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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们没有马，也没有钱，更没有干粮，而且……谁都不知道雁门关在哪，他们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你想真的赶我走，还是想试探我的忠心？”他终于道出心底疑问时，却发现她伏在他怀里睡着了。
刀疤脸正色道：“是!”
崔令
别云寨内部事务归贺兰曜掌管，因此他不便久留，谈妥之后即匆匆告辞，留下崔令光协助燕然部署。
可对大家来说，这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一个小插曲，根本无人在意，很快便重新整队继续进发。
她移动刀柄，缓缓向左上划动，停在一处黑色的标记上，转头望向刀疤脸，吩咐道：“三哥带几名兄弟去黑驼山，只需报上我的名号，自有人接应。”
拜别曾祖母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满脸络腮胡的黑胖子挤过来，一把提起老桑头便要往外走。
渡过白渠水后，只见漫山遍野粉蒸霞蔚，尽是绵延不绝的野桃花，牛羊穿梭其中，映着无边绿草地，说不尽的辽阔壮丽。
四周都是荒山野岭，寸草不生，且地形陡峭，不便骑马，两人只得徒步，等攀上最高的峰头，太阳已将落未落。
老桑头打了个激灵，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面泛难色道：“大当家，小老儿这辈子没出过参合口，您这……属实有点为难人。”
秦三有些不忿，悄声道：“他自己也没比我们大多少……”
**
鲜血从指缝间蜿蜒流下，染红了手腕。
她的声音并不高，但甫一开口，帐中霎时安静下来。
此去雁门路途遥远，艰险重重，很可能一去不归，她便想让贺兰曜回故土看一眼，若能遇到侥幸活着的骨肉血亲，他就不用陪她奔赴未知的前程。
《京华春》
她继续移动刀柄，在一丛曲线中停下，冲另一边的光头道：“五哥从平鲁来，对那边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就由你带人去平鲁守着。”< /p>
燕然垂目扫了眼他完好的那条腿，冷哼道：“你只有一条腿，的确不方便，那就让沙蜥去。”
而当日的告别也成了永诀，半个多月后，她在沙陵湖畔的李家墓园看到了兄姊的坟冢。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她将头巾撕成条，皱眉包裹着流血的伤口：“雁门关不是目标，清除家里的威胁才是我的目的。身为女儿，我要保护父母。身为唯一的姊姊，我也要保护弟弟妹妹。我要他们平安到老，任何人都休想伤到他们分毫，哪怕是洛阳天子。”
秦二疑惑道：“咱们打得可是都尉府的旗帜，他们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光头憨笑道：“难得大当家还记得这个。”
旁观一切的贺兰曜心胆俱裂，冲过去想将她拽走，提醒道：“你家和帝室同出一脉，难道你忘了？”
一个体型肥壮颈部粗短的络腮胡挤出来，拍了拍肚子道：“交给俺老黑吧！”
他捞起她的左手，轻触她掌心的疤痕，又望了眼手上的棉纱，忽然想到了族中流传的古老婚俗。
招风耳窜出来，跃跃欲试道：“沙蜥领命。”
贺兰曜抱着削尖的木箭，跌跌撞撞地跟上去问道：“我们去哪里？”
“我带一队人马，暗中跟随黑獾子去鄯阳地。留下来，替我坐镇参合口。”她语气平静，像是早就计划好了。
其他人也跟着议论纷纷，赞成多于反对。
招风耳郑重点头道：“大家都知道。”
