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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前记着第二日早点起来不叫人发现就好。
谁知在去尚宫局的路上，她被御前的人拦住，说是陛下召她去紫宸殿。
因着知道陛下看重自家殿下，彼时她心里还不怎么担忧，以为对方是要问跟殿下相关的事。
一个宫娥被御前要走，却又再也没听见过音讯。
好在穆千凝赌赢了。
她想从彤云那儿得到真相，可若是对方真的因为害怕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强求。
接着见一样东西被上首天子丢到跟前。
先前穆千凝以为她是伺候得累了，还让她休息了几日。
入宫这一年来，彤云与她感情亲厚，是旁的宫人比不了的，在她面前，对方也从不会表现得小心谨慎，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认得吗？”
穆千凝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半个月前，你是不是面过圣？”
彤云听懂对方的话，赶紧说自己明白了，一定会照办。
可就是半月前，对方像是变了个人。
后来有一回，恰好陛下来长安殿用膳，赶上那宫娥跟殿下正说故事，殿下便拉着陛下一起听。因着那宫娥说的绘声绘色，殿下全身心都在宫娥身上，也没怎么在意陛下。
“你既认得，看你的反应，应当也猜出什么了。”天子起身，一步步走到跪着的彤云跟前，接着低头看向她，“皇后喜欢你，一日也离不了你，朕也不会做什么。但你记住，她是朕的皇后，是你们的主子，朕日后不想再看见主仆不分的情况。”
可眼下在陛下这儿看见银簪……
“奴婢知错，陛下恕罪！”她不敢细想，甚至不敢再想，若果真是她认为的那样，那这一年来，长安殿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谁知这一睡，两人一起睡过了头。
这些消息是死的，若没人传，谁也不会知道。
且宫人入殿时，自己并未在床榻上躺着，也早已起身。
变得规规矩矩，说话格外小心，无论穆千凝说什么，都不敢接话。
或许下次，她就没这么幸运了。
殿下想着陛下喜欢听故事，也就不问了，日子久了，便将这事忘诸脑后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裙裳，显然不知该不该说。
过了两日，便有御前的人来说，陛下觉着这宫娥说故事精彩，平日理政累了也想听听，问殿下借人。殿下也没多想，听得是陛下要人，便直接答应了。
她也不敢乱动，就保持着叩拜的动作。
彤云颤着声音一再求饶，天子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任由她一直叩头。
半月前，彤云说去六尚局一趟，照理不多时便会回长安殿，可那天，她去了正正半日，直到天边日头落山，才整个人疲惫地回来。
好一会儿，才听得于胜开口。
“皇后同你关系亲近，平日里多说些话，是皇后和善。你入宫好几年，宫中规矩照理学的应当不错。”否则去岁彩丝院要宫人伺候，也不会在掖庭局这么多人里选了这么几个，“皇后心善，你却不该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坏了规矩。”
白日，她记着昨夜殿下说被子睡得不舒服，想着去六尚局看看，问问近来有没有做好的新的，若没有便吩咐一句现做。
前一夜因着殿下睡得不好，她陪着说了大半夜的话，后来太晚了，殿下担心她在地上睡受凉，便招呼她去床榻上。
可偏偏陛下知道的这样快，这样仔细。
穆千凝也不催，给她时间考虑。
-
这样都还是被发现。
先前长安殿有个负责洒扫内殿的小宫娥，口才很好，很会说故事，偶然有一回殿下听了后很喜欢，便总留她在殿内说故事，那段时日，长安殿总是欢声笑语，殿下很是开心。
见她这模样，穆千凝愈发觉得可疑。
听到问话，彤云忙应了声，说自己以前在掖庭局，得了皇后殿下赏识才从彩丝院跟着去了长安殿。
彤云赶忙停下。
那长安殿……
-
她这话说的漂亮，却也不是作假。
“殿下，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彤云把一切和盘托出后，，却见对方神色如常，还
彤云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低着声音应诺。
穆千凝看出来了，毕竟对方演技并不算好。
她忙看去，是根蝴蝶镂空的银簪。
也就是那之后，回到长安殿的彤云再不敢亲近皇后，她真的很怕再被天子叫去紫宸殿。
什么结果，谁都不好说。
“说到底，皇后疼你，也是因为你与她关系亲近，这原不是宫人和主子该有的距离。”
