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夜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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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昭和云松回国了？”司允泽停在迈巴赫前面。

    距离他上一次走这条路已经过去七年。

    众人的目光全投过来。

    不过他似乎无动于衷，只是轻抬眉头，悠悠开口：“回司家，叙叙旧。”

    离开时，司允泽半分眼神都没留给那份放在桌子上孤零零的文件，仿佛它又变成洪水猛兽。

    “司成天，我偏不和我哥作对，你应该要高兴。”

    主位的司成天面露冷色，用力敲了两下地板：“回来求和就算了，这么多年在外头野了性子，都不知道叫人了。司家的规矩呢？”

    “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也别用我身边的人威胁，大不了你可以试试再失去一个亲人，反正你从不在乎。”

    “好啊。”他立即说。

    “漫香就不去了。”司允泽指了指被洪天放在隔板上的公文包，“我拿走。”

    名利场上的人都信风水，司家更甚。

    四大天师，八仙，天上圣母妈祖，观音佛祖财神爷......神像满堂，屋内烧香的气味浓，又是用灰琥珀，奢靡浓厚。

    司允泽盯着淮虞，随后别开眼，伸手将桌上的文件从淮虞那拖过来，也没有抗拒的意思。

    “不了，谢谢哥好意。”司允泽坐在原位没动，不遗余力：“叙旧可以和我的秘书约个时间。”

    “你拿走？”洪天愣神，“你要做什么？”

    司允泽笑得鄙夷。

    司允泽只是缓慢地走，然后喊了声：“要不我把小寻宁带走，司家养得好吗，不会还只会关楼阁禁闭那一套吧？”

    司允泽从正门走，司家基业大，作生意的多少信点风水之类的，门口一对三米高雄伟的石狮子威武而立，保镖巡岗。

    “谁在那？”保镖托着铁棍凶神恶煞地走过来，瞧见是司允泽，先是一惊随后边往门里跑边喊道：“允泽少爷回来了！”

    陈东已经开好后座的门，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司先生。”余光瞥见洪天将剩下的茉莉香全放进嘴里，他俯下身半弓腰做好了接葡萄籽的准备。

    剩下的话被司允深打断，“妈，家里男人说话。”

    车内像一场漫长的默剧，直到目的地真的就在眼前，洪天才开口，不再那么吊儿郎当：“我陪你。”

    车内已经调好了合适的空调温度，司允泽觉得有点冷，洪天不然道：“你就是矫情，我觉着挺好，舒服。”

    “行行行，哦呦司少爷，我的错。”洪天举手投降。

    司允泽和司允深一对兄弟，同父异母，司家老一辈信奉联姻，又求多子多福，太太们都娶好几个。司成天就有两房太太，司允泽是小太太若茉生的，若茉家里小门小户，又年轻漂亮，连带着司允泽自小不受大太太待见。

    司家建在A市龙山峰顶上，房子传了好几代，到现今市值百亿。

    司允泽扫了一眼，直接走到正堂主位旁边的檀木椅上一坐。

    司允泽没理他，只是看向车外，半晌才说：“你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人自己忘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综艺我接了，至于联姻，收收心思吧，古板那套别往我身上引。”他站起来，“这么多人传宗接代，不差我一个。”

    “司允深你！”家里人多，周宝怡端着做派，又不想在其他房面前失了分寸，只好噤声。

    “少爷。”

    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堂姊堂兄表亲表侄，伯母伯父，叔父叔母，大舅公三姨妈，一推人挤在正堂吃饭，一大桌人，边上还有两小桌给那些没成年的孩子，小孩桌，热闹得紧。

    不过自打前几年那件事情之后，就得被迫对峙了。

    在司家，除了报告门前的事，看门的人是没资格抬头的。

    “滚蛋。”司允泽不给他眼神，走到黑色迈巴赫面前，“别忘了你刚才擅作主张的事，洪天，别跟司家扯上关系。”他的语气又冷了，很严肃。

    本就没人敢说话，这下场子冷得更重了。

    洪天抓起盘子里剩下的茉莉香，转身把桌上的文件塞进公文包里，一边往嘴里丢葡萄，一边打趣：“欸，我当时真应该把你这仗势欺人的恶劣模样拍下来，到时候等文昭，洛云松他们回来，放给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

    21岁跑龙套，23岁当主角，24岁进军电影业......26岁建立海外上市公司，回首过往也才27岁，正是一个男人大展宏图之时。

    隐在黑夜里的司允泽眉目冷峻，像是一只时刻准备俯冲猎物撕咬的狮子。

    众人都对着司允深问好，没有人去管刚才的小孩。                                                两人眼神对视，又别开，司允深对着主位行礼，“父亲。”

    “你太忙了，他们不好打扰你吧，哎呀你们都大忙人......”

