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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依旧挂着熟悉的笑，面容温和。
后来回来身边当差，人倒是不恍惚了，但总也不敢接触穆千凝。
“殿下，奴婢……”
可她听后又忙说自己不累，不需要休息。
“你看起来很关心你的宫娥。”
《衷情令》
让她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住的猎物，整个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目光更是下意识地收回，躲开对方的双眼。
再开口时，便是叫她进殿。
于是前几日还主动提起，陛下听后道：“婉婉还记得？朕以为一年了，你该忘了的。”
穆千凝这才收回视线。
八月的天还热，可太液池边却凉爽，天子圣驾早在金銮御苑等着了，却也没叫人去催穆千凝。
闻言穆千凝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却见身后的彤云退了一步。
月色之下，借着金銮御苑的宫灯，她隐约看见对方面色有些苍白，和来时不太一样。
夏日里这儿风景最是好，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清风拂来，下方太液池的水波光粼粼，送来阵阵凉意。而夜里，风光更是独特，尤其是今夜满月，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撒在如绸缎般的太液池上，晚风吹来，月光像是替那一池水面披上白纱，轻轻柔柔和着夜风摇曳生辉，吸引来往之人目光的停驻。
刚才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究竟是怎么了才会这样害怕？
金銮御苑在太液池后的半山坡上，平日天子御驾甚少驾临。
可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却并未减退。
因着对方是天子，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穆千凝也没觉得对方忽然转移话题有什么问题，点点头就跟着进殿了。
“都随我来，离大殿远些，没有陛下旨意，谁也不许靠近。”
“怎么在窗边站着？来用膳。”
她这话说完，陛下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眼前的他，还是那样，温柔，耐心，看向她的眼中情深缱绻。
两个人真正的新婚夜，是在建阳圆满的。
“怎么这样看朕？”天子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有什么说就是了。”
穆千凝眨了眨眼，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异常。
“怎么了？”她问了句。
等穆千凝到时，在外候着的于胜眼都亮了，忙迎上来说陛下在里面等着她。
没有任何危险气息。
彼时穆千凝又困又倦，累了一夜，只想睡觉，也没认真听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半闭着眼全答应了。
具体表现为，她在穆千凝跟前当差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有时穆千凝跟她玩笑几句，她要么沉默，要么答的话和穆千凝说的毫无关系。
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有些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往日里刻意被忽略的记忆隐隐约约浮现，“陛下……”
“那天夜里，朕问你，愿不愿意和朕生生世世在一起，你答应了。”
彤云低着头，轻声回道：“奴婢在殿外伺候。”
自然也没发现，身旁的人，在入殿的最后一瞬，转头看了眼殿门外的于胜。
彤云以前不是这样的。
“真的只是用膳吗？”穆千凝记得当初自己似乎还答应了点别的，可当时的她太困了，如今又过了一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倒也正常，自打去岁穆千凝入了宫，和天子用膳时，总是只有他二人独自在殿内，陛下也不喜欢有旁人伺候，彤云不跟着进去也是应该。
“婉婉。”天子的声音将穆千凝的思绪拉回来，她转过头，“陛下？”
“皇后让你回去，你走便是。”
这一年来，因着陛下对她的好，在对方面前，她早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说话也没什么顾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着，拉过穆千凝的手。
想着对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便示意她可以先离开。
总觉得不对劲。
穆千凝来金銮御苑的次数不多，可每回来，都还是觉得这儿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原本应当和于胜站在一块候在殿外的彤云，此时离殿门还有好几步距离。
