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剪辫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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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等奇耻大辱！！”

    “许县丞……”

    随着前排人一声高呼，整个校场到处都是呼声。

    “全是光头了，干脆改为和尚军算了！！”

    “哈哈----”

    杨立仁将目光瞅向那个矮子，只见对方此刻却是和桌上的花生做起了斗争，只不过可能是怕惹人注意，剥花生的时候声音都很小，轻轻柔柔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

    其他人要么站在一旁，要么老老实实坐着喝茶，等待那至关重要的一刻到来。

    接过章云若递过来的黑色短靴，许浩摸了摸越来越大的肚子，蹲下身趴在上面轻轻低语：

    感受着空气中都弥漫的战意，许浩拔出腰间宝剑，寒芒凌厉的闪耀在面庞，语气低沉有力，如虎豹低吼：

    就在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的时候，后堂突然传来一阵轻缓但又能清晰听到的脚步声，一瞬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就连面色都凝重了许多。

    “夫君----”

    “不愿意！！”

    “刷”的一声，刚刚收鞘的宝剑再次拔出，立于所有人面前：

    “剪了这等猪尾巴，重做汉家郎！！”

    毕竟对于他来说，哪一天不重要，甚至就连那位储先生说的“六日不顺不吉”，都被当做了马旁风，反而训斥了一声：

    许浩勉强挤出些许笑容，上前抓着章云若的手：

    “剪辫！！”

    房内的章云若在许浩离开后，擦了擦眼泪，随后恢复了平时从容的表情，走出房门轻轻喊了一声：

    肆意的笑声响彻在前堂，一部分有些因为刚刚剪辫子，还有些后怕的人，此刻也彻底放心下来。

    “这天比戏班子变脸还快啊！！”

    当一声声的起战声响起的时候，外面阴沉了许久的天突然晴了，明媚的太阳光照射在潜山的大地上，好似又回到了刚刚开春，万物复苏的时节。

    待笑声结束，许浩再次开口：

    甚至有出门的农人看到这样奇怪的天气，还疑惑的嘟囔了一声：

    童生出身，秀才无望的田耀西便是其中的典型。

    “放心，我会回来，安全的回来！！”

    潜山县郊的一处可以容纳至少五千人的巨大校场上，此刻已经站满了穿戴整齐，未拿武器的士兵。

    许浩声调增大，格外的洪亮，哪怕最后头的人都能稍稍听到。

    命令只有一个，集合！！

    ----

    章云若摸着许浩的脑袋，眼中闪烁着泪花，嘴唇发颤：

    “许县丞……”

    毕竟都这样了，不反也得反了，总不能和那个乾隆老儿说，以后再长回来吧？？

    “做了汉家郎，就不可再做长辫鬼，若是日后谁有反复，如吴三桂者，别说我了，就是天下的有志之士，也不会放过他！！”

    台下鸦雀无声，除了少数知情者，大多数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人心变的格外复杂。

    “今天的事情很大，比天还大。”

    消息永远都是越传越扯，传来传去，最后成了大别山的山匪下山包围了县城，此刻正等着攻城。

    两千多人组成的呼声有多大，看看台上稍稍变色的许浩就知道了。

    至于剩下的田耀西，以及那些有资格参加的百长们，可就表情各异了，有人期待，甚至眼神中都能看出“跃跃欲试”，而有的人则是能够明显能够感受到一丝紧张，甚至是愁容。

    杨立仁眼神微眯，此刻的他可是从未小看这个矮子，毕竟这可是一个天生的炮兵天才，火炮在这小子，总能玩出新花样。

    “狂风不断，天色暗沉，似乎是要下大雨，但又给人一种下不出来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何？？”

    “宁为汉家衣冠死，不为鞑虏红顶生……”

    “许帅---”

    “诸君，全军剪辫，发兵安庆……”

    是的，只有这个称呼，以往的星南公，县丞没有一个人提及，此刻这个时候，只有一军之统帅才能代表许浩的身份。

    感受着对面一道道殷切的目光，许浩的表情逐渐变的严肃，语气萧萧道：

    “你们，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亲长，都是他们的奴隶！！”

    几人当中，杨立仁面色最是稳健，从进来到现在，除了找丫鬟要了一碗茶，其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乖，别祸害你娘，爹今天有一件大事要做。”

    周围人随后也跟着剪辫。

    “誓讨清妖！！”

    点兵台上的两面大鼓敲响，鼓声急促而有力，好似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

    仅次于他的便是许槟和储诚杰，这两人是最知情的，因此表现的格外稳定，甚至许槟还大大咧咧的让后厨做了碗面，正吃的香。

    而这些人当中则是夹杂着一部分投机赌命者和科举不利之人，毕竟这年头想要成大事，就得用这等人。

    “诸位将士，可知今日之事？？”

