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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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令她失望的是，走近后才发现原是空村庄，并未人居住的痕迹。

    她的腿已经不能走了。

    确定他还活着，唐袅衣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

    唐袅衣垂泪盯着双腿，喉咙哽咽。

    不知晓季则尘为何要杀自己，想到她为了救他还亲自照顾了他一宿，现在却这样对她，心中登时升起委屈。

    季则尘掀眸看向对面一脸呆滞少女，语气煦和地道：“劳驾，扶我一下，须得尽快离开这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彻底透白，清冷的面容越发具有破碎的神性。

    掐住脖颈的手丝毫未动。

    她双眸生晕地倒在地上喘息，待到缓和过来后，用力推压在身上已经昏迷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他死已经昏迷了，如玉的脸上惨白无色，雪裳上全是血，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将要消失。

    他若是死了，只怕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忙碌一宿至天边朦胧，她坐在铺满干草的地上，忍不住打量躺在上面的季则尘。

    她忍不住呻.吟着挣扎。

    唐袅衣压下心中那瞬间的古怪，在地捡着根木棍撑着，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乌发雪肌，眉眼深邃，一身伤地躺在这里都不容亵渎。

    她又累又饿，还很害怕天黑后有猛兽出入，有人居住那便代表有火又有吃的，能解决温饱。

    噗呲一声，飞溅的血洒在唐袅衣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度，转瞬渐凉。

    放下季则尘后，唐袅衣气喘吁吁地趴在大石上喘气，抬头看了眼上空的时辰。

    担心被那些杀手发现便强忍站起身，本是想把季则尘就丢在这里，但想到若是他死了，自己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回头看了一眼他，他正低头凝看自己的手。

    蓦然能呼吸的唐袅衣无力地趴在床沿，捂着脖颈如溺水般的大口喘息，眼中的泪模糊了视线，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

    希望那些人不要再追来了，不然她恐怕完成不了任务，最后一定会死。

    唐袅衣撑着眼皮子，感受到疲倦便趴在床沿上，长时间的紧绷情绪松懈下来，她的意识渐渐淡去。

    唐袅衣揉着胸口坐起来，转头一看身边的季则尘，吓得魂儿险些都要飞了。

    唐袅衣既慌张又愧疚，勉强冷静下来将他从地上弄进屋，寻了个木榻将他放上去。

    似没有打算把她直接掐死。

    庆幸季则尘看似重伤得很是羸弱，实际还能走路，只有唐袅衣被撞的那只腿无力，撑着木棍与倒也能走。

    一切都是陌生的。

    惊心动魄的一日，随着月夜缓缓流逝。

    两人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幸好坡度不陡峭，不然恐怕活命都难。

    季则尘凝着她惨白，站起身立在她的面前，平淡问：“还能走吗？”

    季则尘打量周围，平静道：“他们不知何时才会寻来，而且此处不少猛兽出没得踪迹，若入了夜，人还没有寻来，反而会入猛兽的肚子，况且身上的伤口也会吸引嗅觉灵敏的猛兽，不能留在此处。”

    季则尘脸上清冷如雪，连眉心都未曾蹙，在血大肆往流出时扯开衣摆，手法迅速地把肩膀捆住，简单包扎将血止住。

    若不是无法呼吸，她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就此瘸了。

    唐袅衣眼睫上还挂着泪珠，闻言茫然地眨眼：“我、我们不可以在这里，等着人来救我们吗？”

    温凉的泪水如碎玉珠子，大颗砸落在手背上，传来莫名的感觉。

    好有心机的变态。

    经久未曾住过人的村子，连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

    唐袅衣说完留在这里等人的话后，显然也看见的那具被啃得七零八碎的骨头，吓得不敢在说留在这里。

    要是他以后不杀自己就好了。

    本是身着雪袍的青年此时已经浑身落魄，却不减矜贵，眉心轻颦似因疼痛难忍。

    季则尘微不可见地轻侧了一下头，目光落在搭在手臂上的手指上。

    沉睡中的唐袅衣觉得浑身皆酸痛得厉害，尤其是呼吸极其困难。

    好似有冰凉的毒蛇，用细长的尾裹住了颈项，一点点地收紧，窒息得无法呼吸。

    他连站起身都困难。

    他醒来时便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记忆，浑身的血渍与伤痕，还有趴在床沿边似守着他醒来的少女。

    他的目光冷淡地覆盖在她的脸上，如同审判众生又悲悯的神。

    她睁眼便看见温慈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掐着自己的脖颈。

    借着他的力气勉强抖着腿站起身：“我们走罢。”