新人割破手掌，交握后让鲜血汇聚一处，然后涂抹于对方额头，在神明前发誓结为夫妻，此生不负。
她明白贺兰曜的顾虑，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那个黑獾子不可信？”崔令光疑惑道。
燕然略微颔首，抓起斗篷道：“跟我出去，我带你看看附近地形。”
贺兰曜大为震惊，母子即将相认时，他带着燕然连夜逃走。
她拍了拍崔令光的肩，赞许道：“很好，我回去就调一队弓手给你。”
居中的燕然轻袍软甲，锦帽貂裘，半张生铁面具自额头覆至鼻尖，冷肃凝重的眼神与昨晚判若两人。
燕然心下忐忑，一股莫名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眼看他就要被拖出门，崔令光忍不住开口道：“他一把年纪了，也许真的不堪重用，还请大当家高抬贵手。”
“陈相公出两倍价，按理咱们稳赚不赔。可别云寨向来一诺千金，要是无故毁约，一来有损声望，二来定会招致报复。”角落炉火前，有人怪腔怪调道。
老桑头喜不自胜，正待言谢，燕然却陡然提高了声音，“黑獾，把他另一条腿打断，丢出去喂狼，别云寨不养废物。”
崔令光仔细研读了一番，指出两块高地道：“我会在这里安置弓箭手，这里设机关。”
那些极寻常的风景，在此后的辗转漂泊中成为绝胜。
燕然随身携带炭笔和布帛，将沿路险峰和隘口绘成图，转交给崔令光道：“山道两边最易布伏兵，若由你坐镇指挥，该如何破解？”
那时她已不再是小妹，因为唤她小妹的人全都死了，和先辈们一起躺在沙陵湖西岸的高地上。
紫袍人那眼神，分明识得此物，甚至最后瞟她的那一眼都有些意味深长。
燕然点了点头，嘱咐道：“带足粮草，这时节可不好捕猎。”
当此时节，正是大漠桃花盛花期。
许是割得太深，愈合好久后，掌心的旧伤仍会隐隐作痛。
“我比同龄人更高更壮，我很快就会长大，成为李家皇室的噩梦。”她扯下头巾，抓起及腰长的青丝一把割断，连同那柄削金断玉的匕首一起塞进了祭台下的石缝里。
“有大当家在，连官府都奈何不了我们，有甚怕的？”另一边的招风耳附和道。
**
侥幸躲过一劫的她，却再也不能回家。
“他是内奸，不值得同情。”招风耳不知何时到了身后，小声嘟囔道：“他收了前主顾的好处，一直充当耳目监视我们大当家。”
她停下脚步茫然四顾，最后望向东南，眸中泛着铁灰色的坚毅，“去雁门关。”
外边响起惨绝人寰的尖叫，崔令光听得心惊肉跳，燕然却置若罔闻。
老桑头吓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
崔令光满面惊诧，转过头道：“当真？”
燕然不为所动，其他人也都冷眼旁观，崔令光尴尬不已。可她身为客人，也实在不好插手，只得讪讪退开。
她划破手掌，在曾祖母坟前发下血誓：“皇天在上，后土为证。从今日起，我将继承曾祖遗志，有生之年，必杀进洛阳，颠覆卫朝，要李家断子绝孙，永难复辟。从今日起，我将抛弃本名，卫朝不亡，绝不还家。我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如若有违，死无葬身之地。”
秦家家将和老仆涌上前见礼，那紫袍人神情倨傲，并未作答，只对左右淡淡道：“一群孩子罢了，不用理会，正事要紧。”说罢打马而去，那两名随从即刻跟上。
等他们发表完意见，燕然才展开一副半旧的舆图，平铺在面前桌案上，用刀柄敲击着标出的好圈道：“这里就是参合口。”
将她引荐给众人后，她直截了当道：“我和二当家商量后，决定退掉先前的定金，与新主顾合作，诸位可有异议？”
他的声音很快被势若奔雷的蹄声淹没，却是一个头戴凤翅盔，身着明光甲的武将，正领着两队兵马经过。
崔令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麻衣葛巾的干瘪老头，穿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浑浊的碧眼中闪动着古怪的笑意。