而此时穆千凝才知道，自己究竟被瞒着了什么。
毕竟相处一点，穆千凝也不是铁石心肠。
她没想到，如此私密的事，且还是刚发生的，陛下竟这样快就知道了。
时辰就一点点过去，久到彤云双腿开始发麻发疼，额头沁出点点汗珠，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听得天子放下手中茶盏的声音。
这银簪便是殿下有一回听得高兴了，从妆奁摸出来赏那宫娥的。
彤云入殿后照着规矩行礼，可跪下叩拜后一直也未听见上首陛下叫她起身。
殿下后来想起也问过一回，陛下只说再留一段时日便送回去。
这银簪彤云太眼熟了。
她可以自己慢慢查。
照理穆千凝回来，身为掌事宫女的她该提前来候着的，可这半月来她都表现得差不多，总是有意躲着穆千凝。
可眼下穆千凝却意识到不对劲之处。
原以为不过借几日，谁知那宫娥去了后便没再回长安殿。
直到有伺候的宫娥敲门，彤云才被叫醒。
说这番话，也不过是想看看，彤云究竟会如何选择。
“彤云姑娘，皇后娘娘疼你，可你也要知道规矩，这皇城中，还从未有宫人和皇后同睡一榻的例子。”皇后身侧，素来都是天子的位置，如今一个宫女睡了，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跪了这么久，彤云起来时整个人身子都不稳，膝盖更是针扎似的疼，可她还是硬撑着站直了身子，恭敬地说了句“奴婢告退”后，才小心离开了这儿。
她下意识否认，显然不想让穆千凝知道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面对面。
“没，奴婢怎么会面圣……”
可到了后才知道，一切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可一直不见人回来。
彤云听得心惊肉跳，又有些懵然，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该说的都说了，天子也没继续留她。
起先彤云还拒绝，说不合规矩，后来殿下说，这半夜的寝殿就她两个，也没别人瞧见。
因为没多想，她起身后便和进来的宫娥一道伺候殿下洗漱。
因着两人关系亲近，彤云年纪也不大，就没想这么多。
彤云觉得自己手脚都开始发凉。
“愚钝？”上首天子忽地一笑，却叫彤云更是心惊，“朕看你是过于聪明了，哄得皇后这样喜欢你。”
“好了，不用行礼了。”见对方见礼，穆千凝直接抬手叫她起来，接着示意对方走近些，“你也瞧见了，我召你来，又叫人关了殿门，眼下这寝殿便只有你与我，有些事我想问你，希望你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因着知道她的性子，穆千凝也没多想。
彤云还奇怪呢，想着自己除了跟着殿下，其他时候单独去紫宸殿都是为了替殿下传话。
“你是掖庭局出身？”
最终，彤云下了决心。
《衷情令》
陛下从未独自召过她去。
“彤云，你知道的，在这长安殿我与你相处时间最长，往日我有什么也总跟你说，你在我跟前也从不拘着这么多规矩。如今我遇到了些事，想要你句真话，你若觉着这一年来跟着还舒心，便跟我说。若是果真你是觉着伺候我伺候够了，不愿再跟着我，我也不勉强，只需你跟我说想去哪儿，回头我安排了你去便是，也算对得住这一年来你我相处的日子。”
“回陛下，认、认得。”
“殿下，奴婢前些日子不是有意……”
那之后，宫娥觉得得了赏赐有面子，也总是戴着这银簪。
她被带去紫宸殿偏殿，天子早在那儿坐着。
分明一早除了来伺候的宫娥，便再无旁人了。
天子没说尽的话，一旁的于胜替他说了。
时时刻刻都在帝王的掌控之下。
彤云听了她的话后，神色愈发纠结。
若是担心，第二日早些起来就是。
半月前，彤云有事往六尚局去。
听得这话，彤云整个人如遭雷击。
“好了，彤云姑娘，别磕了。”
彼时穆千凝还问了几句，对方只是说六尚局事忙，她多等了等。
彤云很快就到了。
“回去吧。”
她却没生气，反倒放缓语调。
彤云忙道：“奴婢谨记，只是奴婢要怎么做，还请陛下明示。”
“陛下说的是，只是奴婢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彤云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蠢。
彤云显然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整个人登时一愣。
天子抬脚，一脚踩在那银簪上，细细的碎裂声响起，精致的银簪就这样裂成碎片。
她以为自己不说，殿下不说，旁人也不会注意那床榻上昨夜是睡了两个人。
] 睡前记着第二日早点起来不叫人发现就好。
谁知在去尚宫局的路上，她被御前的人拦住，说是陛下召她去紫宸殿。
