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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段啸的一番话却让她脸上的血色尽失。

    可毕竟身份不同了,段啸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了,哪里敢讨陛下和太后的赏赐。”

    可温竹卿担忧自己的姨母,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自古以来,只有皇家赏赐,哪有臣子挑选的道理?

    后宫三千佳丽,自然不是都有资格来宫宴的。只有一宫主位才算是有身份的,能在这样的场面出席。

    温竹卿往上首瞟了瞟,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女子正和旁边人谈笑。在女子有所察觉的时候,温竹卿收回了视线。

    段简璧没想到这一遭,表情都差点没控制住。她愣怔怔地看着太后,不明白她为何从中阻挠。太后基本不过问后宫之事,此刻又要来横加干涉。

    温竹卿抓着手中锦帕,低垂着眼,心中不安极了。她只不过是一个臣子家眷罢了,本来就波及不到她。

    太后将令嫔护得那么严实,每日都要太医令去给令嫔请平安脉。吃的用的都要经过太后的眼,才送到令嫔的景仁宫。这样严防死守,谁还敢在这个风头出手。

    “更何况,德妃本就是陛下在潜邸时的正妻。于情于理,德妃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今日是她父亲的庆功宴,皇帝却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淑妃这个贱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借此嘲笑她。

    宣和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跪成了一圈。卫祯请太后上座了,才将人叫起:“朕为大都护特设次宴,都不必拘礼。”

    他不便说话,自然有依附的臣子替他开口。段啸麾下的杜参军起了身,拱手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德妃娘娘这四年来执掌后宫,从未有过一丝差错。臣以为应当册立德妃为后。”

    可他儿子在段啸手下做事,他没得选。

    在德妃面前奉承的人很多,温竹卿虚虚扫了一眼,便蹙起了眉。她那个婆婆也在其中,拉着岑照仪和德妃说话。

    温竹卿却听太后提过,淑妃对皇后之位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想着得过且过。

    德妃面色难看地瞧了淑妃一眼,她今日打扮得格外庄重,本派了太监去乾清宫请皇帝。皇帝却说要去慈宁宫接太后,让她自行先去,可把德妃给气坏了。

    看着母亲欢天喜地的谢恩,德妃只觉得气闷得慌。

    没过好一会,淑妃便款款而来。她是太傅之女,在皇子府时便是侧妃,颇得卫祯宠爱。只是入宫后,新人胜旧人,哪怕卫祯对她尚有情分,恩宠到底不如从前了。

    “朕倒是不知道,诸位爱卿对朕的家事这么关心”卫祯不辨喜怒的声音在宣和殿内响起,似乎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杜参军斟酌着开口:“陛下乃一国之君,家事自然也是国事。”他一个大老粗,真是难为他想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教坊司培养出来的舞姬技艺超群,个个都如花似玉,身姿曼妙,看得那些王公大臣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卫祯挑了挑眉,这个表妹还真像一只兔子。他有那么可怕吗?让她避之不及?

    可这些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理由,德妃甚至都能感觉到左侧坐着的淑妃投过来的得意眼神。

    德妃脚步微顿,她的声音是一贯的端庄:“皇上的行踪岂是我等可以过问的,妹妹未免也太没规矩了些。太傅至德至师,淑妃可别污了太傅清名。”

    “皇帝说得在理,不知道大都护想要什么赏赐?”太后此话一出,整个宫宴的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孝字压死人,哪怕是皇帝,也不能违背太后的意愿。而且太后显然是在指责德妃不孝,他们也没办法替德妃说情。

    他这话刚刚说完,立刻就有人符合道:“是啊,德妃为四妃之首,又广施善行,金陵城的百姓无人不晓。臣以为德妃娘娘就是女子之典范啊。”

    德妃,娴妃看到令嫔那边的动静,心里简直难受极了。她们巴巴地给陛下添菜,却换不了一个眼神。反而令嫔什么都不做,就能让陛下特意关照。

    令嫔怀孕都快七个月了,怎会还来参加宫宴?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闪过,便不再关注了。

    歌舞的表演差不多都结束了,众人都有些醉酒了。

    温竹卿顿觉不好,门外就传来了唱和声:“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宫宴之上鸦雀无声,没人再提立德妃为后之事。既然是太后不满,那依据礼法,德妃自然是无望了。

    太后眼尾上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段杨氏蕙心纨质,哀家与她也是多年故交,自然是极好的。”

    “德妃”太后盯着段简璧,眼神里满是审视:“你觉得自己可堪国母之位吗?”

