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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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两位退休金比自己工资高、还有房租可以收的叔叔阿姨礼貌道别之后，颜瑾宁坐在海边的秋千上发呆，穿着沙滩鞋的两只脚不安分地晃荡着，被时屿贴上创可贴的伤口传来隐隐的黏糊糊的刺痛。

    「哪天回来，我去接你啊！你公司附近刚开了一家日料，据说很不错，我请你」

    一直在阿姨身边研究取景的叔叔，看到时屿手里的相机，目光充满好奇。

    颜瑾宁点头，侧身去拿手机的空档，时屿便起身从角落找到了酒店一次性的绵软拖鞋为她穿上。

    时屿：“那你一个人在小岛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受伤。”

    一声带着喜悦、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过来。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离岛呢？也是明天吗？”

    根本就不是工作！

    他想要她继续这样充满爱意地抚摸，甚至妄想着，她能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说起离岛，简直就是在戳时屿的痛处。

    不能一直看他，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想不着痕迹地打探一下，他们还能有多长时间可以相处。

    当她开始仔细权衡利弊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现在的行为与自己以前讨厌的恋爱脑没什么区别。

    在镜头里、在那对夫妇的注视下，演绎着“吵架后刚和好的小情侣”，但同时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想要亲近的欲望。

    “嗯，好啊。那正好可以让你帮我拍照。”

    如果说颜瑾宁是在享受与crush这种似有若无的暧昧，那她想不通，为什么时屿会这么配合她。

    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轻轻柔柔地摸他的头发，即便是儿时，父母也不曾以这种方式对自己表达关爱。

    颜瑾宁休息片刻后，一推开门就看到这样的景象，深吸一口带着潮湿的空气，好似将灵魂都交予了这座小岛。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圆这个谎，也许只是莫名其妙地，不想戳穿这样美丽的误会。

    十几万的相机，大家都是随便买随便送？

    “我之前是说要提防陌生人。”

    暧昧的气氛一旦打破，想再重新酝酿就会显得刻意。

    颜瑾宁再次道谢，目送他出了门，看到手机上的名字简直忍不住要骂出声。

    她的丈夫带着一顶绅士帽，举着手机，笑眯眯地给她拍照，时不时会夸赞几句“看看，这张美极了！跟晚霞相得益彰！”

    是和平分手的前男友吴华发来的消息：

    这么说，两人在岛上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剩一天半了。

    “我在市区等你。不是说最想去丹绒亚路海滩看日落吗？我等你一起。”

    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想必他对自己也有那个意思？

    如果她突然修改行程，也在后天离岛的话，那将面临各种退房和市区订酒店之类的问题。

    《七日情人[先do后爱]》

    颜瑾宁被时屿的表演吓一跳，脸上笑容逐渐僵硬，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陌生人面前，跟一个不太熟的帅哥装情侣，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她觉得倒还别有一番乐趣。

    不远处，沙滩上有几个木制的白色秋千，她看到今天同船的那位热心阿姨正在让叔叔拍照。

    颜瑾宁顺声走了过去。

    「一个人吗？一定要注意安全」

    时屿犹豫了一下，说到：“不好意思阿姨，这个是家人送的，我也不太知道价格。”

    “小姑娘，你男朋友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我们也可以帮你们拍照片的呀。”

    她不敢笑得太明显，咬了咬嘴唇。

    颜瑾宁又笑起来，她完全感受不到

    在得知颜瑾宁要在岛上住三天之后，他就通过各种渠道询问如何才能续订一天岛上的房间。

    她很想假装没听见，但时屿却似乎被手机声音惊醒过来，试探地提醒道：“好像有消息，要不要看一下？”

    原来这世界只有我一个穷人？

    她想象着各种可能，推演着一个临时动议将会带来的后果，考虑是否值得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来发展这段结果未知的露水情缘。

    “我们现在，应该不算陌生人了吧？”

    最让人上头的，一定是棋逢对手、你来我往。

    ……

    但结果如他所料，旅游旺季，房间基本都是提前几周甚至几个月订出去的，除非有人临时退房，不然很难有空出来的房间。

    “宝宝别生气了。”时屿走到她身边，晃了晃手里黑色银边的徕卡相机，“我帮你拍照片好不好？”

