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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外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是躲,这,你们家的事我也不好掺和不是,姨母可是一心为你好的,你这读过书的,还能不理解姨母啊。”

    盛姨母听到这话,脸上的笑陡然僵住,“赔?这咋还赔了?那摊子也不是我砸的!”

    程九娘闻言,便知刚才高辽并未听见全貌,虽松了一口气,但心底又隐隐升起些失落,随即开口解释:“我只是想与姨母问问她为何要去官府诬告我,但没想到,惹得娘和姨母都不高兴,我本想不再争论,但娘......”

    高辽冷笑:“姨母这话确是亏心了,那砸摊子的人已经被我找到,若是姨母不认,不如就到衙门好生过堂问问,别是外甥冤枉了你。”

    “什么?”九娘没听清高辽的话,又追着问了一句。

    “额,外甥,姨母也是误会了,还不是听信了别人的话,姨母没读过书,在这给你和你媳妇赔不是。”

    高辽也不着急,反而做出一副体谅的姿态,“那也许是外甥误会,但他们既然敢污蔑姨母,这也不能平白被他们冤枉,外甥愿意帮姨母去衙门走一遭,让那些人定要受到惩罚,不如就明日吧,我和姨母一同去衙门,到时候姨母来举证,我和县令会狠狠惩治这些随意污蔑,恶意砸人生意的人,好生让他们挨一顿板子。”

    “没有。”高辽唇齿微动。

    高辽态度强硬,很显然是把高母说情的路也给堵死了。

    盛姨母肉眼可见脸上闪过心虚,嘴上还在否认:“胡说!一定是那些人故意污蔑我啊!你可不能信!”

    九娘眼中闪过意外,最后这话还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虽知道高辽不会偏帮婆母,但这话显然也够打她的脸了。

    随后,高辽转头望向堂屋那边,语气冰冷,明显听出已然动了怒气,“姨母还要躲到什么时候,真当我这外甥是纸糊吗?”

    婆母尚且只是直言直语敞开了闹腾,不会背后阴人,说话向来是难听不会迂回;盛姨母表面是个和顺笑容满面的人,但实际上根本就是笑面虎,就算是做了手脚被发现还能转傻充愣,给自己找补借口。

    “既然如此,姨母打算如何赔我娘子的摊子?”

    “......情急之下才说的,县令以摆摊之事说我污了高家门楣,我不想让他用这个理由判我,所以我才......”

    高辽停住要去外面烧水的脚步,垂下眸看不清神色,没有开口。

    程九娘微愣瞧着门口,想着人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高母见高辽回来,自以为找到了主心骨,立即推开高父,朝自家儿子奔去,痛心疾首对他哭诉方才程九娘对她的态度和指责,言语间丝毫未提她方才如何辱骂九娘。

    九娘还没弄清楚高辽上午在衙门口生气的原因,虽刚才他帮着自己说话,但到底也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高母脸色难看的吓人,冷哼一声怒气冲冲也不再管,直接回了自己屋子。

    高辽自小也听过高母骂人,总是难听的很,因此他对此也习惯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陡然一变,看向高母的目光透露出丝丝寒意,语气强硬道:“娘,既然说我如今是秀才,要注重名声和脸面,那么您日后也要注意些,污言秽语的话就不要骂了,哪里像个秀才的母亲?”

    高辽说的认真,说的情深,也带着几分小心,似乎是怕九娘因此不喜。

    高辽尚且可以安抚高母给她留些面子,但对盛姨母全然已然不留任何情面,话没说难听但已然让姨母非要承认她就是故意做了小人,承认错处才是。

    程九娘盯着盛姨母看,这做小伏低的态度,再看此刻还没消火宛如被怒火烧全身的婆母,总算看清楚这两姐妹的秉性。

    盛姨母明显是怕了,哪里还敢不承认,生怕到时候过了堂被发现到时候挨板子,“都是姨母不对,这,摊子姨母当时昏了头,可别计较。”

    程九娘眼角有了几分湿意,她第一段婚姻不幸,再成婚对这段婚姻也没多少期待,高辽是读书人,又是秀才,她其实曾心底有些惭愧自己的出身,本以为只要不是鸡飞狗跳的日子她都可以接受,却没想到摆摊之事得到了高辽的全力支持,甚至还为了她能成功,高辽作为人子时常与父母吵架,因此她也对公婆多有善待理解,相敬如宾便是顶好。

    “我不理解,姨母倒可以给外甥解释解释,状告我妻,砸了我妻的摊子,如今还来挑唆我母亲和九娘,这哪里是为了我这外甥好?难道姨母是以为我这外甥喜欢家中不睦,鸡飞狗跳?”

    《九娘致富记》

    “你今日在衙门为何要提起和离?”

