薛宛檀便扯着江祈远一家家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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