陛下的神色和眼神都如常，方才那种汗毛竖立的感觉像是她的错觉一般，不曾存在。
起先穆千凝还以为她是累了，说给她几日假，让她好好休息。
“朕等了许久，听见你在外的动静却不见你来，便出来看看。”
出宫避暑，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比他笃定的话弄得一怔，穆千凝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向来温柔的眼变得幽暗深邃，像是极黑的永夜，一眼望不到头，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陛下，这儿真好看。”她说着抬手指向窗外，宽广的太液池后是巍峨起伏的山峦和建在山峦上的望仙台，“望仙台的景色一定比金銮御苑的更好看。”
又是一年中秋。
今夜原本不打算带她出来的，可这金銮御苑，先时也只有彤云同她来过，带着彤云她放心些。
直到去建阳时，穆千凝才知道，原来对方准备了许多。
“没，没什么。”穆千凝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导致的。
穆千凝之所以问这么句，是最近的彤云表现得颇为奇怪。
“陛下也信任由轮回吗？”生生世世，怎么听都不靠谱，“就算人真有下一世，妾与陛下也早已各自轮回，谁也找不到谁了吧。”
“怎么在外面站着？”身后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原来是殿内的陛下出来了，穆千凝转头看去，“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后来对方也没再提及圆房的事。
说到用膳，这一年来两人不知一起用了多少回，怎么陛下会单独提出来呢？
这件事过了，她也没再想对方说的生生世世的话，更没去求证，自己是否答应过这样的要求。
因此离开长安殿前，她还特意跟对方谈了会心，确认对方没什么问题愿意跟着来，才带她一道出宫。
望仙台建于皇城后侧，地处偏僻，高百五十尺，势侵天汉，
似乎从半月前，对方去六尚局待了半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便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可问又问不出什么来，见她跟在自己身边神色总是不好，多问两句便神色紧张，磕磕绊绊说不出话。
穆千凝自然不信，还是强行让她休了三日。
也不强求。
嗯？
穆千凝一听就笑了。
穆千凝没多想，将这些日子彤云的不对劲告知对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让你同朕一道用晚膳罢了。”
穆千凝开始没多想，次数多了，自然也觉得奇怪。
穆千凝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
半晌，穆千凝鼓起勇气再次抬头。
-
这回穆千凝却没跟着他往里走，反而停了停，看向彤云。
那时的陛下告诉她，今年的中秋没过好，非要她许诺来年的中秋。
穆千凝便笑说自己确实忘了，不记得具体答应了什么，只记得有这么个事。
穆千凝还记得去岁中秋是怎么过的。
“婉婉，你怎么断定朕不信？朕以为，朕与婉婉，定会有下一世，下下世，乃至生生世世。”
“嗯，怎么了？”回应她的，是天子温柔的声音，听上去和素日没什么分别。
“走，进去吧。”
“彤云，你先回去吧，不必在这儿等着了。”
“是什么？”穆千凝就说自己没记错，应该还有别的。
她不是信轮回的人，更不觉得真有轮回，下一世两人还能相识相知。
天子默了默，“对长安殿的每个宫人，你都这样吗？”
“……总觉得她似乎心里有事，可问了又不说，真让人担心。”
只是中秋这日，月圆之时，她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彤云便往金銮御苑去。
穆千凝一怔，“什么？”
“是啊。”穆千凝毫不犹豫地点头，“彤云从去岁采选时便陪着妾，感情深厚些也是正常。且她这些日子行为奇怪，妾也担心她是否遇到什么事，所以多注意了些。”
“在殿外伺候也不是站在这儿。”穆千凝想叫她往前些，却见对方整个人不知为何轻颤起来，“彤云？”
见她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刘淮唤了她一句。
穆千凝也就以为她是伺候了自己一年，倦怠了。
可天子听后，唇角的笑却加深。
“走吧，朕一早便吩咐传膳了，再晚该都凉了。”
谁知到了金銮御苑殿门外，对方却像是怕什么似的，往后猛地退了步。
彤云想说什么，却被天子的话打断，一下收了声。
“怎么一直看你的宫女？人都走远了。”
“自然是有别的。”
“这么简单？”穆千凝有些惊讶。
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早得了吩咐的于胜 ，在帝后入殿后，又等了一会儿，接着叫人将殿门关上。
等真的到了今年中秋时，她才隐约想起来去岁好像有答应了什么。
往日里总是彤云替她更衣洗漱，可回来后，对方总是找理由，让别的宫人来做这事。
“……是。”她连头也不敢抬，行礼谢恩后，便轻着步子小心往后退，离开了这里。
