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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佳铃似懂非懂,宋钧如瞥了一眼麻子:“你腰间还有银钱。”

    “明子玄那殿宇是怎么回事,他要建你就让他建?下次连着整个天衡宗一起送他好了!”宋伯清又怒道。

    一旁略矮些的那个男孩声音弱弱的:“小八好几天没回来了。”

    月珠宋钧如何佳铃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这不就是那天他们在远香楼里碰见的那个小孩么?

    “我让你协助宗门事务不是让你在旁边看着的!刚让你负责泯县的岁收,就足足折减了三成!不要说什么时节不好,时节要是日日都好,还要你有什么用!”宋伯清骂道。

    “跑什么跑。”何佳铃没好气道,她手一伸:“老实点,把刚刚偷的东西交出来。”

    “啊啊啊——”一把小巧的水剑刺中男子腕间,那男子顾不得手中袋子,攥着手腕,在地上打滚哀嚎。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散去。

    “说不定是他自己搬的呢。”何佳铃道。

    屋里只有一张破木板搭成的不能称之为床的床,上面一张破席,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小木凳和一个铁盆,一览无余。

    “有人来过了。”宋钧如突然开口。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赏点钱吧……”诸如此类的话语,嘈嘈切切,重叠在一起,如同潮水般几乎将几人淹没。

    衣不蔽体的男人女人、瘦成骨架的小孩、佝偻着身子,伸着黑黄的手朝像几人,仿佛被鱼食吸引的鱼儿,越来越多。

    “是。”宋钧如答道。

    月珠接过袋子,倒是不甚在意:“没事,不怎么疼,一点点小伤,两天就好了。”她一介树妖,这点小伤相当于在她的树皮上划了一小道,根本不算什么。

    “地上灰尘的印子。”

    宋钧如一言不发,浑身却散发着令人颤惧的威压。

    “没什么。”宋钧如摇摇头,又道:“我们走吧。”

    宋钧如不说话,又细细环视一圈,最后伸手在房梁架上的干草中,掏出了几小块碎银子并一枚金叶子。

    《师妹她是个木头》

    “明长老兴建殿宇并未曾报备,我已经在于明长老交涉,建木珍贵,应当用到更合适的地方,再加上您之前言道,只是让我在旁协助观察,很多事情,我不敢擅作主张。”宋钧如的头低低垂下。

    宋钧如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并一张名帖,递给麻子:“这个你拿着,接下来几天你盯着这里,要是有人出入或者是那个小八回来了,你拿着名帖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我。还有,这件事不要和旁人提起。”

    回程的路上,宋钧如依旧不怎么说话,但明显的气压低沉,连月珠都感觉到了。

    “这地方够好的了。”这些人的世界麻子体会不到,他对着一旁的男孩说:“看好了,等小八搬走了或者死了我们就搬进来。”

    看到何佳铃的目光在那男孩身上上下打量,麻子这才有点慌,上前把那男孩护在身后:“这是我弟弟,事情都是我干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事情?”麻子追问道。

    月珠空间袋里放着在浮城这几日买的各式点心,她掏出一盒来递给麻子:“你们吃吧。”

    “这怎么看出来的?”何佳铃问道。

    麻子从刚刚听到“府衙”二字就怔愣住了,此时心中还是有些怕,老实回答道:“这个是我和弟弟攒下的压箱底的钱。”

    “你不用道歉,走之前师父就说要我照顾好自己,不能给你们拖后腿,是我没防备。”月珠对宋钧如道。

    “我们先走。”宋钧如轻拉一下月珠的衣袖,示意她。

    宋钧如把那些金银原样放回,又施了个诀,看向麻子二人:“不要乱动,这上头施了阵法,有人拿走里面的东西,我自会感知到。”

    臭味熏鼻,月珠几乎站不稳,忽然腰间一痛,月珠伸手摸去,指尖上染着一抹血红。

    两个小孩还没跑出几步远,就见刚刚还在后头的一人已经站在面前了。

    那两个小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都看呆了,只顾点头。

    “哎你这小孩,分明是你偷了我们的东西,怎么搞得我们是坏人一样。”何佳铃不满道。

    道路另一旁有个父亲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过去,小孩眼睛红红的正抽噎着。那位父亲替他抹了把鼻涕,嗓门很大:“你个怂熊你还哭!人家打你你就不会打回去吗!下次再哭哭啼啼回来,老子先揍你一顿!”