    隔着一层朦胧的窗户纸，不捅破，却都能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

    「我们和好吧，我去找你，陪你度假好不好？」

    戴着深紫色太阳镜的阿姨，动作表情异常生动，再加上标志性的彩色纱巾，不知为何，这样又土又俗气的姿势，在那位阿姨自信的演绎之下，显得有几分可爱。

    极目远眺，蓝绿色的海水，在视线尽头被染上点点灿金。

    好好好，演上瘾了是吧。

    他仍注视着她：“没有观众，演员也可以继续表演的。”

    时屿察觉到了叔叔的目光，顺势说到：“要不让叔叔阿姨帮我们拍合照？”

    同样是俯视的角度，刚刚在沙滩上时，他像是从大海中沐光而来的王子，此刻却像一只等着抚慰的受伤的大狗狗。

    毕竟是女生一个人住的房间，他自觉不便更多打扰。

    他为闪烁的星星着迷。

    颜瑾宁感觉莫名其妙，怎么这人突然诈尸了呢。

    只是回复：「？」

    颜瑾宁还有些迟疑，帽子叔叔和墨镜阿姨倒是答应得痛快。

    他为甜蜜的声音沉溺。

    “哈……”

    颜瑾宁保持着微笑，内心却遭受重创。

    对于这种模模糊糊表露的心意，颜瑾宁很是受用。

    墨镜阿姨不停跟老公念叨：“哎呀，你看他们俩真有夫妻相，一个帅一个漂亮，怎么拍都好看！”接着又抬头问时屿，“小伙子你这相机真不错，拍人拍景比手机强多了。多少钱买的呀？”

    傍晚，太阳西下，映得天边云朵一片缤纷。

    时屿在她身侧站了一会儿，没说话，默默坐在了她身边的另一个秋千上。

    谈恋爱也好，搞暧昧也好，单方面的尬撩或是跪舔，都是最低级的、无趣味的。

    支支吾吾的解释，让阿姨误以为小情侣还没完全和好，一脸“我懂得”的表情。

    她的眼睛闪闪亮亮，在大海都已经沉为深蓝的此刻，如同星星一般照耀着他。

    还没等她思考出结果，时屿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后天。我是后天下午离岛。”

    几声“嗡嗡”的手机震动打破了两人之间快要凝固的气氛。

    颜瑾宁：「大哥，别搞，有事说事」

    颜瑾宁忍不住笑起来，将视线投向持续涌动着浪花的海。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急着拉黑。

    “原来在这儿！”

    “我先走了，有事我们微信联系。”

    “啊，我男朋友他……说休息休息……就……”

    两人在一次次的快门声中，默契地保持着安全却又暧昧的距离。

    “你不是说，不让我跟你装情侣嘛……”颜瑾宁忽然扭头看他，“刚刚怎么演得比我还像。”

    许久，才回答：

    宝宝？他居然叫我宝宝？

    他们竟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颜瑾宁见他缓缓抬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委屈和几分渴望。

    一天半之后，他离岛之后。

    「我错了，是我太唐突了」

    「宁宁，出去玩了吗？」

    时屿也非常配合地在她耳边小声回答：“没有很久。看到阿姨在跟你聊天，我就猜到需要我过来了。”

    颜瑾宁有种不详的预感，该不会又是工作消息或者电话……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回头看去，原来是时屿。

    男朋友？

    颜瑾宁默默瞄了一眼相机红色的徕卡标志，想说点什么，咽下去了。

    颜瑾宁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阿姨说的是时屿。

    “呀，小姑娘！”阿姨远远看到她，便挥舞着纱巾打招呼，“你怎么样，没事了吧？”

    她纤细柔软的手指落在他发间时，他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

    不能过于直白地表露自己内心的流氓企图。

    话语间带着些娇嗔的拷问，又有几分甜腻的埋怨。

    -

    如果不是天黑，她脸上的红晕一定比刚才的日落晚霞更吸睛。

    吴华：

    她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脏出发，猛烈地一迸，流淌向身体各处。

    帽子叔叔：“这款我知道，怎么着也得十来万。回头咱们也买一个，下次旅游带上！”

    与热情的阿姨闲聊几句后，她主动帮两位长辈拍合照，耐心地帮他们记录下这样的美好时刻。

    她没有正面回答时屿的问题：“可惜哦，阿姨他们明天下午就要离岛了。”

    晚霞短暂，太阳已经落在地平面之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他遗憾地叹一口气。

    颜瑾宁那双闪闪亮亮的眼睛，似乎黯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