那是她封后的日子，忙了一整日，结果新婚夜都没等到陛下来，就自己先睡了。
] 天子依旧挂着熟悉的笑，面容温和。
后来回来身边当差，人倒是不恍惚了，但总也不敢接触穆千凝。
“殿下，奴婢……”
可她听后又忙说自己不累，不需要休息。
“你看起来很关心你的宫娥。”
《衷情令》
让她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住的猎物，整个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目光更是下意识地收回，躲开对方的双眼。
再开口时，便是叫她进殿。
于是前几日还主动提起，陛下听后道：“婉婉还记得？朕以为一年了，你该忘了的。”
穆千凝这才收回视线。
八月的天还热，可太液池边却凉爽，天子圣驾早在金銮御苑等着了，却也没叫人去催穆千凝。
闻言穆千凝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却见身后的彤云退了一步。
月色之下，借着金銮御苑的宫灯，她隐约看见对方面色有些苍白，和来时不太一样。
夏日里这儿风景最是好，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清风拂来，下方太液池的水波光粼粼，送来阵阵凉意。而夜里，风光更是独特，尤其是今夜满月，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撒在如绸缎般的太液池上，晚风吹来，月光像是替那一池水面披上白纱，轻轻柔柔和着夜风摇曳生辉，吸引来往之人目光的停驻。
刚才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究竟是怎么了才会这样害怕？
金銮御苑在太液池后的半山坡上，平日天子御驾甚少驾临。
可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却并未减退。
因着对方是天子，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穆千凝也没觉得对方忽然转移话题有什么问题，点点头就跟着进殿了。
“都随我来，离大殿远些，没有陛下旨意，谁也不许靠近。”
“怎么在窗边站着？来用膳。”
她这话说完，陛下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眼前的他，还是那样，温柔，耐心，看向她的眼中情深缱绻。
两个人真正的新婚夜，是在建阳圆满的。
“怎么这样看朕？”天子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有什么说就是了。”
穆千凝眨了眨眼，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异常。
“怎么了？”她问了句。
等穆千凝到时，在外候着的于胜眼都亮了，忙迎上来说陛下在里面等着她。
没有任何危险气息。
彼时穆千凝又困又倦，累了一夜，只想睡觉，也没认真听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半闭着眼全答应了。
具体表现为，她在穆千凝跟前当差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有时穆千凝跟她玩笑几句，她要么沉默，要么答的话和穆千凝说的毫无关系。
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有些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往日里刻意被忽略的记忆隐隐约约浮现，“陛下……”
“那天夜里，朕问你，愿不愿意和朕生生世世在一起，你答应了。”
彤云低着头，轻声回道：“奴婢在殿外伺候。”
自然也没发现，身旁的人，在入殿的最后一瞬，转头看了眼殿门外的于胜。
彤云以前不是这样的。
“真的只是用膳吗？”穆千凝记得当初自己似乎还答应了点别的，可当时的她太困了，如今又过了一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倒也正常，自打去岁穆千凝入了宫，和天子用膳时，总是只有他二人独自在殿内，陛下也不喜欢有旁人伺候，彤云不跟着进去也是应该。
“婉婉。”天子的声音将穆千凝的思绪拉回来，她转过头，“陛下？”
“皇后让你回去，你走便是。”
这一年来，因着陛下对她的好，在对方面前，她早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说话也没什么顾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着，拉过穆千凝的手。
想着对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便示意她可以先离开。
总觉得不对劲。
穆千凝来金銮御苑的次数不多，可每回来，都还是觉得这儿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原本应当和于胜站在一块候在殿外的彤云，此时离殿门还有好几步距离。
陛下的神色和眼神都如常，方才那种汗毛竖立的感觉像是她的错觉一般，不曾存在。
