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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

    殿内书案前的大水盆里,放着冒顶的冰块,把殿内的空气都染了凉意。即便是如此,透过她的手背,小桃仍能感觉到他掌心传过来的热意,带着一丝痒。

    明恩从门口走了进来:“圣上,杨大人和礼部的人到了,说是要商议祭祀的事。”

    为何选她做御前宫女。

    看到他回来,小桃立刻收笔,把最后写的两个字放到他面前,然后局促地站到一边。

    圣德帝握着毛笔写字,随口道:“跟着俊恩这几日,都学会恭维人了。看来孟母三迁,还是挺有道理的,这环境,确实能影响一个人。”

    “圣上,不,不打吗?”

    小桃的手指颤了颤,逗笑了圣德帝,他绕过书案,向外走了出去。

    “有刺客!护驾!”

    小桃被他亲密的举动惊住,脸色微红,呆呆地点头。

    两人的身体并没有挨着,小桃也立刻感觉到了圣德帝放松的身体,变得僵硬。他对小桃道:“你在这好好练字,等我回来若是还写不好,我可是要打你手心的。”

    杨博文隐笑,打断她的话:“你别说是圣上赏赐给你的哦,这宣纸可是宣州特供,珍贵的很呐,我上次想顺走几张都被圣上眼尖发现了,愣是一张都没有给我。快说,是不是你趁圣上不在,悄悄拿的啊?”

    小桃认真地看着,摇头。

    小桃从前没机会握笔,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不想放过。等圣德帝去而复返的时候,她的手边已经写满了三张大字,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大大小小,全都是‘小桃’二字。

    念在小桃初次参加,俊恩并没有让她做太多的事情,只让她时刻跟着圣德帝,保证他的需求即可。

    小桃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深意:“这是奴,奴婢真心话,奴婢感,感念圣上救,救了彩月,奴婢要报,报恩。奴婢以后一定,一定好,好好侍奉圣上。”

    后廷里多得是比她漂亮,聪慧,有才学的宫女。

    乌压压的人群,手举着长剑,口喊着‘杀掉圣德帝,复我万贞国’的口号,朝他们飞奔而来。

    小桃羞涩地浅笑:“在圣,圣上面前,自然要,要打起精神。”

    小桃奇怪地抬头,就看到圣德帝双眼含笑,正好笑地看着自己。

    认得,却写不得。圣德帝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站在自己身侧,随手握住她的手:“我叫你写,跟着我手的力道,来。”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在宫中偷窃可是重罪,小桃急的话更说不清楚了,“不,圣上让,奴婢,奴婢,教奴婢,练,练字。”

    《小桃只想当个宫女》

    圣德帝还在看凉州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消息,余光看到小桃,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怎么,跟在朕身边,还委屈你了?”

    他们从侧台走到阶前,文东武西,文武百官自动站到各自的位置上,为他们留出了丈宽的道路。

    圣德帝并没有敷衍她的问题:“因为你勇敢。为了救彩月,你不顾性命找到我的面前,朕心甚慰。”

    小桃紧紧地握着拳头,把它藏到了身后。

    庄严,肃穆。

    小桃不知被谁撞了一下,身子歪歪扭扭想要摔倒在地。临倒下的时候,有一只强健的胳膊扶住了她:“小桃,跟朕来!”

    小桃点头:“是奴婢,的名字。”

    清早的风,带着些凉意,顺着呼吸,慢慢浸入五脏六腑之中。

    圣德帝仔细地看了看,略带失望:“唉。”

    把小桃挤到了他们的包围圈之外。

    小桃转悲为喜:“圣上教,教的好。”

    许是昨夜里休息的好,圣德帝的心情很畅快。

    圣德帝赞赏地看向她,把手中的笔递给她:“看看你笔迹如何。”

    祭祀礼是在前朝的安平殿举行的。

    外头祭祀台前,俊恩朝他们示意,可以从安和殿里向外走了,立刻有小太监过来请示圣德帝。

    直到一声‘杀掉圣德帝,复我万贞国’的喊声,从东边文臣群里喊出来,接着一支利剑朝着圣德帝刺来。

    “在,在。”

    杨博文挑了眉头,用扇子指着她怀里抱着的一沓宣纸,夸张地说:“哦吼,小桃,你竟然敢私拿御书房的东西!该当何罪啊?”

    再说                                                下去都要把她吓哭了。杨博文敛住笑容:“好了,你和你开玩笑了,我是来找圣上的。我们议事还未结束,他中间偷摸出来,我还以为他只是出来透气呢,结果谁知一出来就不回去了,原来是在教你练字啊。圣上呢,在御书房吗?”

