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山外青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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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乔当即甩开手，上身往后一仰，堪堪躲开它的第一次攻击。

    她左右看了看同伴：“准备好。”

    沈乔脑内蓦地闪过一道灵光，细碎的信息被串成一条脉络

    草丛中藏着一只半旧的打火机，与周围落后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侵蚀到深面的部位，有的露出深棕近黑的木质纹路，有的则呈现血肉质地，如人一般皮肤、脂肪、血肉分层，深红色的液体直冒，诡异难言。

    同时，地面上猛然窜来一丛丛藤蔓，如同蛇一般盘曲折叠追在沈乔后面。路面的野草也狂放生长，眨眼间就能长到人小腿高。

    三人继续搜寻了两座房屋。

    她看了一眼山月消失的地方，转身拉着赵小园向村外跑去。

    门后的诡脸却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只是沈乔心理过敏产生的错觉。

    沈乔直起腰，顺手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块。

    映入眼中的是四、五具男子尸体，身上的衣物沾满泥灰、多处破损。尸体横七倒八地瘫在地上，姿势扭曲。表情皆是惊恐万分，口唇大张，嘴角几要撕裂，眼眶深深凹陷，眼珠突出。

    她悄无声息地露出一丝微笑。

    是天灾吗？还是人祸？

    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沈乔也被拖得身体一偏。

    “有东西。”沈乔并未过多解释。

    全力奔跑中的沈乔没有说话，只是加大拉着她的力气。

    “怎，怎么了？”赵小园战战兢兢地问道。

    山月脸                                                色痛苦，身体不停挣扎，但还是被一寸寸向后拖去。

    她审视着土坑一侧矮小的床头柜，其边缘露出一小条线绳，白棉绳表面光滑、整体发黄，像是被人经年累月地拉扯、与人手频繁摩擦过。

    *

    “嘎吱——”侧面的柜门应声打开，飞扬起一团灰尘。

    “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互相拉着手，背靠背行走，确保安全。”沈乔再次叮嘱她们，“再快速搜查几个屋子，我们就离开。”

    她主动放开了沈乔的手，同时极速被拖到废弃的老屋里，看不到踪影了。

    如出一辙的破旧、混乱，并且房内皆摆了一尊木雕。形貌、姿势与她们方才见到的相似，或是摆在正屋供奉，或是珍藏在卧房。

    雕像泛着一层油润的光晕，可令人惋惜的是，几道深色纹路横亘其上，似乎是从木雕深处渗入表面，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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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乔当即抄起手边的长凳，一个箭步冲上去砸开侧门。

    命悬一线的时刻，沈乔却想，这怪物流出的“血液”别有一番清香，沁人心脾。

    只要撑到副本结束，她们就都能活。

    极致的阴寒渗入沈乔的手，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刺入，连着手臂都剧痛无比。在痛、冷交织中，她的手逐渐变得僵硬无力。

    就好像，山氏祠堂敬的香一样。

    “吱呀”半悬在门框上的木门无风自动，轻轻地摇晃起来。

    “吃，吃了你！！”上身大半融化的泥像怨毒地盯着她的背影，几个闪现就追到沈乔身后。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侧门前，隔着大概两三步的距离，先将长凳举至门内，再左摇右摆反复用凳子腿试探门后两侧。

    沈乔目光一寸寸扫过屋内陈设。

    它伸出双手抓向沈乔。

    沈乔拿出万能细铁丝，绑在凳子腿上，离得尽可能远地挑起细绳，然后用力向外扯。

    几人青黑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骨架清晰可见，皮下血肉却不知所踪。

    衣柜、箱笼门户大开，里面一览无余，除了散乱堆积的陈旧衣服，别无他物。

    沈乔谨慎而缓慢地将它勾出柜子。

    这所村子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看似人都安全撤离，但理应被珍惜保存的衣服都来不及收拾带走，家具更不用提。

    泥塑人脸张开巨大的口，向沈乔咬来，她几乎能看清尖牙利齿间嵌着的肉糜。

    她半弯着腰，看向繁茂的野草丛。

    让沈乔更确定推测的是，它的眼睛明明只是寥寥几笔刻画而成，却十分灵动活泛，像是成了气候的精怪。

    “咕嘟……”不知何处传来兽类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是，我觉得更像是野神像。”这尊木雕看似是慈眉善目的佛像，但细节处总给沈乔一种自然野蛮的感觉，下方承托的木质台面上纹饰也相当陌生。

