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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名字,几队的,娃儿叫什么名字,出生年月日。缴学费去村委办公室找洪会计。”

    “俞文德,男娃叫俞波,八四年十月十七日生”

    在当时,农村孩子小时候都只有小名,这样娃子、那样妹崽之类多不胜举,有的上了户觉得名字不好,上学的时候也可以改。而因为有的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的二胎或是三胎,即便是上了学,都还没上户也有很多。

    至于周文山为什么在村上小有名气,那是后话,常老师接着说道:

    “听到了”

    常老师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说道:

    李校长瞪了周云一眼,训斥道:

    随着一声声参差不齐的回应声后,过了一阵子,老师就宣布放学了。而门口的小男生已经冲出了教室。

    周老汉没来得急思考周简这名字道底是好还是不好,见女老师看向自己,立即回应道:

    “周宗成,我家男娃周云,八四年九月十三日生。”

    “咚、咚、咚”数声沉闷的钟声响起,这是寺庙屋檐下的铜钟发出的声音,当然也是小学的放学铃声,算是小学向寺庙借用。每当下课或放学的时候,李校长都会准时走到旁边的寺庙敲响铜钟。然后快速跑到小学外边的小溪旁边,等着第一名学生和最后一名学生通过小桥后,李校长才会回家。本来按照学校的传统,是每个老师轮流早晚守护学生过小溪上的这坐小桥,但由于李校长心里有一道坎过不去,他是每天第一个到校,而最后一个离开。

    郪江得名于古郪王城,而郪江古镇则展现了出汉王古墓和云台观古迹,九龙朝圣的传说里,三国诸葛亮驻军此间时曾想定都于此。古镇顺江南下十七八里处的江畔,有一座不知何时兴起的寺庙叫镇江寺。寺内道家仙班、佛家菩萨并存,也许因为位置太偏僻,所以平时也只有几名信徒住守。尽管如此,每到庙会的日子,远近闻名的信众聚集这里,香火仍然算得上比较旺盛。平日里,则是旁边小学的学生进出这寺庙玩耍的比香客多。而附近这个村子因寺名而得,也就叫镇江村。

    背着布口袋书包的女娃却是小声的回应道:

    “你这小崽子,不准这样喊,再听你这样喊周简,我让老师打你手板心。”

    下午,一年级的教室里,班主任是一名年青的女老师姓冉。一边整理崭新的课本,一边吩咐道:

    镇江村小学外面有一小溪和一条大河交汇,大河对面虽然是属于另一个县的,但也有那么几个小孩图个距离近而在这小学读书,两岸村民可以通行的,则是一座矮墩子石板桥。不过,当遇到涨洪水的时候,对岸的学生们都不来上学。平时,大河对面的家长则是会接送。而小溪上也有一座那样的矮墩子石板桥,只不过更矮更短,村民们习惯将这样的石板桥都叫做“矮子桥”。矮子桥上的两边,用角铁做立杆,三行钢筋焊接连起来的就是防护栏杆。新刷的银白油漆似乎都还没有干,而隐约间,还能看到内层的铁锈。

    小男孩只得停下来,等着后面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一起走向外面小溪边的小桥。由于小学地处一河一溪交汇处,也曾经发生过学生放学淹死的悲剧。所以学校老师们都规定,一个队的学生必须由大带小路上相互监督结伴同行,这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见周简没有回应,旁边小女孩答道:

    “1、2、3、4、5,每个字写一行。”

    “伍自清,女娃叫伍艳春,鲜艳的艳,春天的春。八四年十二月十四日生。”

    ......

    “这是董明春家的女娃儿啊!叫什么呢?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还是真快啊!”

    “安静,安静,赶紧把家庭作业内容抄在本子上。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到校,一二三队和大河对面的同学,到小溪边的桥头等到,老师确认桥面安全了才能通过。然后呢,今天放学后,不要在路上玩耍逗留。一路往家走,不准到大河边耍水,更不能下河洗澡。你们要相互监督,明天听到哪个在路上玩耍逗留,不仅要打手心罚站一天,还要请家长。听到没有?”

