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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鱼儿,我在你头上。”余祯正蹲在墙角,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沈愿便飞快的跳下去,“快点接住我!”

    门外的木鱼声还是没停,声音却越来越缥缈。

    沈愿愣了愣,还是伸手捏住小花的根部。

    “往耳朵里面注水,堵住他的七窍。”

    沈愿生下来就没见过她远在京城的爹,从小只认得二叔二婶两个至亲,现在说要把她接走就接走,她才不会答应呢。

    沈府是江州一带的富商,主营丝绸纺纱业,每年的缴纳的赋税占了江州府的三分之一。沈府有二子,长公子早早考取功名在京城做官,二子则留居江州经营家业,这是大户人家常见的情况。

    沈愿恶狠狠的咬住最后一颗果子,猛地把余祯剩下的葫芦串抢过来,气道:“有话就说!”

    沈淮书此刻早已没了处理公务时的严厉,满眼都是疲惫。许久,他揉了揉眉心,走出门外。

    脚步声由远及近,红色官袍的男子坐落在椅子上,声旁的人出声提醒:“大人,这就是前些日子抓到的人了。”

    余祯摸着被打的地方,懵懵的点点头,笑了。

    反反复复,来人从最初的有恃无恐渐渐变为求饶,黄色液体从裤子流到地上,颤颤巍巍说出了几个名字。

    “图纸就在这,我要的东西呢?”一个小老头左顾右盼的围着沈淮书转了一圈,没看到想要的东西,正准备把图纸收回,一只纤长的手也握住图纸的一端。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大夫人产下大小姐后,久病未愈,早早便去了,长公子数年来未曾回过江州。

    二老爷是娶了大夫人身边的侍女为妻,此事成了江州的一桩美谈。

    沈愿听了气急,啪的一声关上门,她今日的课业还没完成呢,说好一起共患难的呢!

    “桃园的酒买了吗?”

    刚才还目中无人的男子听到处置,明显慌张起来:“你们不能对我动手,我可是……                                                啊!”

    囚犯被随意扔到地上,他扫视过旁边的一排排刑具,面上无一丝俱意。

    “我听说你给她取名为沈愿。愿,很好的字。等我回了江州,我会把她接来京城,教她为人处世,授她道理,许她一世安康。”

    李因和沈淮安向门外看去,却看到了小小的沈愿呆呆地蹲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上前把沈愿抱在怀里。

    “吾妻浸月,莫忧。”

    “早已备好了,大人。”

    过了许久,门外又传来“咚、咚、咚”的木鱼声,声音越来越往下,沈愿蹲下来,一朵黄色小花从门底下递进来。

    “目中无法,拖下去,打二十个板子。”沈淮书提笔在纸上写下‘不敬皇威‘四个大字。

    身着红色官袍的男子此刻真心笑了笑,收起图纸到怀里:“谢过前辈。”

    “不是玩,是去‘办正事’了!”沈愿反驳道,乐呵着又突然耷拉下脸,“二婶、二叔,你们真的会把愿儿送走吗?”

    “你敢!”

    点了三柱香,屋内便弥漫起阵阵白烟。

    只可惜沈愿今日没兴趣欣赏。

    一个寒门出来的小子,走运得了状元,又侥幸得了天子的青眼,可这算什么?皇帝算什么?天下是由世家掌控的,他身后有世家依靠,丝毫不畏惧。

    沈愿听得怔怔的,她低头看着藕色裙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不留神,身上的黄色小花掉落在地上,她正准备低下头去捡,却磕碰到了木雕。

    沈愿一把拍过他的脑袋:“赵二说的鬼话你也信!”她抬头叉着腰,“江州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

    沈淮书拿起图纸看了又看,老头见状抱住酒坛子:“我这可是花了大心思做出来的,保证你闺女喜欢。”

    余祯抿着嘴唇,小手团在一块:“我听赵二说,下个月你爹会从京城回来。”他的声音闷闷的,“他还说、说你也要跟去京城了……”

    蒙蒙细雨是江州入春时常见的景色,雾气弥漫着城池,不少文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赋上几句诗,颇有意境。

    二十个板子很是巧妙,刚好控制在半死不活之间。

    沈淮安打开折扇,点点沈愿的脑袋:“想来是和余家小公子去玩了。”

    沈淮书看着牌位上刻的“沈淮书之妻—江浸月”几个字,眼神悲戚:“浸月,陛下最近才解了我的禁令。算下来,我已有七年未回江州。”

    沈愿这才又笑起来:“反正二婶和二叔别把我丢下就好了,愿儿永远喜欢你们。”

    沈淮安上前握住她的手,温言安慰:“这么多年来,你我二人无子,早就把愿儿当作亲生女儿一般。我岂不知你的苦闷?只是大哥一向言出必行……”

    男子拿起文书,一字一句的读出,语速极快,声音却极为清晰,如冰水般彻骨:“王氏三子,收受贿赂,勒索钱财,遍置私行茶盐贩于赤丹,你可知罪?背后的人是谁?”

