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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京墨一笑,没再看他,道:“瞧你那点出息,连个名字都不敢说。”

    谢肃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盯着谢瑾看了半晌,然后欣慰地点点头。

    谢肃挥了挥手,让人都下去,他单独和谢瑾说几句话。

    “父亲的意思是……”谢瑾说到此处被谢肃用手打断了。

    睡在熟悉的床榻上,他顿觉疲惫,幸好没什么要紧事,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谢瑾挑眉,游离已久的思绪从画中剥离出来,渐渐意识到此刻身处何处,但他显然是没懂谢肃的意思,面露不解的看着谢肃。

    谢瑾冲着谢肃行了礼,叫了声“父亲”。

    “镖师李觉。”

    当年的萧京墨算了很多,独独没有算到李觉的水上功夫这么厉害,明明人都被按进水里去了,血也一直流着。

    “行,我承认,没有把他会武功这事告知你是我的错,但你也不想想,他都知道那么多了,怎么可能没有武功傍身,各路人马可都紧盯着他不放,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做到隐去踪迹,他会是普通人吗?”陆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渴得不行,端起茶杯就一饮而尽,谁知茶凉得这样快,入口苦涩,细品更苦。

    陆渊对萧京墨是又敬又怕。敬重是因为龙门镖局出事时是萧京墨和官府周旋,保住了他们。怕是因为萧京墨这个人手段太狠,在他面前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尸骨无存。

    两人商议许久,没再对李觉的事发出疑问和争吵。

    陆渊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句话。

    萧京墨被气得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质问陆渊“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偏生就这么巧,让孙霁撞上了,于是孙霁一整日都把自己关在谢瑾的房里,出来时手里就拿着这幅画像。谢瑾看到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兀自藏好,后面皇帝有意撮合二人,见任衔月没有拒绝的意思,谢瑾才偶尔拿出来一看。

    谢肃张嘴,无声地说:“任南箫有嫌疑,但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不无辜。”

    谢瑾到西北之后没怎么睡过几次好觉,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眺望着京都城的方向,他坐在屋顶吹着笛子,想念这座华丽又可怖的牢笼。

    “是,所以我劝世子爷不要着急,因为这人是从榭阳城来的。”

    萧京墨没有接着看下去,而是重新叠好攥在手中,他开口问道:“这封信是谁给的?”

    “有脾气?”萧京墨点了点头,显然是没料到陆渊敢拒绝他,“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个有脾气的,我在这里听你讲话是因为有些事我不便插手,更不方便查,但不代表我只有你可用。陆渊,你若是存了别的心思尽早掐断,别让我知道。”

    陆渊笑笑,明面上他是龙门镖局的东家,实则真正的掌权人正是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位。

    即使已经离开两年了,但他屋内的陈设一直没有变过,他环视一圈,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像格外显眼。

    陆渊把藏在袖中的信拿出来递给萧京墨,抬眼示意萧京墨打开看。

    谢肃沉声道:“有些话信上解释不清,你回来的不是时候。”

    谢肃道:“你近日就不要出门了,先在府里待上几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咱们将军府,咱们若说完全隐去定然是说笑的,能做的只是降低自己的存在,至于你弟弟当太子伴读这件事,这个闷亏咱们只能吃下,公主自然不会让宁儿受到伤害。”

    《盼君归》

    陆渊挑眉,萧京墨的反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谢肃大抵也是看出了谢瑾状态不对,想着让他好好歇着,就转身退出了这间屋子。

    萧京墨听到这个名字时肉眼可见的愣住了,随后像是一点点恢复知觉一样,整个人向后靠,直到被椅背硌到,他才停住了。

    “世子爷想多了,不是所有人都是我的人。他能为我所用,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不是因为他效忠于我,”陆渊把玉佩扔在桌上,发出不太大的声响,“很可惜,他要见的人是永宁公主。”

    谢肃清楚眼前这个儿子在害怕什么,他心里也怕,但不能表现出来,喜怒不能形于色这句话谢肃听了不下百遍,如今倒也真的装出来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暴露自己的想法。

    猛地提到任衔月,谢瑾心下一沉,他自然知道任衔月会照顾好谢宁,只是谢宁被他们娇惯坏了,就怕在宫里顶撞贵人。

    只是这画像是怎么从他柜子里跑到墙上去的?