    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快速跑过桥去,但似乎突然想起老师的吩咐,又在远远地等着其他三个同伴过桥。

    初秋,镇江村小学又一次迎来了秋季开学的第一天。不算太宽的校门口摆着一张陈旧的课桌,一姓常的女老师则不停地招呼着带着来上学的小孩的大人们登记。而大人们带着小孩从校门排队,如一条长龙般一直排到学校下方百米处的溪上小桥。

    女老师重复着这一上午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问话,然后看向中年男子。

    “你们两个,一样样的,一桌一桌的挨个发,不准发漏了。”

    “李校长,她叫周简,今天老师才给她取的,我叫伍艳春。”

    “大家排好队,来,登记。大人叫什么名字,几队的,娃儿叫什么名字,出生年月日。上了户口的,直接递户口本也行。缴学费的,去村委办公室找洪会计。”

    “常,常老师,我来给我女娃儿也报个名。”

    一年级教室里,周简呆呆的望着讲台上的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今天的家庭作业内容。

    “那个大个子,周云,还有那个你,来帮老师把课本发下去。”

    “连自己的名字都被你婆娘骂没了么?你叫周文山,村上的人谁不知道呢?”

    黑板是一板拼奏起来的木板刷上了黑漆,或许是时间长了,上面已经有了白色粉笔的痕迹。随着女老师的右手移动,上面出现了两行白字。过了一会儿,又把最下面那一行用刷子擦掉。

    随着一上午新生入学登记接近尾声,排队的村民陆续回去了,登记完的孩子们也都进了教室。眼看快中午了,才见得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牵着一个矮小的女孩,缓缓走上前去说道:

    “孩子们好,小心过桥,不要在路上停留,快些回家帮家里面做点家务。”

    吵吵嚷嚷直到两个小时后,教室里才安静下来。女老师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然后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划了起来。

    “周云,站住。你带着你们一队的伍艳春、俞波、周简一路,不准一个人跑。”

    “女娃儿是捡来的,出生年月日得问他亲妈。”

    “校长,她叫捡妹崽,捡来的捡。”

    “没发到的不准吵,举手向老师报告,放心,最后每个人都有。”

    女老师想了想,在登记本上面填上了八五年二月九日生,也不管是农历还是公历,其实在农村都是说农历,但对于农民来说这不重要。

    “校长好!”

    但是上学这件事情,国家有规定,学校也会想方设法劝家长带孩子来。

    “这女娃儿没有大名,那就叫周简吧!简单的简,出生年月日?”

    “七岁,二月初九生日。”

    李校长看向小男孩,又看向那个小女孩。感慨道:

    “捡妹崽,搞快点,就你一个人在后面慢邆邆的。”

    九十年代初期,SC省DY市中江县南边的乡镇山村。www.zicuishu.com一道道山脊分割出一条条狭长的小山沟,大大小小无数的溪流顺着山沟汇聚,流向更大的江河。唯有一条大江像一条碧绿的玉带在山沟间蜿蜒绵长,它从县城向东南再向西南转折,再一路向南流出县域。这条河有个奇特的名字,它叫郪江。二水三江汇聚河流,也形成了三市四县在此交汇的格局。

    村小学就在镇江寺旁边,连校长在内配了四男两女六名老师,一个年级两个班配一个老师。语文、数学、音乐、体育什么的全教,每个班五十来人。除了新收的一年级外,陆续就有读书声传出。有的时候,小学的读书声与寺庙里的木鱼声交响呼应,再加上夏天里田间蛙声不止,树梢蝉鸣不休,这听起来更是格外的繁杂喧嚣。

    “周老汉,我女娃叫捡妹崽,还没有大名。”

    在李校长的注视下,一个个矮小的身影小心翼翼走过小桥,然后逐渐消失在山坳的尽头。

    周简和周围乱哄哄的同学们一样,都在等待着老师宣布放学的消息。时间似乎很长,但老师却全然不顾学生们的小声细语,还在讲台上不停地吼着:

    周简一家在村里很有名气,但却不是很好的名声。怎么说呢,周简的父亲倒是个老实人,但却是四川有名的耙耳朵。周简她娘,却是村里有名的悍妇。对于家里,稍有不顺心那是对周简和周简父亲不是打就是骂。而在周围邻居之间,那也是一个从来不吃亏的主。但是很村民都知道,董明春嘴上不饶人,却往往吃暗亏。也就是小九九打得好却又不是很聪明的那种。可是无论是村委或学校领导,还是周围邻居,能让的也都让着他们一家。只因为,周简一家也曾经发生过一件令人惋惜痛心的灾祸。也是那时还是班主任老师的李校长亲身经历的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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