    “就是就是。”何佳铃附和道。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何佳铃发现大师兄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待人处事都很细腻。

    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咕噜”声从麻子干瘪的肚子中发出,麻子挠挠头,“嘿嘿”地笑着。

    “你倒活泛,真以为我们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何佳铃抱臂看着那瘦的只剩骨架的男孩。

    “我们几个漂亮哥哥姐姐呢,菩萨心肠,你偷东西的事情也可以算了,不过问你件事情你得老实交代。”

    “他本来也是我们这里跟我们一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前几年不知道怎么搞得,这小子说是认了个干姐姐,他那干姐姐是远香楼里的,有钱的很,不知道看上他哪点了,从哪以后看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不怎么在我们巷子里住了,隔一两日回来一趟,人家好着呢。”麻子颇为不忿。

    宋钧如弯腰拾起地上的袋子,施了个清洁术,眼神低垂,将袋子递给月珠:“对不起。”

    麻子接过那盒装饰精美的点心,与弟弟两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被噎得直瞪眼还是往嘴里塞。

    宋钧如思绪有些拉远,那时他刚刚协助内门事务,宗门中无数张眼睛盯着,很多人都不服这个半大小子,背后对他也是多有微词,也有不少暗暗给他使绊子的。

    何佳铃转头看向宋钧如,宋钧如缓缓开口:“最近这附近有没有异样,比如没有见过的生人来到这里,或是有人失踪?”

    那个叫麻子的男孩一看如此情况,老老实实双手把抢来的空间袋奉上,当即跪下“咣咣”磕了几个响头,未语先泣:“对不住几位大人,我们兄虎两个两天没吃饭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实在没办法了才……几位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跟您磕头了!”

    实际上是宗门有人故意为之,他们积年根深蒂固,刻意损毁岁收易如反掌。

    只可惜还未走出两步远,几人就已经被团团围住。

    “这些人太可恨了!”何佳铃咬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

    得了手的那人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从月珠腰间割下的空间袋,猛地挤开两个人朝外跑去。

    “小八是谁?”何佳铃问道。

    宋钧如不曾为自己辩驳,跪在地上,被挺得很直。

    宋钧如一步步朝那人走去,那是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身上不少擦伤摔伤的伤口和淤青,见宋钧如走来,攥着钱袋抖着腿朝外爬去。

    一道看不见的气波荡开,围堵的众人被强行推开,抢夺月珠空间袋的那人,被气波扑倒,摔倒在地。

    三人一同走出小屋,何佳铃还是一头雾水,直接问宋钧如:“大师兄,我没搞明白,什么意思啊?”

    宋伯清很久才见他一面,那次见面就让他跪下。

    “哼,他攀了个好姐姐,看不上我们这处,也看不上我们,八成去哪吃香喝辣去了!”麻子颇为不屑。

    “他住哪里,你领我们瞧瞧。”宋钧如道。

    “大师兄、大师兄!”何佳铃唤他回神。“你在想什么呢?”

    旁边那个男孩抿着嘴把那个叫麻子的男孩扶起来,那个男孩略矮些,倒是比那个麻子身上多了两丝肉。

    在这里能活下来的,都不是蠢货。麻子看这几人衣衫不凡,便想着咬牙干上一把,若成了,必定能得不少银钱,若不成,磕个头哭饶一顿也没啥,最不济也就是挨上一顿打。

    宋钧如压低声音:“那个小孩不会不把钱带在身上。”他们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钱财是他们全部的身家性命,放在屋子里随时有被拿走偷走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意外发生了。

    宋钧如望向月珠的腰间,红色的血团洇在红裙上,看不太分明。

    “这世上,只要想做,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给你三年时间,若你在宗门内还是站不住脚,这天衡宗你也不用呆了。”宋伯清这话说的很重,但三年内,在那些活了上百年的老家伙中占得一席地,又谈何容易。

    那男孩点点头,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遥远,这巷子里,饿死的冻死的热死的,多的是。

    “小八那小子,居然这么有钱!”麻子眼都直了,惊呼道。

    麻子喜不自胜,美滋滋地接过去,又突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识字,不然你把地址告诉我?你放心,这间屋子我一定看的死死的。”

    宋钧如看着脱落掉渣的泥墙,开口道:“浮城府衙。”

    “这怎么住人呢?”月珠真心发问,她并不觉得可怜或是怎样,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环境与她之前所见到的住所相差太大,天衡宗中的马概都比这个精致百倍。

    麻子挠挠头:“我们这地方别人都绕着走,最近出现的生人也就你们几个了,其他的……就没啥了。”

    “喏,就是这里。”麻子指着个歪斜了一半的泥土房屋。

    何佳铃低头看去,果然,地上角落里灰尘的印子和板子对不上,明显是被人挪动过了。

    “慢点,吃太快会吐的。”月珠好心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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