    都伤成这样了，还似个没事人般走了这么久，真变态。

    季则尘放下手，盘腿坐在榻上，俯瞰瑟缩发抖的少女，平静得周身以无强烈的杀意。

    走了这般久，唐袅衣看见庄子后眼眸瞬间亮了，一身的疲倦似都散去了，撑着木棍往下走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她的声线还隐有些颤抖。

    四肢皆蜷缩成一团的少女，鬓鬟凌乱地贴在脸上，娇嫩白皙的脸颊上有不少滚山坡的蹭伤痕。

    强烈的窒息感让唐袅衣从昏迷中醒来。

    幸好她会简单清理伤口，当即将他染血的上衣脱下来，干枯的血连着衣裳，褪下来时还能看见血肉。

    两人将将行至山下，天边最后的暮色也被山峰吞噬，不大的村子笼罩在蔼蔼黑雾中。

    “

    季则尘微掀薄薄的眼皮，净的淬金淡瞳清晰地倒影，她因窒息而难受洇出的泪，顺着疯狂颤抖的眼睫坠下。

    唐袅衣承受不住他压来的力道，撑着手中的木棍，往前走了几步蓦然一扑，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初时许是不严重，撑着木棍勉强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但带着一个昏迷的季则尘，她沿路摔的几跤，腿便彻底不能走了。

    季则尘昏迷不久便醒来了，听见哭声，他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结果没想到不是夏笑，是季则尘。

    山中几乎都有猛兽出没，根本不似话本中所演的那般，躲一夜便好。

    唐袅衣仰头，见他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感动。

    不过这次她这样救他，他应该也不会恩将仇报吧。

    唐袅衣顾不得胸口被压过的沉闷，颤着眼睫，慌乱去唤他：“季、季则尘？”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高大的身子蓦然往下压。

    刚才大赵都揭穿了她陷害他，而他现在却似乎没有要将她丢弃在此处的意思，到底是端方的君子男菩萨。

    不会死了吧！

    她眉心一跳，忙去探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息后才松口气。

    她看呆了。

    两人逃了很久，也不知海棠林中情况如何。

    最后唐袅衣只好扛起昏迷的季则尘，忍着疼往前寻了个安全的隐蔽之所。

    不知为何背脊也有些发寒。

    察觉他没有动，唐袅衣含疑地转头，恰好见他凝目前方微抬下巴，看似如常般平淡。

    进院子时唐袅衣的力气彻底虚脱了，季则尘身上中了一箭，血早就将他的衣裳浸透，能坚持走这般久也一样到了极限。

    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黑，勉强寻到一间能遮风挡雨的院子。

    唐袅衣见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不忍心多看，闭着眼胡乱将伤口包扎起来。

    腿无碍，只是被撞得脱臼了，接上后用木板固定一段时间便好了。

    季则尘昏迷不醒，她亦是手脚虚软，尤其是适才以为他是夏笑，为了救他也不慎撞到了腿，爬起来都尚且艰难。

    季则尘收回视线，垂眸觑看身上的血，伸手把短箭生生地拔出来。

    寻了良久，终于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纤长白嫩，哪怕沾着污秽也不减美感。

    刚才那一推的力道似没有控制住，此时他头下的淤泥已经洇了一圈血渍。

    他不会死了吧？

    他垂眸，定定地盯着手背的残泪，忽地松开她。

    此前就隐约察觉自己拉的人有挣脱的意图，她还以为是夏笑害怕，还出言安慰，顺道握得更紧了。

    唐袅衣比他也好不上不少，手臂被擦伤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情况，见他昏迷不醒，一只短箭洞穿肩胛，雪裳染红。

    落在他的手里被秋后算账，只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而在她上方青年垂下眼睑，脸上沉稳冷静，单手叩住趴在床边的女郎脖颈，骨节修长的手指寸寸收紧。

    处理完他，唐袅衣又替自己看了腿。

    怪不得那些刺客对她穷追不舍，原来追的是被她拉住的季则尘。

    现在两人藏的地方，便是某种大型动物的巢穴，而且他还看见了类似人的枯骨。

    “你放开我……”唐袅衣被掐得杏眸中浮起泪雾，双颊涨红的去扒拉他的手。

    唐袅衣咽了咽喉咙，想趁机逃，但手脚却软得撑不起来，只能瘫软在地上，望着他心中不断扩大惧意。

    刚醒来就要杀她，难怪昨日要救她，恐怕就是为了先假意救她，等他昏迷后她好生出怜悯救他，等他休养生息后再弄死他。

    男子的身子太重了，宛如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压了脆弱的花，她险些直接被压得昏过去。

    刚才看她的眼神，是在看可随手丢弃的破烂木偶，冷血淡情得俱是非人感。

    两人落难至此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唐袅衣知晓他身体敏感，便隔着衣袍扶着季则尘的手臂。

    她似对他有些惧意，怯怯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