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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滐不过对上几句,若真论熟练,萧夕揽对上的比他要多多了。可此刻仁侑帝只提了自己这两个儿子却丝毫没有提到另三人,让皇后和崔贵妃的脸色都不太好。

    慕糯之心智不全在汴京贵人们之间不是秘密,而陶松雪此刻的反应,怕也非全然无知。不管她是故意还是无意,羞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妹妹年幼不懂事,魏王殿下莫怪,云景愿自罚三杯,向魏王妃殿下请罪。”最后还是黎云景站出来替她解围。

    此次花朝节比上次宫宴人要多不少,尤其显眼的是几位王爷大臣的妾室及女儿也都出席了。

    她姿态放得极低,哪怕对面是肃王,也多少有些失了世家贵女该有的体面。

    这和亲项目的第一项活动,陶松雪大出风头。

    “是啊。”上官祚赔笑。

    宋元落想她猜测的那个人并不在这两人之中。

    慕糯之和萧滐入座后不久一个小吏就走至宋元落身边轻声替魏斯传话,大致意思是他本想按照宋元落的建议组织大家玩游戏,不过没能组织起来,最后还是喝酒听曲儿众望所归。

    萧滐于是起身行礼领命,只是左手端起酒杯后,右手却朝端坐的慕糯之伸了出来。

    “听说东院的月季开得正好,陛下入庄后直接去摘月季去了,传令宴席先行开始。”守在门口的一个公公轻声对萧玉珩说道。

    难道自己猜错了?

    宋元落于是也说了几句话托小吏转达魏斯,偏头倒是看见黎簌簌正半跪在肃王面前与他共饮。

    肃王被她几乎推出了蒲团,嘴型闪过“泼妇”二字,又乐呵呵与黎簌簌对视一眼,身子前倾就着黎簌簌举起的酒杯小口啜下杯中美酒。

    慕相安然独坐桌前,悠然饮着杯中美酒,神色未改,看起来像是一点也没有被眼前之事影响——也丝毫没有替自己女儿出头的意思。

    随后歌舞再起,百官献酒拍马屁自不在话下,魏斯倒是终于抓住了一个空当上前问是否可以安排飞花令。

    笑声来自黎簌簌。

    “难怪镇国侯没来,我要是他,哪还有老脸露面。”

    她虽然不明白很多事情,但她知道,父亲让她坐着是怕她闯祸,别人不来和她说话是嫌她脑子笨,同她亲近便会丢脸。

    “这古今诗文还没有阿珩不会的,琬洮竟能胜了阿珩,当真才貌无双。”仁侑帝大喜,扬袖就是赏,随后又说,“不过朕没想到滐儿竟也能对上一二。”

    宋元落勾唇抬眸看向他,又意味深长地看向陶松雪,声音含笑,“上官大人因何敬我?元落也不过是做了点小事——”

    难堪,耻辱。黎簌簌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咬唇看向身旁的萧朝搴,对方偏开了视线。

    可谁知当她和另三人匆匆踏入正殿时,屋内人却早喝上了酒,有个别者甚至面色已经泛起了潮红。

    萧滐说完又似笑非笑地扫过场上众人,众人皆沉默避开他的视线,他这才满意地牵起慕糯之的手,温柔问道:“想要回座位上吗?”

    她总是坐不住,因为从来没有人会来同她说话,酒又很难喝,所以宴会于她而言唯有煎熬。

    身后有两人轻声嘀咕了几句,碰杯后又聊起京中其他八卦来。

    萧滐一口饮进杯中酒,晃着空酒杯忽然看向黎簌簌的方向嗤笑一声,“郡主尚未婚配不懂尚可理解,尉迟夫人——也不懂?”

    其他人虽然没有露出明显的鄙夷神色,但嘴角皆心照不宣地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郡主和亲是他们主动提议的,为何到此时面见虞国天子了她们仍不打算露出真面目。他日此事若被揭穿,那可是要杀头的欺君之罪。

    自母亲去世后,宴会都是父亲带着她去的。父亲只对她提过一个要求,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座位。

    《宋总她不想持玉玺》

    “传幽国郡主陶松雪~~”随后,太监的喊声一道接一道传出去。片刻后,乐曲声再次响起,陶松雪小步踏入了正殿。

    可幽国究竟想做什么?

    飞花令也助酒,皇帝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而家中有适龄未婚男青年的,包括一直未怎么说话的上官祚,也终于正襟危坐。

    这个过程其实很漫长,足有半炷香,堂内也早有原先因惊诧而起的安静转为细碎的交谈,但萧滐始终十分有耐心地看着慕糯之,直到她回握住自己的手,眼底才泛起喜悦的光亮。

    也正这时,上官祚忽然起身端酒走至宋元落身侧,“宋大人,老夫敬你一杯。”

    仁侑帝自是欢喜,又问候几句幽国国君的身体情况,便赐座赏酒了。

    全场骤然一静。

    宋元落和上官祚碰杯的动作一顿,收回杯子遗憾道:“看来今日无法与上官大人畅谈了。”

    慕糯之攥着裙角,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看看身后的落落,落落总是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可她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萧滐。

    “呵。”宋元落低头冷笑一声,声音同样清晰,场上众人顿时将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她。

    说话间萧滐已经向皇帝请罪想先出去逛花园了,仁侑帝虽然隔空戳着他的脑袋骂他不像话,但今日过节,儿子和儿媳又如此恩爱,再加上一旁坐镇的宰相国舅,仁侑帝又不是暴君,哪会阻

    “没想到上官大人与这宋娘子如此相熟,这宋娘子可是做了何事?”有人好奇问道。

    “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十六弟有福气啊。琬洮,可还记得朕?”

