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收尾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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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将人打击的一蹶不振，那可真是无比遗憾了。

    怎么不算是意外收获。

    她茫茫然看向公冶慈，有些不知所措，是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又该说什么话才好。

    果不其然，随着竹节人被裹在一块的四肢舒展开来，另外一边的地上，朱纳木也舒展四肢，大口的喘气。

    “前辈，请问吧。”

    卫水灵：……

    而手中的竹节人，也轰然一声，化作粉末，在空中消散。

    “不然呢。”

    “是，我再也不会爱他，也不想再恨他，更不会再有什么怨气了。”

    她双手捧着竹节人，以无比急促与诚恳的语气向公冶慈祈求：

    卫水灵：……

    但公冶慈可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朝朱纳木的方向走去。

    操控别人性命这种事情，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她所爱慕的，是当年如神明天降的翩翩佳公子，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光鲜明艳，可眼前的人——却是涕泗横流，血泥浑浊，如猪狗一样在尘土泥水中打滚，甚至比路边乞丐还要不堪。

    公冶慈一时兴起的考验，对于才入修行道数月，甚至还没正式外出历练过的卫水清来讲，委实过于严苛残酷，若卫水清心性再薄弱一些，怕是已经溃不成军。

    每回答一句话，卫水灵便感觉心中有一条紧绷的绳索被斩断，等她回答完所有的问题，心中牢笼轰的全然破碎，让她有雨过天晴的明媚心情生出。

    就这样？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公冶慈，怎么不算是一个因材施教的好前辈呢。

    她心有疑虑，可公冶慈并没什么闲心和她详细解说其中利弊，她若真正动心，总是会主动打听有关净心居的事情，这不是什么难事，不必公冶慈长篇大论的述说，她若不愿意踏出全新的一步，那就更和公冶慈无关了。

    她神情紧绷，咬着内唇，已经做好也如哥哥一样被言辞刁难的准备。

    不过，他的话，又让卫水灵意外了，因为从未有人说过，她会比哥哥还适合修行。

    这变故又让卫水灵吓了一跳，连忙朝着朱纳木的方向看去，但对方并没有也化成一团粉末，只是静静的趴在血泊中，仿佛已经死去。

    到底是哪里的皆大欢喜，在场这么多人，除了你自己，其他没一个人笑得出来吧！

    卫水清：……

    “若卫姑娘心有不安，以为此事就此结束还有些不太妥帖，那就回答我三个问题，问题很简单，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后，公冶慈就看着诸位来客，宣布事情结束：

    《第一邪修的养崽打脸日常》

    于是不等公冶慈开口说话，卫水灵手指握拳的一瞬间，就听见朱纳木先发出一阵剧烈挣扎的“嗬嗬”哀嚎声。

    公冶慈是个有求必应的好人，既然卫水灵觉得这件事情结束的太轻易，会让她不安，那也不介意给她添一点点难度。

    “你确定？”

    公冶慈看着她怀疑的目光，感到有些好笑，自己一向是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啊，怎么无论前世还是重生后，总是会让人误会他的真心呢。

    公冶慈可不是什么操心命的烂好人。

    公冶慈对于欣赏的晚辈，总不吝啬为他们指一条契合己身的修行道——虽然他所指明的方向，会是一条注定要失去很多，布满荆棘的道路，但只要通过考验，总会有很大收获。

    “这三个问题是——卫水灵，你确定心中再无任何对朱纳木的爱意，恨意，怨意了么？”

    她显然是鼓住勇气，才喊出这么一句话出来，因为太过紧张，下意识握紧了双手——连带着手中的竹节人，也被紧紧的握成一团。

    “这位衍清宗大师兄讲的没错，今日的重点在朱纳木，那就讲回原题罢。”

    只见他四肢直愣愣的叠加在一起，分明并没有任何绳索捆绑，可他躺在地上来回挣扎，却怎么也无法将手脚放开。

    那就是，眼前这一群人，包括卫水清在内，连带着他院子里的那些小崽子，还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小朋友而已，不是上一世和他长久打过交道的，诡计多端的老家伙们，没那么皮糙肉厚，随便他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哥哥，没有关系。”

    朱纳木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危险来临，下意识朝后蜷缩，但无济于事，公冶慈竹竿贴地一挑，就轻易地将他整个人掀飞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