因着知道陛下看重自家殿下，彼时她心里还不怎么担忧，以为对方是要问跟殿下相关的事。
一个宫娥被御前要走，却又再也没听见过音讯。
好在穆千凝赌赢了。
她想从彤云那儿得到真相，可若是对方真的因为害怕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强求。
接着见一样东西被上首天子丢到跟前。
先前穆千凝以为她是伺候得累了，还让她休息了几日。
入宫这一年来，彤云与她感情亲厚，是旁的宫人比不了的，在她面前，对方也从不会表现得小心谨慎，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认得吗？”
穆千凝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半个月前，你是不是面过圣？”
彤云听懂对方的话，赶紧说自己明白了，一定会照办。
可就是半月前，对方像是变了个人。
后来有一回，恰好陛下来长安殿用膳，赶上那宫娥跟殿下正说故事，殿下便拉着陛下一起听。因着那宫娥说的绘声绘色，殿下全身心都在宫娥身上，也没怎么在意陛下。
“你既认得，看你的反应，应当也猜出什么了。”天子起身，一步步走到跪着的彤云跟前，接着低头看向她，“皇后喜欢你，一日也离不了你，朕也不会做什么。但你记住，她是朕的皇后，是你们的主子，朕日后不想再看见主仆不分的情况。”
可眼下在陛下这儿看见银簪……
“奴婢知错，陛下恕罪！”她不敢细想，甚至不敢再想，若果真是她认为的那样，那这一年来，长安殿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谁知这一睡，两人一起睡过了头。
这些消息是死的，若没人传，谁也不会知道。
且宫人入殿时，自己并未在床榻上躺着，也早已起身。
变得规规矩矩，说话格外小心，无论穆千凝说什么，都不敢接话。
或许下次，她就没这么幸运了。
殿下想着陛下喜欢听故事，也就不问了，日子久了，便将这事忘诸脑后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裙裳，显然不知该不该说。
过了两日，便有御前的人来说，陛下觉着这宫娥说故事精彩，平日理政累了也想听听，问殿下借人。殿下也没多想，听得是陛下要人，便直接答应了。
她也不敢乱动，就保持着叩拜的动作。
彤云颤着声音一再求饶，天子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任由她一直叩头。
半月前，彤云说去六尚局一趟，照理不多时便会回长安殿，可那天，她去了正正半日，直到天边日头落山，才整个人疲惫地回来。
好一会儿，才听得于胜开口。
“皇后同你关系亲近，平日里多说些话，是皇后和善。你入宫好几年，宫中规矩照理学的应当不错。”否则去岁彩丝院要宫人伺候，也不会在掖庭局这么多人里选了这么几个，“皇后心善，你却不该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坏了规矩。”
白日，她记着昨夜殿下说被子睡得不舒服，想着去六尚局看看，问问近来有没有做好的新的，若没有便吩咐一句现做。
前一夜因着殿下睡得不好，她陪着说了大半夜的话，后来太晚了，殿下担心她在地上睡受凉，便招呼她去床榻上。
可偏偏陛下知道的这样快，这样仔细。
穆千凝也不催，给她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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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都还是被发现。
先前长安殿有个负责洒扫内殿的小宫娥，口才很好，很会说故事，偶然有一回殿下听了后很喜欢，便总留她在殿内说故事，那段时日，长安殿总是欢声笑语，殿下很是开心。
见她这模样，穆千凝愈发觉得可疑。
听到问话，彤云忙应了声，说自己以前在掖庭局，得了皇后殿下赏识才从彩丝院跟着去了长安殿。
彤云赶忙停下。
那长安殿……
-
她这话说的漂亮，却也不是作假。
“殿下，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彤云把一切和盘托出后，，却见对方神色如常，还
彤云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低着声音应诺。
穆千凝看出来了，毕竟对方演技并不算好。
她忙看去，是根蝴蝶镂空的银簪。
也就是那之后，回到长安殿的彤云再不敢亲近皇后，她真的很怕再被天子叫去紫宸殿。
什么结果，谁都不好说。
“说到底，皇后疼你，也是因为你与她关系亲近，这原不是宫人和主子该有的距离。”
