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知所措的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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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并没有抬头，温和平静的语调仿佛善意的提醒，但肖康瞬间寒毛直立，立刻收回目光，稳稳扶住方向盘，答了一句：“是。”

    ……起码看起来是温柔的。

    她                                                受到惊吓似的睁开眼。

    林知安头靠着苏佋的肩膀，左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口，原本平整得一丝不苟的衣面变得皱皱巴巴的，和男人优雅矜贵的气质突兀又和谐的融为一体。

    从小到大，苏佋很少对什么东西付出感情。

    苏佋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倒完水试好了温度才递过去，“喝一点，补充点水分。”

    “做噩梦了么？”

    医生慌忙点点头，咽了咽口水捡起来，紧张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肖康沉默了很久忽然觉得。

    这段时间他没出去工作，又要躲着哥哥不能回家，估计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可是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声带像被什么剜掉了。

    苏佋手指停在半空，顿了几秒才放下，静静地看着她，眼尾笑意浅淡，“知安现在这么怕我了吗？是不是我之前做了什么事让你不舒服了？”

    林知安眨了眨眼，“对，我是蘅市人。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

    他感慨之余又为小姑娘有点儿惋惜。

    苏佋扫了她一眼，随口问，“知安是蘅市人吗？”

    “外面这么危险。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们杀.了呢。”

    旁边的医生看到此情此景有些无言，也不敢露出什么反应，眼观鼻鼻观心地配药。

    一触即离。

    和白天她打伤的那个人一样。

    苏佋感觉脖颈里的动脉被她的呼吸熏得一跳一跳，兴奋地直往胸口方向涌。

    林知安感觉脖子被什么碰了一下，立刻像炸了毛的猫儿往后退。

    苏佋垂眸盯着她的睡颜轻笑了一声，“睡着了胆子倒是变大了。”

    过了一会儿，肖康恭敬谨慎地开口：“霍总，您觉得那一家人应该怎么处理？”

    以前他给苏佋处理的都是商业上的事，牵扯到他感情生活的还是头一桩，瞬间拿捏不准分寸。

    “也不是，”肖康有点为难，声音小了几分，“我以为林小姐的事会不同。”

    “那就好，”苏佋弯了弯眼睛，“我还以为知安讨厌我了。”

    但很快，画面一转，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海洋，波光是金色的，好像黄昏的润泽。

    林知安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乌亮懵懂，干净得无任何杂质。

    林知安又闭上眼，手指动了一下，好像摸到了不同于自己的光滑的皮肤以及微微凸起的青筋。

    不烫不凉，刚刚好。

    她还在梦里吗？

    跑着跑着树也变黑了，天空全是血。

    想喊救命。

    林子里有月亮，但月亮是黑的。

    苏佋低头看着那只小手，轻轻地握上去，唇角一弯，似乎对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有些新奇。

    林知安喝了一口。

    “你这里……”

    苏佋很笃定地摇摇头：“没有。”

    车上坐着四个人，开车的是苏佋的私人秘书，肖康。

    只见苏佋嘴角噙着一丝笑，温柔地看着她，嗓音低磁道：“知安这样抓着我，我都走不掉。”

    这个触感太真实了。

    她顿了顿，又问，“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窗帘，熟悉的吊灯，还有熟悉的男人。

    就好像特地赶过来救她一样。

    《嫁给黑莲花霸总后我后悔了》

    结果没过一秒钟，又抓了回来。

    原来这位喜欢这样的。

    苏佋低头把玩着林知安的头发，皮圈被他拆下来了，修长的五指弓起一个骨节分明的弧度，像抚摸小宠物一样摸着她的头，语气温和。

    小姑娘被打了镇定剂，睡着了，受了惊吓有点儿发烧，双颊通红，整个人小小一只窝在男人怀里。

    霍总做的是对的。

    一辆黑色的加长款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除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车身线条外，黑底白字的车牌也足够特别。

    她睡前刚哭过，眼皮和鼻子都粉粉的，像涂了胭脂。头发凌乱地散下，白而细瘦的脖子若隐若现，有一种施虐的脆弱美。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轻声说：“可能吧。”

    “好好开车。”