腰畔匕首是十二岁生辰时先帝所赐，剑鞘由青铜所铸，雕刻着繁复精细的蟠螭纹。剑柄则为白玉雕琢的大雁，护手恰如伸展的双翼，云纹护环处穿以五彩宫绦，极其华丽耀眼。
但那片土地早被强盛的高车部占领，他们黯然离开。其后在途经盛乐时，才辗转得知他的生母被仇家掳走后，已然率余部归附，不仅委身且儿女成双。
他的仇没法报，可燕然却不理解。
崔令光愈发尴尬，待众人散去后，才过去对燕然道：“抱歉，方才是我鲁莽了。”
她挥刀将他逼退，声泪俱下道：“我身上流着狂悖之徒的血，怎能像父亲那般逆来顺受？眼睁睁看着妻子儿女死在面前，除了粉饰太平什么也不做？他不停地娶妻生子，难道就是为了看我们死？哪怕螳臂当车，粉身碎骨，我也要反抗到底。”
因怕撞见回京的朝廷时节，他们不敢贸然上路，而是反其道行之，一路向北翻越阴山，来到了贺兰部旧地。
刀柄最后落在朝左拐弯的地方，点了点道：“这里是鄯阳地，古时叫武州塞地，四年前我路过时城址已废弃，除了断垣残壁一无所有。”她扫了眼其他几人，“此处离参合口最远，谁去？”
燕然摇头道：“不是信不过他，而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公主那边得了消息后，恐怕会调动官兵，我们不得不防。”
“可你只是个孩子。”贺兰曜满面哀怜，眸中盛满悲伤，“你才十三岁。”
“老桑头，好好当你的领路羊。”燕然左首的刀疤脸不屑的啐了口，“俺们是土匪，并入别云寨为的是钱财，不是道义。俺问你，好名声能拿来当饭吃？”
“那你呢？”崔令光诧异道。
他想了想问道：“很远吧，得走多久？”
次日午后，她被邀请进了燕然的帐篷，见昨晚在土丘上现身的数名匪首皆齐聚一堂。
一一分派完后，她才卷起舆图，望向角落打瞌睡的干瘪老头，清了清嗓子道：“老桑头，沿路斥候由你负责。”
] 可他们没有马，也没有钱，更没有干粮，而且……谁都不知道雁门关在哪，他们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你想真的赶我走，还是想试探我的忠心？”他终于道出心底疑问时，却发现她伏在他怀里睡着了。
刀疤脸正色道：“是!”
崔令
别云寨内部事务归贺兰曜掌管，因此他不便久留，谈妥之后即匆匆告辞，留下崔令光协助燕然部署。
可对大家来说，这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一个小插曲，根本无人在意，很快便重新整队继续进发。
她移动刀柄，缓缓向左上划动，停在一处黑色的标记上，转头望向刀疤脸，吩咐道：“三哥带几名兄弟去黑驼山，只需报上我的名号，自有人接应。”
拜别曾祖母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满脸络腮胡的黑胖子挤过来，一把提起老桑头便要往外走。
渡过白渠水后，只见漫山遍野粉蒸霞蔚，尽是绵延不绝的野桃花，牛羊穿梭其中，映着无边绿草地，说不尽的辽阔壮丽。
四周都是荒山野岭，寸草不生，且地形陡峭，不便骑马，两人只得徒步，等攀上最高的峰头，太阳已将落未落。
老桑头打了个激灵，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面泛难色道：“大当家，小老儿这辈子没出过参合口，您这……属实有点为难人。”
秦三有些不忿，悄声道：“他自己也没比我们大多少……”
**
鲜血从指缝间蜿蜒流下，染红了手腕。
她的声音并不高，但甫一开口，帐中霎时安静下来。
此去雁门路途遥远，艰险重重，很可能一去不归，她便想让贺兰曜回故土看一眼，若能遇到侥幸活着的骨肉血亲，他就不用陪她奔赴未知的前程。