    泥制的躯体看似沉重，实则动作灵活。

    山月和赵小园原本拉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她现在略落后于沈乔、赵小园两人。

    她甫一进屋，就上上下下地扫视起屋子。

    脑内风暴不耽搁沈乔逃跑。

    沈乔将木雕推回原位，用红布盖上，牢牢关紧柜门，她还搬来小桌子等堵住柜门，用以防备木雕或者方才的诡脸偷袭背后。

    直到确定门后没有埋伏、跳脸杀后，沈乔才放心踏入侧屋，其余二人紧随其后。

    沈乔死死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无形无影的巨力裹挟住山月，将她拖向侧面的房屋。

    山月表情复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耗竭，肌肉奋力收缩、压榨出最后一滴力气。

    侧屋空荡荡，阳光照射下满屋飞散的尘土清晰可见。

    这一次，又轮到沈乔打头进入房屋。

    泥像如野兽般喘着粗气，陈腐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三人依次离开这座房子。

    沈乔握紧凳子腿，不，那绝对不是错觉。有东西在窥探她们。

    “还剩一个半小时，坚持住。”沈乔竭力控制住呼吸频率，鼓励着赵小园。

    木门“嘎吱”一声豁然洞开。

    她迈进小院，踩过满是野草碎石、杂乱脚印的地面。她突然停下脚步。

    这极有可能是山民们自行信仰、祭祀的野神。

    山月、赵小园有点纳闷，但还是听从沈乔的话，浑身肌肉蓄势待发。

    她踌躇着开口：“我……”

    “嗬……嗬，什么……一个半小时。”身侧传来粘稠嘶哑的声音，犹如“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沼泽深潭。

    这张泥塑人脸与之前看到的木雕长相类似，面庞被漆成雪白色，原本柔和低垂的细长眼里被点了睛，黑黢黢的、充斥着贪婪与恶意，血红色的嘴唇咧笑至耳边。

    “别管我了，你们跑吧，我逃不了了。”她哽咽着朝沈乔说道，沾着灰尘泥土的脸紧皱着，圆稚的眼中泪水不停滑落。

    被遗弃多年的布巾并没有褪色变旧，红得仿佛一片流动的血液，随人像的轮廓起伏波荡。

    泥像黑洞似的眼睛骤缩成针尖大小，恼怒地再度张开大口，身体摇晃着向沈乔袭来。

    “嘶啊啊——”泥像发出不似人的尖利嚎叫，几乎要刺破沈乔的鼓膜。

    门框上，没有。窗沿处，没有。土坑上下，显然更没有躲藏的地方。

    越接近真相，也就越接近危险。

    山月两人有些诧异地看向她，沈乔维持三人拉手的姿势，向侧面走了几步。

    山月和赵小园见状，顿时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大动作将不可名状的鬼怪惊醒。

    “呼…呼…”山月急促地喘着气，之前扶着赵小园的时候体力消耗太大，她有些撑不住。

    沈乔继续用铁丝挑开红布巾，一尊木质人像缓缓露出真容。

    “咕嘟……”院落里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山月半扶着她走至沈乔身侧。

    她知道这个副本真正的谜底了，只是，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解答。

    泥像被香灰撒到的地方迅速消融，临近处也开始融化下落。一张精细勾描成的彩绘人脸，瞬间变成一滩色彩杂糅的泥巴团，不断有泥点向下滴落。

    “啊——”山月刚开口，就被莫名拉扯身体的巨力打断。

    沈乔福至心灵地掏出衣兜里的福袋，迅速扯开封口，一大把香灰全冲泥像脸上撒去，同时身体大步后撤。

    【剩余存活时间：2:41:26】

    “这是佛像吗？”赵小园小声问道。

    不待看清更多细节，沈乔一把拉住两人的手，扯着她们大步向外跑去。

    沈乔单手垂落，脸上表情木然。

    沈乔掂了掂石头，右手一个用力，准确砸开了木门。

    所幸，没再撞见鬼怪。

    赵小园不知什么时候被它替换了！

    果然，还有一处没搜查。

    沈乔好几次险些被绊倒，要不是她勤于锻炼逃跑技能，今天怕不是真要折在这。

    一派和婉柔美之象。

    沈乔侧眼看去，一张色彩鲜艳的泥塑人脸就贴在她身旁！

    沈乔打开系统界面。

    沈乔只觉得森寒的阴气顺着相连的手，海啸般冲刷躯干四肢。

    废弃多年的木门脆弱不堪，一砸便四分五裂，落了满地木屑。

    沈乔试探着敲敲木雕，但没有任何反应。

    阳光投射进尘封已久的柜子内，大红色的布巾乍现眼前，其下人像轮廓若隐若现。

    “跑！”沈乔压低声音喊道。

    木雕约二、三十厘米高，五官浅淡柔和，弯眉细目，眼低垂下视，嘴角微笑上扬，双手合拢放置在盘坐的腿上。

    沈乔让山月和赵小园先走出侧屋，自己则面对木雕所在的柜子一步步退后。

    趁着泥像被重创、痛苦嚎叫的时候，她已经窜出了两、三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