    沈淮书面不改色,继续添了一笔,对左右吩咐:“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我保证,不会丢下你的!”

    “咣当”一声,冷风顺着进了屋子,长明灯忽闪忽灭。

    夜色凉如水,大理少卿的府内不常点灯,毕竟自家大人庶务繁忙,不常在府内,但日后也许会稍有不同。

    沈淮书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坛子:“前辈莫急,酒早就备好了。”

    老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蹦上前打开坛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树影又微微晃动着。

    李因站在窗沿处手紧握成拳,背对着沈淮安,声色冷冽:“愿儿生下来不足一月,夫人心疾发作,你大哥被困京城数年到至今。你我二人这七年,将她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现在你告诉我,她要被接去京城了?”

    衙役哪里会让他轻松躲过,盐水泼到伤口处,不遗余力地继续拍打。

    马车早已停在大理寺门口,来人见自家大人出来了,上前问道:“大人是先回府还是去巧匠那儿?”

    沈淮书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沐浴焚香后换了一件白衣,并未让人跟随,提着一把灯笼往府内的禁地走去。

    沈府的灯早早便点亮了,连角落处的地方也亮堂堂的,像是早就知道这是某人偷溜进来的必经之路。

    牢房散发出阵阵腐味,衙役扣着穿着囚服的犯人走过,铁链垂到地上,刮出兹拉的声音。走得慢了,衙役不耐烦的一脚踹在囚犯的腘窝上:“走快点!”

    沈淮书拉下帘子,道:“那就先去巧匠那。”

    她从门外探出头:“小鱼儿,你别站在这里了,快回去吧。不然你爹又要罚你了。”余祯摇摇头,道:“今日我是背完了医书才出来的,爹爹不会罚我的。”

    “割下一只耳朵。”

    又是“咚”的一声,木鱼圆滚滚的转了一圈,碰到了墙角才慢慢停了下来。

    囚犯呵呵的笑了笑:“沈淮书你算什么东西,王家在京城如日中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走,我们今日去刘四嫂家吃糖葫芦。”沈愿从余祯身上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余祯见她要走远了,忙从地上跳起,快步跟上去,走时还不忘拿起落在角落的木鱼。

    绕过重重假山,帐房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正巧掩盖住她的小碎步声,沈愿敲了敲后院的木门。不久,木门外有规律的响起了三声“咚、咚、咚”的木鱼声。

    牢房最深处是审讯室,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这里因常年有人打扫显得干干净净的。

    两人吃饱喝足,天色已暗沉了下去,沈愿小跑回到府内。

    他抬起手,一阵风吹过,手中的图纸不见踪影,他看了看随风微微晃动的树影,道:“一个月。”

    “你这丫头,又跑去哪里疯了,这么晚才回来?”李因虽然这么说,面上却没有责怪之意。

    《成为伴读后她称帝了》

    “沈淮书你这个贱人!等老子出去……啊!”

    余祯小口小口吃着糖葫芦,大眼睛盯着沈愿,她吃得极快,糖衣连带着果子吃进去,嚼了嚼,很快吐出数颗籽。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再看,等我吃完了就吃你的!”沈愿回目瞪向他。余祯这才低下头。可是不一会又悄悄抬起头。

    果不其然,两个小鬼正在朝这边走来。沈愿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余祯揣着木鱼,一步也没落后的跟在沈愿后面。像个小媳妇似的,刘四嫂暗暗发笑。

    沈淮书这才点点头,在纸上画了几个红圈,走出门外吩咐道:“就先这样吧,我自会去禀告陛下。对了,人还有用,先别弄死。”

    京城,大理寺。

    沈愿一路小跑到书房,还未进屋,便听到了争吵声。

    江州近日来了许多游玩的人,人一多,刘四嫂的生意就格外的好。脚不沾地招呼客人的同时,她拿起两串最大最圆的葫芦包在油纸里,瞟向远处。

    李因扬起眉,‘哼’了一声:“你这孩子,什么叫送走?养你一个人,沈府还不差这些钱!”

    还未说完,他便被衙役拖下去,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囚犯臀部。他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哪里经得住这中刑罚,脚一蹬,如死鱼一般昏迷过去。

    沈淮书放下灯笼,拿起一块白布将牌位轻轻擦拭,牌位因是木制而成,时间一久便有些开裂,他轻轻的放下它在供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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