    萧京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桌面,就在陆渊因为这声音惴惴不安之际,萧京墨终于开了口:“那枚玉佩是谁带回来的?我瞧瞧看。”

    陆渊深思熟虑了许久,只说出了“不知”二字。

    李觉并没有拿陈年旧事说话,信上也是说了很多他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但想让他把邑王的死说清楚,就得让他见到任衔月。

    陆渊拿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而后他放下茶杯,一字一顿道:“这个人命挺硬,当年派去杀他的人回来复命时说人已经血流如注,谁知道没死透,又活了。”

    邑王任回舟是皇帝最不待见的儿子,没人知道皇帝为什么如此厌烦他,明明他的母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萧京墨几度张口,都被陆渊这话堵回去了,他最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陆渊。

    陆渊的声音轻飘飘的,可萧京墨却嗅出了其中的危险,他面露惊讶道:“他不是你的人?”

    通过口型,谢瑾勉强辨认出谢肃说的话。

    回到谢府后,众人围着谢瑾寒暄。

    谢瑾眨了几下眼,没有完全明白父亲这几句话的意思。

    “任衔月?”萧京墨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最近才好,以至于他反应比平日里慢上许多。

    任衔月的身体谢瑾是清楚的,但他两年时间没有陪在她身边,她具体经历了什么也不是一页纸能够写明白的。如今还有一年就到了那个道士说的十八岁,谢瑾格外害怕预言成真。

    谢肃听后表情愈发严肃,就在谢瑾以为谢肃要说什么重话的时候,谢肃开了口:“见了也好,见了就不担心了。”

    萧京墨在陆渊期待的目光下慢悠悠地打开,当黑色的字映入眼帘时,萧京墨微不可查地倒吸口凉气。

    “我当然知道世子爷手下的人不全是废物,也时刻记得这龙门镖局姓萧不姓陆,但世子爷,我说的这个人不是京都城的人,你若露面见他,那你多年来的隐藏可就成了一个笑话。”

    谢肃把书案上的卷轴打开,平摊在谢瑾面前,道:“邑王死了,皇上必然要问责,但这个责任又到底会落到谁的头上呢?小凉山山匪作恶也不是一两天了,偏生这次劫了邑王的马车,还把邑王和他的贴身侍卫杀了,若说这背后没人指使,谁会信。”

    “谢瑾回来是皇帝的意思,但这不代表皇帝对谢家放下了疑心。”萧京墨此刻正坐在龙门镖局和陆渊畅谈近来发生的趣事儿。

    陆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萧京墨,回道:“那人是个有脾气的,可不是世子爷想见就能见的。”

    萧京墨“啧”了几声,问陆渊,“这个人……还没死呢?”

    ***

    不过后面相处久了,陆渊自然也能感受到萧京墨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怖,但这不足以让他放下戒心,以至于时至今日,他们二人之间仍旧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知到的墙。

    陆渊听懂了萧京墨这句看似威胁实则一点用都没有的话,他把玉佩拿在手里反复摩挲,好似这样能够缓解                                                他此刻的紧张。

    一年前的李觉正是龙门镖局的镖师,因为不小心听到了陆渊和萧京墨的话,被萧京墨灭口,谁知道再见时不是在地下,而是在阳间,那李觉摇身一变成了榭阳城的人。

    看着陆渊今日无精打采的样,萧京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他道:“对了,你这枚玉佩真是让人带回来的,不是作假?”

    谢肃伸手叫停,生怕谢瑾把话说清楚。

    “见了。”谢瑾不想欺瞒什么。

    “你和公主今日见面了?”谢肃冷不丁地问道。

    思及此处,萧京墨笑了下,只是这笑容落在陆渊眼里变得尤为可疑,尤其是他们二人并没有说什么有趣的话。

    陆渊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话也变多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欺瞒公主。”

    谢瑾久违地感受到了家人的关爱。

    萧京墨鄙夷地看了眼陆渊,在他面前装,真当他眼瞎。

    见到萧京墨的白眼,陆渊在心里暗暗叹息,本欲说出口的话临到嘴边又变了:“其实说到底也不全然怪我吧,毕竟派去杀他的人是你找的,你的人有问题难道还能怪在我头上?”

    萧京墨狐疑地看着陆渊,不知什么时候起,任衔月和陆渊的关系如此近,虽说任衔月次次都不走正门,但她来这里的次数可有人数着。

    那是任衔月十五岁时在树下抚琴的场景,当时已经入秋,虽说不算太凉,但任衔月的身体到底是受不住,谢瑾便让人拿了件披风披在任衔月身上。

    萧京墨问他:“你觉得他们的目光会落在谁的身上?邑王还是谢瑾?”

    谢瑾的担忧不无道理,宫里的人个个都精的很,你不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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