    安平殿西侧,是安和殿,为圣德帝祭祀以及宴礼之前休憩的地方。看着俊恩,明恩和朝臣忙来忙去,小桃站在门口,略带艳羡。有朝一日,她也能和俊恩一样,准备一场这么大的宴礼就好了。

    出了安和殿的门,就可以说他们已经站到了文武百官的眼前。额头被他碰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小桃却不敢碰,双手拘礼,小臂弯曲放在小腹处,略微低头,走在圣德帝身后大约三尺之处。

    “你知道就好。”圣德帝随口念叨了句,又从一旁拿过来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好,在上面写了两个字,招呼她过来:“认识吗?”

    殿内沉默的气氛,随着他这句玩笑似的话,而生出了些活力。

    小桃羞愧地低头:“是。”

    圣德帝一一指给她看:“朕、心、甚、慰。小桃,从我第一天见到你到现在,你变化很大,我感到非常欣慰。”

    圣德帝伸手弹了一下小桃的额头,佯装严肃:“等祭礼结束朕再和你算账。”

    “你在这里吃好喝好,别生病,把自己养胖一些,就是在报恩了。”圣德帝道。

    周围静的落针可闻,就连树上扰人的蝉鸣声,此时也都消失了干净。

    养胖一些?小桃闻言,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她昨夜还觉得是御服局的人送错了衣服,尺码小了才让她穿着紧。原来不是御服局的错,是她自己这几日在前朝,吃胖了。

    他松开小桃的手,伸出食指指着那个‘小’字:“这个竖钩应该一笔下来,你看这里写的,是不是歪歪扭扭的。”

    “见过,杨大人。”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经过勤政殿时,小桃被人拦住。

    身体内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地响着,似乎要从她的身体里跳出来,响彻天地。

    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小桃不知道。她拿着圣德帝上次的笔墨纸砚,满满一大怀,准备回含章殿。圣德帝答应她,每日教她十个字,让她自行练习。等她学上一两个月,就能把书上的字都认全了。

    “奴婢为了圣上,也,也可以不顾,不顾性命。”

    “奴,奴婢没,没有。这是圣,”

    没等到她回话,圣德帝看过来:“在想什么?”

    那是他手心里的茧子传过来的感觉。

    小桃跟着圣德帝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眼前也只有圣德帝身后脚跟处,玄色衮服的衣角。

    “圣上。”

    “我知道。”

    小桃以为是自己写的不好,认命地伸出双手,举到他面前,低着头藏在双臂之间:“圣,圣上打吧。”

    阶台上的钟鼓声,一下,一下开始被敲响,沉重,深厚。

    小桃应声,转身出来去了御书房。

    小桃的眼皮轻微动了下,专心致志地看着圣德帝:“圣上。你为何,为何要选,奴婢?”

    小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握着毛笔的手,被他的手带动,在他写下的‘小桃’旁边,又写了一遍:“不要紧张,你的手指太僵硬了,这些写出来的字没有神韵。而且你看这里,”

    “好,那我去找她。”杨博文说完,看她还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笑着拍拍她的头:“逗你玩的,别担心啦~别告诉圣上哦,不然他会揍我的。”

    杨博文倚这廊柱,慵懒地翘着脚,正盯着她看。

    西侧的武臣立刻围上来,挡在圣德帝的面前。

    小桃摇头,加挥手表忠心:“奴婢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并排站着,她的手被他的手完全包裹。

    圣德帝撩袍坐下,目光经过小桃:“你今日精神很好。”

    “以后少跟着俊恩,好好的人都被他教坏了。”圣德帝念叨了两句,又写了几个字,“这几个呢,认识吗?”

    “奴婢是,是来到这里,才,才吃胖的。”所以她感念圣上对她的善意。

    这是圣德帝继位以来,除了登基大典之外,第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宴礼。

    也让小桃的心思,清醒过来,回到了专心伺候圣德帝上。

    看到小桃过来,还露了笑脸:“让明恩来吧,你去书房准备一下,我等会要练字。”

    小桃答道:“奴婢不,不会写字。”

    喊声此起彼伏。

    久没有动静。

    ***

    小桃出了临华殿,向右经过勤政殿,来到了御书房。这地方她已经来过两次,做起事来轻车熟路。在圣德帝梳洗完毕来到这里时,小桃已经把他用惯的毛笔和纸墨备好,放在了书案上。

    “怎么?”

    圣德帝伸手拍了一下她的掌心:“我失望,是因为你进步这般大,这般聪慧,让我想打你手心都找不到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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