    卫祯打眼瞧着开口的那几个臣子,他们只觉后颈发凉。可没有办法,他们身家性命都和段啸绑死了。段啸要是失势,他们也讨不着好。

    不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龙胎吗?怎么没人出手打掉啊?但不管是德妃还是娴妃,或者是其他妃子,都没人这个想法。

    温竹卿把两人的明争暗斗尽收眼底,德妃和淑妃不和,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以为她们是为了皇后之位,才针锋相对。

    裕得福躬着腰,把一道三脆羹放到了卫祯的桌前,笑着道:“陛下,这是娴妃娘娘送来的,让您下酒吃。”

    哪怕明知皇帝会因此不愉,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谏言。何况,德妃做了皇后,对他们也有好处。

    卫祯轻笑一声,语气却不容置疑:“段爱卿实在是朕的肱骨之臣,既然你没有什么想要的,段夫人在金陵替你打理内务,才让爱卿没有后顾之忧。不如就封其为淑人吧,母后意下如何?”

    淑妃见她把自己的父亲搬出来,神色冷了几分,自顾自地朝座位走去。她最讨厌段简璧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当初就把柳玉惜给骗得团团转,还白白地断送掉了性命。

    裕得福盯着压力,将那碟杨梅送到了令嫔桌前,并传达了卫祯的旨意。令嫔对他眨眨眼,俏皮一笑:“裕公公,你告诉陛下,本宫绝对不饮酒。”

    太后见她被问住了,勾了勾唇,步步紧逼:“你代为执掌后宫权柄这么多年了,后宫的妃嫔可服你?你又何曾孝敬过哀家?淑妃,娴妃来慈宁宫请安的次数远比你多,她还替哀家抄写了不少经书。”

    卫祯瞥了瞥自己桌上的菜,好多都是后宫妃嫔送来的。他摆摆手,对裕得福道:“让她们都别送了。令嫔喜酸,将这碟杨梅给她送去。还有,不准她喝酒。”

    段啸眯眼看着高座上雍容华贵的女人,她还是那么地狡猾,一点也不像她的姐姐。

    “她一向是个惫懒的,也不知道太傅如此古板的人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女儿的?”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犹带笑意,显然是在打趣。温竹卿便也对这位没怎么说过话的淑妃有些好感。

    温竹卿对这些无甚兴趣,她目光朝太后看去,却在不经意间与卫祯对视上了。帝王的眼神压迫感很重,温竹卿将将对上,便匆忙错开了。

    太后和卫祯一唱一和,似乎就把这件事定下了。段啸的夫人杨氏起身,跪谢皇恩。她心中有些窃喜,毕竟是淑人这种等级的诰命啊,宣朝都找不出几个来。

    德妃却心中烦躁,脸上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实则护甲都要被折断了。父亲的军功是要给她换皇后之位的,如今却被硬生生地掐断了。

    他深邃的目光朝德妃那处望了望,眼神在她周围的人身上看了看。

    卫祯才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段啸,语气里带着笑意:“大都护为我朝边疆的安宁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心中时常挂怀。本次大胜匈奴,更是远扬国威。”

    《贤妇》

    段啸心下也不满,他在沙场卖命,可不是为了给杨氏挣诰命的。卫祯小儿以                                                为拿这个就可以把她打发了,简直是笑话。

    短视!自己要是做了皇后,她什么诰命捞不着?要太后施舍的做什么?

    好在淑妃看得开,她如今地位恩宠一样不缺,也懒得使那些肮脏手段。不过,她美目瞥了眼身后的德妃,淡然一笑:“怎么陛下没和德妃姐姐一起?”

    “如果是国事,哀家不好说什么”太后目光凌厉地四下一扫,威仪赫赫:“可若是要德妃做皇后,哀家不同意。”

    段简璧咬着唇,脸色惨白,全然不负以往的雍容华贵。这个问题就是个坑,她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的。

    德妃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明明是太后自己喜欢清净,不想妃嫔去打扰的。淑妃替她抄写佛经,那不是太后喜欢她吗?

    太后拍了拍桌案,声音不大,却让有些人惊魂未定。他们太清楚这个女人的心机有多深沉了,惹谁也不要惹元姜娰,深深地刻在了这些人心上,哪怕他们已为人父为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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