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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能不能分我一点。”

    只有一个宫女,捡起来那块石头,往棺床那边看。

    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所以等打扫完墓室,她提着水桶换水的功夫,就带走了那一只肘子。

    本来还在跳舞的宫女人,全都乱成一团,有的躺着尖叫,有的在猛劲的磕头,还有拽着同伴哭叫的。

    不信鬼神,那不知她信不信神佛呢?

    “直接啃容易留下油脂。”

    就像是个……工具一般。

    她的脚步稳重肢体轻盈,尽管穿着统一的宫女装却是真的实打实的不同。



    这是他困在这里的第三天。

    一排排的棺床上面排着整齐的棺椁,她们排成一行,整齐的念着祈福词。

    于是,他找了找身边的东西,看到一块石块,随手就往那群宫女那边丢了过去。

    “怎么不好意思吃?”

    甚至他想过是不是她的面部有什么                                                异常,是不能做出来什么表情的。

    这也是每天每个人的必修课。

    裴子确看她果然不信什么鬼神,反而对她更加有兴趣了。

    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宫女的反应,他做好了准备,假如她要是乱说话,一定让她立马香消玉殒。

    然后就干脆一个跳跃施展了功力离开了墓室。

    两个人推着一板车的恭桶往地宫上面去,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等一个时辰以后,陆续有别的人也来打扫了。

    等一结束,几个人就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偏偏明明吃的很高兴,她的脸上却没什么大的表情,仿佛就是在吃东西而已。

    裴子确穿着一身寻常的男子黑袍,头发高高束起,没有任何装饰。

    裴子确本来都要去睡了,看到她居然主动要出地宫,好奇的也申请去运夜香。

    “我不会白要你的东西,我可以交换。”

    但是最近风声紧,他不方便出去走动,只能待在这里。

    纪如月没吃多少,也就是整个猪肘子的十分之一,她就掏出来手帕擦了擦嘴,用油纸包将猪肘子包好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从怀里又拿出来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守陵宫女日常》

    若是平常宫女的话,铁定就要喊人了。

    还是只有一个纪如月,低垂着头,嘴里似乎发出一些呜咽的声音,但是其实那张脸上,压根就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

    没看到自己的想看的,裴子确翻身下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谁知道,让他失望的是,纪如月已经用小刀开始割起来了肘子肉,慢慢的吃了起来。

    他随手找到了一把飞刀丢过去说:“也送你了。”

    她提着一桶水来到了墓室中,开始慢慢的擦拭着墙壁,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和经文。

    等回去了以后,就是吃饭的时间了。

    之前的一个月还能有一两次的荤腥,但是最近这一两次也都没了。

    裴子确是有小刀在身上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调侃。

    虽然现在正值夏季,但是地宫里面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个七八度,她不担心会坏掉。

    那张面若冠玉的脸格外的白,大概是他只要出门就带面具的缘故。

    “几位饶命啊!”

    “像是肉味。”

    快一年没吃肉了,她其实是想吃的。

    应该是有人。

    有鼻子好的,也闻到了肉味。

    其实纪明月长的很甜,不是端庄大气,也不是妖娆倾城,是真的甜甜的长相。

    随着纪如月的一声:“开始吧。”

    想都不用想,今日肯定又没有半点荤腥了。

    那声音清冷至极,根本就不像是在讨要。

    被人发现也丝毫不担心,因为她是自己住的。

    她把石块藏进袖子,继续淡定的舞蹈。

    她的说法不让裴子确讨厌,想要得到什么,交换才是最好的方式。

    在墓室内吃荤腥,这要是被发现了,肯定是死罪。

    有几个人略有些心不在焉,有几个是打身体的力不从心,只有一个人例外。

    之前跟她一个屋子的小宫女忍受不了这里的生活,上个月上吊了。

    宫女们一起沿着甬道走,这里再也没有第一次走那种发毛的感觉,心里只有一种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每三个月就要学习新的舞蹈,以防棺椁中的人看腻。