《京华春》
她继续移动刀柄，在一丛曲线中停下，冲另一边的光头道：“五哥从平鲁来，对那边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就由你带人去平鲁守着。”< /p>
燕然垂目扫了眼他完好的那条腿，冷哼道：“你只有一条腿，的确不方便，那就让沙蜥去。”
而当日的告别也成了永诀，半个多月后，她在沙陵湖畔的李家墓园看到了兄姊的坟冢。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她将头巾撕成条，皱眉包裹着流血的伤口：“雁门关不是目标，清除家里的威胁才是我的目的。身为女儿，我要保护父母。身为唯一的姊姊，我也要保护弟弟妹妹。我要他们平安到老，任何人都休想伤到他们分毫，哪怕是洛阳天子。”
秦二疑惑道：“咱们打得可是都尉府的旗帜，他们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光头憨笑道：“难得大当家还记得这个。”
旁观一切的贺兰曜心胆俱裂，冲过去想将她拽走，提醒道：“你家和帝室同出一脉，难道你忘了？”
一个体型肥壮颈部粗短的络腮胡挤出来，拍了拍肚子道：“交给俺老黑吧！”
他捞起她的左手，轻触她掌心的疤痕，又望了眼手上的棉纱，忽然想到了族中流传的古老婚俗。
招风耳窜出来，跃跃欲试道：“沙蜥领命。”
贺兰曜抱着削尖的木箭，跌跌撞撞地跟上去问道：“我们去哪里？”
“我带一队人马，暗中跟随黑獾子去鄯阳地。留下来，替我坐镇参合口。”她语气平静，像是早就计划好了。
其他人也跟着议论纷纷，赞成多于反对。
招风耳郑重点头道：“大家都知道。”
新人割破手掌，交握后让鲜血汇聚一处，然后涂抹于对方额头，在神明前发誓结为夫妻，此生不负。
她明白贺兰曜的顾虑，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那个黑獾子不可信？”崔令光疑惑道。
燕然略微颔首，抓起斗篷道：“跟我出去，我带你看看附近地形。”
贺兰曜大为震惊，母子即将相认时，他带着燕然连夜逃走。
她拍了拍崔令光的肩，赞许道：“很好，我回去就调一队弓手给你。”
居中的燕然轻袍软甲，锦帽貂裘，半张生铁面具自额头覆至鼻尖，冷肃凝重的眼神与昨晚判若两人。
燕然心下忐忑，一股莫名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眼看他就要被拖出门，崔令光忍不住开口道：“他一把年纪了，也许真的不堪重用，还请大当家高抬贵手。”
“陈相公出两倍价，按理咱们稳赚不赔。可别云寨向来一诺千金，要是无故毁约，一来有损声望，二来定会招致报复。”角落炉火前，有人怪腔怪调道。
老桑头喜不自胜，正待言谢，燕然却陡然提高了声音，“黑獾，把他另一条腿打断，丢出去喂狼，别云寨不养废物。”
崔令光仔细研读了一番，指出两块高地道：“我会在这里安置弓箭手，这里设机关。”
那些极寻常的风景，在此后的辗转漂泊中成为绝胜。
燕然随身携带炭笔和布帛，将沿路险峰和隘口绘成图，转交给崔令光道：“山道两边最易布伏兵，若由你坐镇指挥，该如何破解？”
那时她已不再是小妹，因为唤她小妹的人全都死了，和先辈们一起躺在沙陵湖西岸的高地上。
紫袍人那眼神，分明识得此物，甚至最后瞟她的那一眼都有些意味深长。
燕然点了点头，嘱咐道：“带足粮草，这时节可不好捕猎。”
当此时节，正是大漠桃花盛花期。
许是割得太深，愈合好久后，掌心的旧伤仍会隐隐作痛。
“我比同龄人更高更壮，我很快就会长大，成为李家皇室的噩梦。”她扯下头巾，抓起及腰长的青丝一把割断，连同那柄削金断玉的匕首一起塞进了祭台下的石缝里。
“有大当家在，连官府都奈何不了我们，有甚怕的？”另一边的招风耳附和道。