而此时穆千凝才知道，自己究竟被瞒着了什么。
毕竟相处一点，穆千凝也不是铁石心肠。
她没想到，如此私密的事，且还是刚发生的，陛下竟这样快就知道了。
时辰就一点点过去，久到彤云双腿开始发麻发疼，额头沁出点点汗珠，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听得天子放下手中茶盏的声音。
这银簪便是殿下有一回听得高兴了，从妆奁摸出来赏那宫娥的。
彤云入殿后照着规矩行礼，可跪下叩拜后一直也未听见上首陛下叫她起身。
殿下后来想起也问过一回，陛下只说再留一段时日便送回去。
这银簪彤云太眼熟了。
她可以自己慢慢查。
照理穆千凝回来，身为掌事宫女的她该提前来候着的，可这半月来她都表现得差不多，总是有意躲着穆千凝。
可眼下穆千凝却意识到不对劲之处。
原以为不过借几日，谁知那宫娥去了后便没再回长安殿。
直到有伺候的宫娥敲门，彤云才被叫醒。
说这番话，也不过是想看看，彤云究竟会如何选择。
“彤云姑娘，皇后娘娘疼你，可你也要知道规矩，这皇城中，还从未有宫人和皇后同睡一榻的例子。”皇后身侧，素来都是天子的位置，如今一个宫女睡了，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跪了这么久，彤云起来时整个人身子都不稳，膝盖更是针扎似的疼，可她还是硬撑着站直了身子，恭敬地说了句“奴婢告退”后，才小心离开了这儿。
她下意识否认，显然不想让穆千凝知道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面对面。
“没，奴婢怎么会面圣……”
可到了后才知道，一切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可一直不见人回来。
彤云听得心惊肉跳，又有些懵然，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该说的都说了，天子也没继续留她。
起先彤云还拒绝，说不合规矩，后来殿下说，这半夜的寝殿就她两个，也没别人瞧见。
因为没多想，她起身后便和进来的宫娥一道伺候殿下洗漱。
因着两人关系亲近，彤云年纪也不大，就没想这么多。
彤云觉得自己手脚都开始发凉。
“愚钝？”上首天子忽地一笑，却叫彤云更是心惊，“朕看你是过于聪明了，哄得皇后这样喜欢你。”
“好了，不用行礼了。”见对方见礼，穆千凝直接抬手叫她起来，接着示意对方走近些，“你也瞧见了，我召你来，又叫人关了殿门，眼下这寝殿便只有你与我，有些事我想问你，希望你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因着知道她的性子，穆千凝也没多想。
彤云还奇怪呢，想着自己除了跟着殿下，其他时候单独去紫宸殿都是为了替殿下传话。
“你是掖庭局出身？”
最终，彤云下了决心。
《衷情令》
陛下从未独自召过她去。
“彤云，你知道的，在这长安殿我与你相处时间最长，往日我有什么也总跟你说，你在我跟前也从不拘着这么多规矩。如今我遇到了些事，想要你句真话，你若觉着这一年来跟着还舒心，便跟我说。若是果真你是觉着伺候我伺候够了，不愿再跟着我，我也不勉强，只需你跟我说想去哪儿，回头我安排了你去便是，也算对得住这一年来你我相处的日子。”
“回陛下，认、认得。”
“殿下，奴婢前些日子不是有意……”
那之后，宫娥觉得得了赏赐有面子，也总是戴着这银簪。
她被带去紫宸殿偏殿，天子早在那儿坐着。
分明一早除了来伺候的宫娥，便再无旁人了。
天子没说尽的话，一旁的于胜替他说了。
时时刻刻都在帝王的掌控之下。
彤云听了她的话后，神色愈发纠结。
若是担心，第二日早些起来就是。
半月前，彤云有事往六尚局去。
听得这话，彤云整个人如遭雷击。
“好了，彤云姑娘，别磕了。”
彼时穆千凝还问了几句，对方只是说六尚局事忙，她多等了等。
彤云很快就到了。
“回去吧。”
她却没生气，反倒放缓语调。
彤云忙道：“奴婢谨记，只是奴婢要怎么做，还请陛下明示。”
“陛下说的是，只是奴婢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彤云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蠢。
彤云显然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整个人登时一愣。
天子抬脚，一脚踩在那银簪上，细细的碎裂声响起，精致的银簪就这样裂成碎片。
她以为自己不说，殿下不说，旁人也不会注意那床榻上昨夜是睡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