    似乎在给司允泽一个台阶，好让司成天不那么责怪的语气。

    司允泽当年究竟如何和司家决裂的洪天不清楚，他只知道，当年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

    司允泽三个字签得行云流水，如果你仔细看得话还能从中品出艺术气息，仿佛刚才万般抵触起身就要走的人不是他。

    洪天.朝他瞥了一眼，回神坐到车上，对司允泽淡淡道：“他还挺恭敬。”

    洪天认真想了想，良久，吐出一股气，白烟沉入黑夜。

    洪天不得不承认，离开司家的这些年，司允泽越长越嚣张，就算是司家也要忌惮几分，只敢背后做动作，毕竟司允泽而今的影响力确实不容小觑。

    人群里，有个正吃着饭的小孩小声朝他喊了声：“小叔叔，你回来了！”

    正眼看司允泽，“弟弟回来了，这么多年在外辛苦了，坐到我旁边叙叙旧吧。”

    洪天站在旁边，地上有好几个被踩熄灭的烟头，空中烟味也劲，不比司家冲鼻的烧香味少。

    “别忘了你走到今天是借了谁的道！”司成天不去看司允泽，怒极，瞪着在场众人。

    陈东回到主驾驶位，调好电台。

    司允泽不说话，大家都朝他看，目光诡异得紧。

    前来报告的人已经到了，伏在正堂主位的那人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用拐杖敲了两下桌子，原本吵闹的正堂静得慌。

    古老封建家族，家族医疗事业国内巨头，房地产行业垄断一片天，家族产业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以前，家族人脉四通八达，涉及政治军事等领域。

    司允深当了司家接手人就拿家里的规矩压她，周宝怡咽不下这口气，又恨自己儿子不成器总护着二太若茉生的小贱蹄子。

    司允泽不俯首称臣，也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他没回头，齿关咬尽，一字一句都淬了血，“我走的每一步，风风雨雨都是自己闯过的。你现在是拿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一个爱子深切，偏要兄弟阋墙，操戈同室的父亲吗？”

    司允泽摁了中控，车窗往下摇，露出鸡蛋大小的缝隙。

    周宝怡是S市红极一时的美人，家大业大，打心底瞧不上小门小户的若茉，又说她勾引的司成天，打名字里就带一股子狐媚气。

    洪天拿出一包烟，抽出zippo打火机，烟味不浓烈，女士烟，茉莉味。

    “放肆！逆子！”司成天杵着拐杖要站起来，脸气得通红，狠狠瞪着司允泽：“滚出去！滚出司家！”

    又一名保镖走过来，他恭谨地跟在司允泽后面，身子伏低，不敢吭声。

    一式两份，一份淮虞拿走。

    “不用了。”司允泽淡淡拒绝，接过洪天递过来的公文包，“很快就回来。”

    不过司允深对他很好，两兄弟关系好，亲得比前几代都亲。

    大太太周宝怡从旋转楼梯上踩着高跟，穿着旗袍往下朝他看，“允泽来了，怎么不多待一会儿，毕竟是家里，还是要多走动。你爸年纪大了，事事都要你哥操心的话——”

    “有事给哥们打电话。”

    “我把文件甩你脸上？”

    司家就更难了。

    “够了！”司成天被保镖搀扶起来，“还嫌不够乱的！”

    以前就常拿大太太的名头压人，明嘲暗讽二太不懂家里规矩，上不得台面，不允许司允深和司允泽玩，棍子没少打在俩兄弟身上。

    此时，又有一传话的人跑过来，“允深少爷到了。”

    没有哪一位富家公子能完好无损地从自家剥离出去。

    洪天笑了笑，装作不在意：“我知道，我这不是想着帮帮你，绝对没有下次了，今晚请你去漫香，文昭和云松过几天回国到时候也去那聚聚，我做东好吧。”

    洪天很有分寸地拍了拍司允泽的肩。

    “等你许久了，走吧。”洪天拍上司允泽的肩，也不多过问，只当这是一场插曲。

    窗外风景过隙，燥热的风跑进窗里，牵连着司允泽的头发。

    《漂亮美人娃综带崽爆红》

    陈东还恭敬等在车门边，见他走近立马打开后座的门。

    “不过你真要去参加综艺？我以为你不会去，走个过场......”

    “这可不是来求和，只是通知你一声，顺便告诉你，司家我不会回来，七年前我就和司家断绝关系，”司允泽拍了拍身上的灰，这动作，就像这房间里的香气太重，落他身上嫌弃似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几十分钟后，司允泽从司家走出，面容平静，只是神情微冷。虫鸣声重，山雾深沉，他一步步走过黑暗，最终走到车灯前。

    很快，偏门处就有人跑过来捂住小孩的嘴，“宁少爷又不乖了，我带他下去。”

    从正门走，在绕十几分钟的路，又路过前堂这才到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