起先穆千凝还以为她是累了，说给她几日假，让她好好休息。
“朕等了许久，听见你在外的动静却不见你来，便出来看看。”
出宫避暑，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比他笃定的话弄得一怔，穆千凝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向来温柔的眼变得幽暗深邃，像是极黑的永夜，一眼望不到头，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陛下，这儿真好看。”她说着抬手指向窗外，宽广的太液池后是巍峨起伏的山峦和建在山峦上的望仙台，“望仙台的景色一定比金銮御苑的更好看。”
又是一年中秋。
今夜原本不打算带她出来的，可这金銮御苑，先时也只有彤云同她来过，带着彤云她放心些。
直到去建阳时，穆千凝才知道，原来对方准备了许多。
“没，没什么。”穆千凝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导致的。
穆千凝之所以问这么句，是最近的彤云表现得颇为奇怪。
“陛下也信任由轮回吗？”生生世世，怎么听都不靠谱，“就算人真有下一世，妾与陛下也早已各自轮回，谁也找不到谁了吧。”
“怎么在外面站着？”身后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原来是殿内的陛下出来了，穆千凝转头看去，“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后来对方也没再提及圆房的事。
说到用膳，这一年来两人不知一起用了多少回，怎么陛下会单独提出来呢？
这件事过了，她也没再想对方说的生生世世的话，更没去求证，自己是否答应过这样的要求。
因此离开长安殿前，她还特意跟对方谈了会心，确认对方没什么问题愿意跟着来，才带她一道出宫。
望仙台建于皇城后侧，地处偏僻，高百五十尺，势侵天汉，
似乎从半月前，对方去六尚局待了半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便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可问又问不出什么来，见她跟在自己身边神色总是不好，多问两句便神色紧张，磕磕绊绊说不出话。
穆千凝自然不信，还是强行让她休了三日。
也不强求。
嗯？
穆千凝一听就笑了。
穆千凝没多想，将这些日子彤云的不对劲告知对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让你同朕一道用晚膳罢了。”
穆千凝开始没多想，次数多了，自然也觉得奇怪。
穆千凝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
半晌，穆千凝鼓起勇气再次抬头。
-
这回穆千凝却没跟着他往里走，反而停了停，看向彤云。
那时的陛下告诉她，今年的中秋没过好，非要她许诺来年的中秋。
穆千凝便笑说自己确实忘了，不记得具体答应了什么，只记得有这么个事。
穆千凝还记得去岁中秋是怎么过的。
“婉婉，你怎么断定朕不信？朕以为，朕与婉婉，定会有下一世，下下世，乃至生生世世。”
“嗯，怎么了？”回应她的，是天子温柔的声音，听上去和素日没什么分别。
“走，进去吧。”
“彤云，你先回去吧，不必在这儿等着了。”
“是什么？”穆千凝就说自己没记错，应该还有别的。
她不是信轮回的人，更不觉得真有轮回，下一世两人还能相识相知。
天子默了默，“对长安殿的每个宫人，你都这样吗？”
“……总觉得她似乎心里有事，可问了又不说，真让人担心。”
只是中秋这日，月圆之时，她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彤云便往金銮御苑去。
穆千凝一怔，“什么？”
“是啊。”穆千凝毫不犹豫地点头，“彤云从去岁采选时便陪着妾，感情深厚些也是正常。且她这些日子行为奇怪，妾也担心她是否遇到什么事，所以多注意了些。”
“在殿外伺候也不是站在这儿。”穆千凝想叫她往前些，却见对方整个人不知为何轻颤起来，“彤云？”
见她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刘淮唤了她一句。
穆千凝也就以为她是伺候了自己一年，倦怠了。
可天子听后，唇角的笑却加深。
“走吧，朕一早便吩咐传膳了，再晚该都凉了。”
谁知到了金銮御苑殿门外，对方却像是怕什么似的，往后猛地退了步。
彤云想说什么，却被天子的话打断，一下收了声。
“怎么一直看你的宫女？人都走远了。”
“自然是有别的。”
“这么简单？”穆千凝有些惊讶。
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早得了吩咐的于胜 ，在帝后入殿后，又等了一会儿，接着叫人将殿门关上。
等真的到了今年中秋时，她才隐约想起来去岁好像有答应了什么。
往日里总是彤云替她更衣洗漱，可回来后，对方总是找理由，让别的宫人来做这事。
“……是。”她连头也不敢抬，行礼谢恩后，便轻着步子小心往后退，离开了这里。
那是她封后的日子，忙了一整日，结果新婚夜都没等到陛下来，就自己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