    高辽回来了。

    高父见状,只好再次充当和事佬,对盛姨母说:“我说妹子,这事你到底有错,还是赔些钱给九娘,这事就算是得了。”

    “娘混说什么,哪里就要休妻,这件事确实是姨母有错在先,平白无故便冤枉九娘,导致九娘的摊子和东西都被砸坏了,这事姨母到底也要给些说法。”

    盛姨母一脸牙疼的表情想往高母那边看,希望她能帮着自己说几句话,却被高辽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

    高辽抬起头,眼睛看着九娘,眼底是看不清的幽暗神色,说:“没有污了高家门楣,我觉得,九娘很好。”

    高辽并未回应高母对九娘的控诉,只是先安抚着母亲莫要动气,随后向九娘询问方才事情始末。

    “姨母,赔偿必须给,谁说情都不行。”

    “娘,这件事你不了解始末,还是让姨母出来分说清楚,莫要躲在屋檐下做哑巴,九娘被砸的摊子所有赔偿,也是姨母该赔。”

    “好。”九娘扬起嘴角,绕过桌子来到高辽身边,温柔而坚定说:“日后不再提和离了。”

    程九娘被高辽揽着回了屋子,两人一时间气氛也有些尴尬。

    程九娘怔然,意外高辽竟然会问这件事,当时她也只是想要保住自己能继续摆摊,不想让县令作为托词,提出和离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让县令说不出自己举动污了高家门楣。

    “我们做小辈哪里和您计较,但这摊子也是我花了许多钱才筹备的,姨母还是要赔给我。”程九娘早就听着两人说话时就惦记着赔偿的问题,她不计较被影响的生意,但这被砸的东西必须要赔给她。

    高辽最后这话还加重了语气,显然是说给盛姨母听的。

    我觉得,九娘很好。

    高辽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目光看向高母,就连她都有些瑟然。

    高辽看着九娘,继续说:“今日我只是生气九娘随意便提了和离,但我不是对九娘动怒,而是气自己做的不够好,很难让你信任,我觉得九娘不同于其他女子,很好,有勇气做女子从未做过的事情,也很好,我与你成亲只有一月,感情不深,之前并无往来,我们之间彼此更多是对这个家,对妻子和丈夫的责任,但我也希望九娘莫要一个人,对我这个丈夫多一点信任,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所以......日后也莫要,再提和离的事可以吗?”

    九娘等了许久也没等高辽说话,想着让他先去院子,却突然听到他开口问。

    如此而已,但九娘此刻才发觉,她和高辽这段婚姻乃是蓝田种玉,他值得她期待一次婚姻,值得信任,这样的丈夫是极少的,或许她也该对高辽多些信任和期待,日后不止是相敬如宾,也可以是共挽鹿车。

    程九娘突然喉咙发紧,怔然回望着高辽,两人只隔了一个桌子的距离,但她却觉得好似已经跨过了,两人此刻仿佛贴的很近,如同在耳边呢喃,这句话始终环绕在耳侧。

    高母被高辽这偏心眼的东西的举动气得脸皮抽动了几下,破口大骂:“你这赖狗扶不上墙的!不做那顶天的男人,非要当棉花耳朵打嘴现世的东西!我,我怎么生了你没出息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九娘柳眉微挑,姨母还是个能屈能伸的,这点明显是和婆母不一样。

    高母一听就知道这没心肝的儿子又要偏心媳妇,立马伸手要拽他,却被躲过去了,眼见着高辽走到程九娘身边,又开始安慰起她来了。

    高母立即瞪了一眼九娘,骂道:“我怎么了!你倒是敢来告我状!辽儿你今日就给我休了她!”

    程九娘这才后知后觉,高辽似乎是因为自己提了和离才生气。

    九娘没再惦记盛姨母这事,而是盯着高辽,心中始终压着上午他的态度,犹豫半晌才开口:“高辽,你今日为何突然生气走了?我从一位大娘口中才知道你去雁门前就帮我收了摊子,可,我还是不清楚你为何动怒,可是我哪句话惹到你了?”

    盛姨母对高母见死不救的模样心生不满,死死攥着拳头,却也不好对姐夫发火,只好勉强点头同意,甩着脸子出了高家院。

    高辽一边脱了                                                外衫,自顾自洗了脸,随意开口:“姨母向来如此,最喜欢掺和别家闲事,母亲也和她一顿通气,但如今她愿意赔钱这事就算是可以结束了。”

    半晌,盛姨母才讪笑着从堂屋冒头出来,全然没了刚才对程九娘的态度,她太了解高辽这个外甥的脾气,真要动了了怒那才是读书人的一根筋非要拿捏到底。

    高父叹了口气,摆手道:“行了,你们夫妻回屋去吧,莫要再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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