    阴暗潮湿的青石板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等她吃完了就主动去打扫皇陵了。

    不过她跟守陵的崔大人要求主动去帮着运输夜香,崔大人允了她的要求。

    他们在假装不认识。

    纪如月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来守皇陵已经整整三年了,早就已经看淡了。

    纪如月低头干自己的活,压根就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皇陵里面的日子,就是这么的无聊,看守这里更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七八个十几岁摸样的宫女,脸上带着期期艾艾的幽怨之色,只有一人与众不同。

    在这里不会有什么真的在乎她们的死活。

    而且,只有纪如月知道,就算是提了也不会得到改善的。

    但是今天因为那石块的事情,大家好像都哭的特别真诚。

    还是只有纪如月一个人稳稳的走着,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而吃饱了的纪如月听到了动静却假装没发现,继续开始清扫皇陵的卫生。

    车轱辘压着寒湿的青砖,发出闷闷的声音,两个人沉默的走着路,谁也没开口。

    长期吃不到肉的人,大吃大喝会肠胃不适,所以她要慢慢的吃。

    因为她从来就循规蹈矩,根本不可能干出来什么逾矩行为。

    整支曲子要半个时辰才能跳完,刚刚才一半,不能耽误时间。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但是谁也不敢凑到纪如月面前说什么。

    没有共同的利益,感情是很难维持住的。

    最终,乱做一团的宫女们最后发现没出现什么事情,看着一人继续跳着,最终还是有几个人也跟着跳完了。

    但是今天似乎没安排匠人进来修缮吧。

    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开始尖叫。

    一千三百九十四个字,每个人都背的滚瓜烂熟。

    等她收好了肘子,已经到了晚上,

    只一声,一个棺椁的后面就站起来一个人,那人手上正抓着一大猪肘子。

    心思还怪缜密的。

    其实他没真走,在墓室门的一个死角的位置,他一个翻身挂在了墙壁上,里面有个雕刻物正好能挡住他。

    这几个宫女就开始了今日的舞蹈,大家动作一致,仔细看却是有些细微的偏差。

    等祈福完成了,她们就要换一个位置,开始在观赏台上面跳舞。

    全程她都没跟任何一个宫女交流,因为在这里交朋友是很不明智的。

    还是纪如月,她的每个动作近乎于完美,这曲舞蹈她已经跳了一个多月,已经能够完美的发挥了。

    几乎连每一下的衣摆甩动的位置,几乎都分毫不差。

    肘子肉被割的很细很薄,但是却几乎每一片都是有肥有瘦。

    但是她似乎突然嗅到了什么味道,她不可置信的闻了闻,确定了是猪肉的味道。

    等大家吃完了青菜以后,就要再去主墓室里面哭灵了。

    每顿都是大白菜和馒头,吃的人身上根本就没劲。

    现在没人愿意同她一个屋子。

    果然,那边立马就慌乱了起来。

    生理性的反应而已。

    但是她整天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就很不近人情似的。

    没有人敢错一个字。

    还是一脸淡泊,没有一点喜滋滋的小模样。

    对于守皇陵的宫女们,又是日复一日的开始。

    正躺在一处空棺椁旁边地上的裴子确无聊的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那几个宫女。

    晚饭她依旧是吃了一碗青菜和馒头,但是这一回她觉得,盐水煮青菜是真的很难吃。

    “送夜香的是吧?快去快回,别磨叽。”

    但是谁也不敢提反抗,她们大多数都是犯错的宫女,都是因为犯错才来了这里。

    “饶命啊!”

    所以,她平静的舀了一碗菜,拿了一个馒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纪如月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然后又问他有没有小刀。

    必须要每天都擦得一尘不染。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一直到了门口,才有两个护陵军在门口值岗。

    他狭长的眼睛一眯,看着那个最前面的宫女,突然就想要了解一下对方。

    半个时辰以后,哭灵也彻底的结束了,这一天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可以,那就先欠着。”

    她们穿过一道一道的墓室门,终于到了祈福的地方。

    是那种很会吃的人。

    但是纪如月却偏偏紧紧盯着那少年,手里的肘子。

    等她到了的时候,那几个本来就被吓得不轻的宫女,现在的脸更加绿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息的时间,终于纪如月开口了。

    她四下瞅瞅无人,才尝试着开口:“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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