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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走啦,回去吧,路口风大,天也快黑啦”

    

    

    母亲挽着万利的手,步履蹒跚的陪着他走了很远很远。

    从小家庭条件就不好,父母就只生了万利一个孩子,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接下来赚的每一笔钱都可以存下很多来,看到日历上圈着的还款日期,如果当初没有借那几十万的外债,那些利息加起来都能攒下十多万了。

    保护好自己,不惹事,也算是给长辈最大的回报了。

    这一条道很长,走的很慢,但街口的马路却很快出现在眼前。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梦是跟时间有关,每一道光柱上都有时间标码,而且还记录了关于自己的事迹。

    万利借口老板催他回去办事,还要出差。

    

    原本想着送个外卖简单一点,总不用再跟那些总喜欢算计的老板打交道了。

    

    

    

    穷人家的孩子真的连犯错的资格都没有。

    

    管他呢,都被命运玩弄了小半辈子了,又何必在意这些。

    

    想创业又被老同学欺骗,买了个什么数字货币,结果那个购买软件根本就是个骗子设备。

    

    

    

    想到这些糟糕的前半生,万利甚至觉得父亲的离世,是对他的一种解脱。

    失恋那段时间,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总归是还算交接简单,跟人相处真的是最累的事情,比起早贪黑的劳动还要累。

    

    当然他并不能确定,老天下一个要惩罚的会不会是自己。

    一阵心酸又涌现出来“妈,以后别粘纸盒了,答应我,不然我工作都会心不在焉的。”

    

    

    

    

    

    

    万利喘着粗气,再也吃不下去了,这个家的最后一天,最后一餐。

    只见母亲缠满透明胶的手指,磨破皮的血口子长在裂开的旧老茧的边缘处,黑色的指甲还缺了一块。

    出来工作了又被老板刁难,算计。

    偶尔移开视线,端详着桌子上父亲的遗照。

    

    

    

    

    母亲点头,仍然堆着笑脸站在街口,一个劲的给他招手,示意不用管她。

    

    “妈!”万利轻声呢喃,随之而来的是喷涌而出的热泪。

    

    只要是到了城市里生活,就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压力,各种需要耍手段去争抢的事情。

    桌子上又长出了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跟烙饼,大葱洗的干干净净,切成段,整齐的码放在白瓷盘子里。

    

    

    后来连这个简单麻木的生活也被剥离了,父亲也离开了,心里空了很大一块。

    或许他们每一个人都害怕对方担不起压力,才使劲的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

    母亲一边叮嘱着要万利注意照顾身体,一边往他书包里用力塞着煮熟的鸡蛋,卤好切片的猪耳朵,满满一大袋。

    

    

    

    然而还是会遇到各种奇葩客户,总喜欢提各种奇怪的要求。

    

    回到出租屋内,万利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跟着道路两旁的树木一起后退,直到消失在了尽头。

    村镇的清晨,公鸡的打鸣声忽远忽近,这一天将格外的崭新。

    

    

    整整一天,万利没有聊任何煽情的话题。

    又回到了大城市,初冬的夜晚,给冷清的街道更增添了一丝凄凉。

    

    起码再也不用过那种像牛马一样的日子了,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没有孝顺回报他老人家的机会。

    万利其实并不害怕生活对自己的审判,加上这次经历了亲人的生离死别,唯一被恐惧的事情也已经被打破。

    等到自己在城市里真正立足下来,就把母亲接过去享福。

    “你别骗我啊,等我找了女朋友,我让她悄悄回来看你,随时检查”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也不过是人家的一块垫脚石。

    母亲又堆起满脸笑容一个劲的好好好。

    

    

    

    

    

    

    

    

    现在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如果继续去跑外卖,总有一天会跑不动,再说了,好不容易考的大学岂不是白白浪费。

    对了,之前在火车上梦见到的那道光,真实的吓人,当时因为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去想太多,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意义?

    而是这个善良的人,时刻都把父母的寄托背负在肩上。

    还动不动就投诉。

    

    

    万利大口的吃着,怎么也吃不够,母亲一边笑一边给他烙着大饼。

    最后被甩了还花了很长时间走出阴影。

    

    这一刻,他不怕下地狱,怕的是母亲知道他的结局,面对他不敢想象的画面。

    

    这些就是组成万利所有青春的部分。

    

    所以万利做起事来总是畏首畏尾的,生怕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工地上卖命又老实憨厚的父亲,还有坐在5瓦台灯下操劳的母亲,他们谁都伤不起,承担不起任何后果。

    那么这个梦又会给万利带来什么样的明天呢?

    

    万利一直都是个很好说话的老实人,不是他不敢跟别人争。

    

    

    

    

    

    这一家人从来都是通过伤害自己的利益来换取息事宁人,各退一步。

    形形色色别有用心的人,还没办法躲避。

    今天他就要回大城市了,也算是把母亲安慰好了。

    

    万利仍旧争分夺秒的陪着母亲聊天,仔细的看着母亲。

    

    在城里读书时,就被那些同学欺负。

    

    

    万利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回想着自己糟糕的青春。

    

    开往高铁站的汽车启动了,逐步远行的车窗上,是不断变小的母亲的身影。

    

    可是那一幕幕画面现在还深深的刻在万利的脑海当中,就算是电脑特效都做不出这样的效果。

    也许是死亡之前的影像?总之肯定是在给自己某种提示。

    母亲一边笑着,一边连连点头“放心吧,放心吧,妈给你攒着钱,攒着身子骨,还要抱孙子呢”

    

    现在母亲手里有钱了,自己的债务也不见了,背后随时会碾压过来的生活也回归久违的平静。

    可是自己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万利一边说够了够了,太多啦吃不完呢,一边回头看着。

    

    

    

    然后就是永无止境的打工还债,一无所有了这个世界都不肯放过。

    偶尔在母亲回忆起父亲在的日子时,巧妙的岔开话题。

    为什么别人都说青春是人一辈子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体会过。

    

    这真是一个令人尴尬的年纪,原本应该考虑成家的问题,现在却还在为生计奔波,只怪自己过去走的弯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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