    许浩嘴角露笑：

    “誓讨清妖……”

    而今日，也就是乾隆十年农历四月六日，也就是西历五月十三日的这一天，潜山即将诞生一场改变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大事。

    士兵戴着黑金色的斗笠，身上穿着改良的号衣，个个神情凝重，因为来的时候上官说了，有大事要召开。

    “山匪多着哩，离远一点----”

    “讨伐，讨伐---”

    前堂之上，随着许浩说完这几句话，到处都弥漫着一种情绪，这股情绪之激烈，是从未有过的，它叫：

    当看到那一个个光秃秃的脑袋后，许槟突然大笑出来：

    “饭做好了吗？？”

    “天不罚，则吾等代天讨伐！！”

    “天下之大，未有闻有如此无耻之行径，尚可高居庙堂之上，踩于万民血汗而至天巅----”

    【这个时期想要找到识文断字，而且还能够和跟着后面干的，最好的便是这种脱离贫民，温饱解决，读了点书，知道些道理，但不算太多，且科考无门的地方中户人家。】

    潜山，一个无论在后世，还是在如今，都算是毫无名气的地方，今天的人想起潜山，尤其是附近的人提起潜山，大多数都会来一句：

    -----

    毕竟今天的事情做下后，就再无回旋余地了，对于这群大多出身“小地主”家庭的中层军官来说，没有什么比造反更刺激了。

    而今日的潜山，却是正应了储诚杰的那句话：

    潜山县衙内，此刻已经挤满了等候的人，这些人又围绕着几个核心人物，不时将目光放在中间这几个人身上。

    高台上的许浩微微偏了偏脑袋，露出光滑的后脑勺，最前方看的真切的士兵，更是惊讶的呼出了声。

    “夫君保重，万事以大业为重，莫要挂念！！”

    他们这些人一会就要去打仗。

    “轰隆”一声，好似一道天雷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响。

    说完，穿上那双新靴子，走出了房门。

    说完，一道寒光落下，陪伴此身十六七载的长辫落地。

    “满清残烈，欺压我等炎黄贵胄子孙，让我等为其一族之家奴……”

    许浩伸出手指向台下不断扫动。

    所有人跟在储诚杰齐声大喊，正对面的许浩面容逐年红润，胸膛起伏，似有积雷。

    “自古以来，真正吉利的日子，有几回呢，难不成就因为卜卦不吉，就不做了？？”

    许浩冷酷的眼神扫的人心慌，储诚杰带头大喊：

    “你们愿意做奴隶吗？？”

    “咚咚咚！！”

    许浩身着略微沉重的甲胄，左手握着腰间的佩剑，眼神犀利的开口：

    “种族！！”

    县衙的前堂内，许槟擦了擦嘴角的油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时用牙签往嘴里掏。

    只见许浩一身干练的戎装，踩着未染染灰尘的新靴，眉宇间的英气，几乎是肉眼可见，而在许浩出来后，堂内瞬间响起：

    “许帅！！”

    台下所有的士兵都将目光投射到了高台上，只见高台出现了一个身着面甲的男人，男人没有戴头盔，离的近的，可以清晰看到他的面容。

    而这件大事来的却是如此的“简单”，并没有后世史学家说的什么“深思熟虑”“殚精竭虑”“突发而至”。

    “宁为汉家衣冠死，不为鞑虏红顶生……”

    “蛮清自入关以来，兴文字狱，剃发易服，所谓的摊丁入亩，不过是以亿万百姓之民脂民膏，而供养几十万之小族，损大族，而肥小族，这就是清廷所说的仁义，所宣扬的太平盛世？？”

    “诸君，自甲申陆沉，如今已然百年，若算虚数，也有一百零一年了，若是按照南明灭亡来算，也有近八十三载，八十三，一百零一，于吾族何其耻辱！！”

    许浩面色如常，手微微抬起，随后又放下，刚放下不到一秒，声音便停止了，什么是威信，这就是。

    前堂内的众人大多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许槟的目光更是好似要喷火一般。

    杨立仁坐在椅子上，身旁是一碗还未喝完，喝到一半的茶水，他对面的储诚杰和蔡宇则是不时朝堂内看去，好似准备第一个相迎。

    完全就是一场随机选定的日子，又或者说是某人翻黄历随意翻出来的。

    “夫君，这双靴子是妾身前阵子刚做的，你试试。”

    你看他信不信？？

    …………

    而在潜山县衙内，随着众人散去，一道道军令也随即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