    外邦使者的位子可比萧滐的还要好不少,就在陶松雪左边,而陶松雪的右上方正是仁侑帝。至于他们对面则是全程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的宰相大人。

    飞花令的名册是宋元落让周奎编纂的,未改动一字便给了上官祚。陶松雪等同于拿到了□□,只需要背下来就必能一鸣惊人,这点自然不难做到。

    “欸,宋大人过谦。”

    “只可惜接下来就是击鼓传诗了,多有意思的游乐啊。”

    但仁侑帝丝毫未觉,只是笑道:“滐儿,还不敬琬洮一杯?”

    “皇帝伯伯圣德昭彰,琬洮自然记得。”陶松雪丝毫没有怯意,举手抬足落落大方,十分惹人喜爱。

    “是…啊。”上官祚的笑容凝滞了几分。

    “路途辛劳,两位贵人在别院更衣休憩,也要晚些过来。”

    不过她对面的肃王倒是满脸悦色,整个人红光满面地都让宋元落觉得他会主动退出和亲“竞选”一般。

    “夫君也不喜欢这里。”萧滐笑道,声音不大,周围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往年的花朝节多为白日踏青赏花,入夜饮酒赏月,并无游乐项目。此次花朝节交给了礼部,宋元落参考现代团建倒是也提出了不少新颖的项目,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宋元落扫了眼她周围那些人,无论是夫人妾室还是年轻女郎,眼底都有一丝嫌恶。

    场上弥漫着令人尴尬的寂静,不少人甚至不由自主看向了离皇帝坐得极近的慕相爷。

    “啧,真没想到堂堂镇国侯府如今会是这副光景。”

    “夫妻本是一体,本王对上的便是阿糯对的,何分你我?改日待郡主觅得良婿,会明白本王的意思。”

    她身后则跟着两个侍女,容貌平凡,并无半分上官祚口中“倾国倾城”之姿。

    黎簌簌垂着脑袋,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耳畔回荡着萧滐冷冰冰的声音,“不小了,都是做人母亲的年纪了。”

    待得百官行礼问候之后,仁侑帝又当众将手中月季一人一朵簪在了他的爱妻爱妾头上,老夫老妻的恩爱模样自是又引得堂上众人高声羡慕连连。

    然后宋元落就看见肃王妃踏入了屋里,声音十分响亮地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肃王旁边烦躁地推了他一胳膊,这才舒适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自顾自饮起酒来。

    宋元落望了眼殿内,正位果真空着,“皇后与贵妃娘娘呢?”

    “扑哧——”她话音才落,不远处立刻响起一声清晰的嗤笑。

    宋元落颔首道谢,随着慕糯之和萧滐往他们的位子上走去。

    至于萧朝搴另一边的萧夕揽,正体贴地替他身旁的妻子夹着菜,全程置身事外。

    慕糯之仰头看着萧滐,水汪汪的大眼睛缓慢眨着,有些发懵。

    慕糯之摇了摇头,踮脚凑到萧滐耳边用他才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阿糯不喜欢这里。”

    萧滐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臂弯,迎着自己父亲失望的眼神与众人讥讽的笑容走到陶松雪身前,举杯致意。

    宋元落于是看了眼萧滐,便也顺水推舟地坐在了上官祚的座位上。

    陶松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忽然开口说道:“刚刚怎么没听见魏王妃对上一句?”

    仁侑帝这才起身大发了一通“海晏河清,歌舞升平”的感慨言辞,终于提到了幽国郡主。

    “寡妇门前是非多。”

    “郡主入京后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思乡忧虑,多亏了宋大人……欸,宋大人,我们去一旁饮酒。”上官祚说着就殷勤引着宋元落往他那位子上坐,生怕她被逼急了把“作弊”一事说出来。

    向来如此,一到要舍弃她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

    宋元落敛眸收回视线,上前替萧滐倒满杯中酒,随后继续退至他二人身后。

    黎簌簌面色僵硬地抬起头,半晌没能开口。而萧滐则始终看着她,嘴角噙笑,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周身散发着让人无法躲避的肃杀之气。

    还是宋元落见到的那个陶松雪,一身红衣,高马尾,腰间别着虎皮鞭。

    约莫过了半刻钟,换好衣服的皇后和崔贵妃在门口“偶遇”摘花而来的仁侑帝,三人笑盈盈地踏入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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