**
侥幸躲过一劫的她，却再也不能回家。
“他是内奸，不值得同情。”招风耳不知何时到了身后，小声嘟囔道：“他收了前主顾的好处，一直充当耳目监视我们大当家。”
她停下脚步茫然四顾，最后望向东南，眸中泛着铁灰色的坚毅，“去雁门关。”
外边响起惨绝人寰的尖叫，崔令光听得心惊肉跳，燕然却置若罔闻。
老桑头吓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
崔令光满面惊诧，转过头道：“当真？”
燕然不为所动，其他人也都冷眼旁观，崔令光尴尬不已。可她身为客人，也实在不好插手，只得讪讪退开。
她划破手掌，在曾祖母坟前发下血誓：“皇天在上，后土为证。从今日起，我将继承曾祖遗志，有生之年，必杀进洛阳，颠覆卫朝，要李家断子绝孙，永难复辟。从今日起，我将抛弃本名，卫朝不亡，绝不还家。我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如若有违，死无葬身之地。”
秦家家将和老仆涌上前见礼，那紫袍人神情倨傲，并未作答，只对左右淡淡道：“一群孩子罢了，不用理会，正事要紧。”说罢打马而去，那两名随从即刻跟上。
等他们发表完意见，燕然才展开一副半旧的舆图，平铺在面前桌案上，用刀柄敲击着标出的好圈道：“这里就是参合口。”
将她引荐给众人后，她直截了当道：“我和二当家商量后，决定退掉先前的定金，与新主顾合作，诸位可有异议？”
他的声音很快被势若奔雷的蹄声淹没，却是一个头戴凤翅盔，身着明光甲的武将，正领着两队兵马经过。
崔令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麻衣葛巾的干瘪老头，穿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浑浊的碧眼中闪动着古怪的笑意。
腰畔匕首是十二岁生辰时先帝所赐，剑鞘由青铜所铸，雕刻着繁复精细的蟠螭纹。剑柄则为白玉雕琢的大雁，护手恰如伸展的双翼，云纹护环处穿以五彩宫绦，极其华丽耀眼。
但那片土地早被强盛的高车部占领，他们黯然离开。其后在途经盛乐时，才辗转得知他的生母被仇家掳走后，已然率余部归附，不仅委身且儿女成双。
他的仇没法报，可燕然却不理解。
崔令光愈发尴尬，待众人散去后，才过去对燕然道：“抱歉，方才是我鲁莽了。”
她挥刀将他逼退，声泪俱下道：“我身上流着狂悖之徒的血，怎能像父亲那般逆来顺受？眼睁睁看着妻子儿女死在面前，除了粉饰太平什么也不做？他不停地娶妻生子，难道就是为了看我们死？哪怕螳臂当车，粉身碎骨，我也要反抗到底。”
因怕撞见回京的朝廷时节，他们不敢贸然上路，而是反其道行之，一路向北翻越阴山，来到了贺兰部旧地。
刀柄最后落在朝左拐弯的地方，点了点道：“这里是鄯阳地，古时叫武州塞地，四年前我路过时城址已废弃，除了断垣残壁一无所有。”她扫了眼其他几人，“此处离参合口最远，谁去？”
燕然摇头道：“不是信不过他，而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公主那边得了消息后，恐怕会调动官兵，我们不得不防。”
“可你只是个孩子。”贺兰曜满面哀怜，眸中盛满悲伤，“你才十三岁。”
“老桑头，好好当你的领路羊。”燕然左首的刀疤脸不屑的啐了口，“俺们是土匪，并入别云寨为的是钱财，不是道义。俺问你，好名声能拿来当饭吃？”
“那你呢？”崔令光诧异道。
他想了想问道：“很远吧，得走多久？”
次日午后，她被邀请进了燕然的帐篷，见昨晚在土丘上现身的数名匪首皆齐聚一堂。
一一分派完后，她才卷起舆图，望向角落打瞌睡的干瘪老头，清了清嗓子道：“老桑头，沿路斥候由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