    卫水灵刚要点头，卫水清便猛地叫喊：

    公冶慈的放弃，倒不是因为这位衍清宗大师兄所说的话让公冶慈良心发现，而是让公冶慈想起来一件事情。

    确实是太简单的问题，可想要只用是或者否来回答，却是如此的艰难。

    其他人：……

    这个小小的竹节人便是代表着朱纳木的命，此刻就掌握在她的手中，朱纳木是生是死，全在她一念之间。

    想想还真是让人伤心。

    奇怪，看着朱纳木的“死状”，卫水灵心中竟没有任何悲伤痛苦，只是有些许无处着落的茫然。

    眼前这人，如何只凭这么一个回答，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呢，难不成……也是和别人一样，只是说一些好听话来安慰自己的么，但总觉得不太像，若只是出于礼貌的安慰，应该不会特意为她指明一条可供修行的道路。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为难我妹妹！”

    她不由自主，抬头朝着朱纳木的方向看去，看着那在泥水之中瑟缩挣扎的一团狼狈躯壳，心中有悲伤如雨，然而淅淅沥沥，却渐次无声。

    公冶慈看着他分明还没调整好心态，却要故作坚强镇定的样子，觉得也是有些趣味，于是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道：

    如何讲回原题呢？那当然是继续对朱纳木肢体的拆解。

    其他人也跟着提心吊胆，并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可也不敢再擅加干预，卫水清的教训近在眼前，谁也不想和他一样，遭受一番对心神的折磨。

    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朱纳木被一点点千刀万剐吗？

    卫水灵移开视线，开口说话，语气是比她所想象的还                                                要平淡：

    他拼命摇头，艰难的向后蜷缩身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卫姑娘宣告与朱纳木就此再无瓜葛，那此事就算圆满了结，真是皆大欢喜，既是如此，我也该回去交差了，诸位远走不送。”

    公冶慈再次敲了敲竹竿，仿若无事发生一样说道：

    就连卫水清自己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皱眉看着公冶慈。

    在竹竿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让窝在地上静止不动的朱纳木剧烈颤抖起来，尽管公冶慈还没开口说一个字，但他已经在脑海中形成暗示：当竹竿声响起的时候，他将会再次失去身上的一部分血肉躯壳。

    “够了！我满意了，我满足了！”

    在公冶慈开口之前，另外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咚咚——！！

    她就算是从未修行过，旁观这么长时间，也明白过来眼前人能够隔空斩断朱纳木躯壳肢体的关键，就在自己手中的竹节人身上。

    “这就结束了？”

    公冶慈却是眯了眯眼睛，生出愉悦的心绪——还以为卫水灵会和他哥哥一样患得患失纠结万分，没想到竟然如此果断就做出了决定。

    可眼前之人弯了弯眼睛，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为何不能呢，尔等一行人前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替你讨一个能够使你满意的公道，而风雅门所期望的结果，也是让你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既然双方一致目的都在你的选择，你说满意当下的结果，可以喊停，那就停止。”

    “求求你，别再为难我哥哥了，也别再折磨……他了，我已经再无任何怨言，我已经对今日所受到的一切惩罚满意，是否能够结束眼前的一切？”

    好像是手脚被黏在身体上，又好像是被什么丝线将手脚身躯缠绕在一起无法解脱。

    卫水灵朝卫水清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的看向公冶慈，说道：

    公冶慈收回视线，背手在后，又在竹竿上来回点了两三下，才开口说道：

    而后公冶慈又从抽出一条长长的布条，趁机将朱纳木拦腰绑紧，待他重新落回地面时，公冶慈已经将布条另外一端系在竹竿上。

    卫水灵愣了一下，连忙松开手指。

    公冶慈拍了拍手掌，颇为赞赏的对卫水灵说道：

    卫水灵尚且有些不可置信，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开口说话的，是卫水灵。

    “真是一个完美的回答，你比你的哥哥更有修行的心性，但衍清宗不适合你，净土居或可一试。”

    卫水灵忽然从心中生出一种厌恶与倦怠，是厌恶自己竟然为这样一个人寻死觅活，实在是爱的荒谬，恨的无聊，甚至连被抛弃之后生出的怨气，都显得太过可笑了。

    可注视着手中小小的竹节人，卫水灵却没感觉有多少操控别人命运的欢喜，反而觉得无比沉重，又好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