    来回几轮，丝毫不差。

    林知安觉得他这个说辞哪里有点怪。

    车子经过减速带时轻微摆动了一下。

    有只野兽在追她，不是狼也不是虎，但有丑陋的獠牙，垂着口水。

    *

    平时霍总还是很温柔的。

    “没关系，你刚才好像做噩梦了。”苏佋很贴心的给她解围，不再坐在她的床上，绅士极了。

    提起蘅市，林知安就想起这几天经历的，后

    “所以……”

    苏佋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她问这个问题，笑了笑，“我有个朋友欠了我一大笔钱，我去要回来，结果就和你碰上了。”

    明明车里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肖康却感觉哪里漏了冷风，令人骨里生寒。

    苏佋闻言笑了笑：“我当年没有看错你，你确实很聪明。”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林知安的脸颊，像是欣赏一件漂亮的工艺品，从她秀气挺翘的鼻梁，到尖尖的下巴，眼底浮现出一丝病态的阴翳。

    窒息感几乎要将她溺闭。

    祠堂暗室发生的事对她阴影极大。

    林知安还在睡，苏佋抱她出来的时候肖康本想搭把手，但什么都还没做，一对上苏佋幽静的黑眸瞬间不敢再动。

    他眼底的笑像小羽毛一样挠的人心尖发痒，林知安愣了两秒钟后迅速放开他的手，耳朵涌上一股热意。

    肖康偷偷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但这个感觉让她安定放心。

    短暂的，湿.濡的。

    “救……救……我……”

    她想知道和她说话的人是谁，眼球努力地转了转，勉强睁开一丝缝。

    两人离开后，一直沉默着没说一句话的医生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车座上。

    “我教你的你都还给我了？”

    林知安担心他多想自责，忙小声解释：“我就是想到了之前不好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垂下眼睫，慢吞吞地继续喝，心想，苏佋这个人体贴温柔又耐心，容貌气质更是不用提，几乎没有一丝缺点，完美得不像是现实生活中该存在的。

    苏佋垂下眼，薄唇抿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嗓音低缓，“既然他们家那么想要孙子，那就让他们绝后好了。”

    他觉得爱这件事太蠢了，既没有快感，也无乐趣，完全没有意义，还不如控制，控制那些他想要的东西，那样美丽就是永远的，永远属于他的。

    她怯怯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先前他来送手机和资料的时候是在外面见的。

    回到床上林知安反而睡得不安稳。

    苏佋停下来，目光沉静地停留在她有些青紫的脖子上，嗓音轻得仿佛呢喃耳语：“知安以后乖一点，就呆在我身边，别再乱跑了好不好？”

    旁边的医生听见这个话，手一抖，棉签掉到椅子上，滚了几圈。

    伏在她耳畔的声音温柔好听。

    后座位置宽敞，但左侧却坐了两个人。

    林知安的唇就这么碰到了苏佋的下颌。

    五官全拧在一起像是要把她撕碎。

    她手一伸，自己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

    从空气中钻出来的软糯哭腔弱小又可怜，叫得人心尖一塌。

    她做梦梦到自己在树林里跑，脚下全是碎玻璃。

    她快跑不动了。

    苏佋：“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苏佋扫了他一眼，散漫地靠着椅背轻笑：“脏了就别要了。”

    有些事看起来很好，但不一定是真的好。

    那只手骨骼清瘦却比她的大很多，几乎握不住。

    林知安睡得很香，鼻翼缓慢而有节奏地翕动着，像是蝴蝶扑扇的翅膀。

    肖康恭敬地弯了弯腰，“好的霍总。”

    林知安知道自己做梦了，可是现在一醒过来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是觉得身体很疲惫很压抑，心脏跳得厉害。

    夕阳归于夜幕，随着夜晚的降临，喧闹也逐渐疲乏，好像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平静的状态。

    她语气真诚，“我怎么会讨厌你，是你救了我，我要感谢你才是。”

    连母亲也不曾这么和她说过话。

    肖康环顾四周，很难想象印象中矜贵不染凡尘的霍总居然能屈居这样的小地方。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翕水镇。

    但好像又说得通。

    红绿灯堵车，肖康停下来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肖康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人也是运气不好。

    他观察了一会儿，拇指用了点力，把她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掰开，丢下去，然后看她的反应。

    就好像一只刚破壳而出的小鸟，瘦小，娇气，轻易就能捏死在掌中。

    他眯了眯眼，又丢了一次。

    结果小姑娘轻车驾熟地找回来，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