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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轿跑稳稳停在前方,司机下车绕到她的面前,微躬了躬身,接过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江好默了一会儿,像是犹豫着要不要说。

    江好想起靳斯言回国之后,他们见的第一面,他也是这样坐在车里。

    靳斯言吓了一跳,狗赶走后,检查她没有受伤后。

    “乖,没事了。”

    陡然想起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外婆带着她到靳家。大人们闲谈,把她放在院子里玩。

    “老三家。”

    司机拉开车门,江好的目光和他撞上,心间也随之一颤,指尖习惯性地蜷着。

    这些事发生在同一天里,实在有些奇妙。

    盘子里的意式番茄肉酱面上边撒着芝士和欧芹碎,不管是品相和香味,都很诱人。

    江好小声解释,“在车站撞坏的,不好拖了,还是我来吧。”

    空气无声地流淌,靳斯言什么都没问。

    《好事发生[先婚后爱]》

    她抬头看向与她相隔着一个岛台的人。

    江好偏着脑袋趴在岛台上,脸贴着大理石面,看向窗外的风景。

    房间的门没有关,外边传来一些声响,江好寻着声音走出去看。

    江好往旁边退开一步,靠着电梯的角落站着,有些懊恼地解释道。

    倒也很符合靳斯言的性格。

    走到客厅时,闻见厨房飘来的香味。

    升至一层,提示音响起,电梯门随之打开。

    深深的夜幕之下,一栋栋大楼亮着万家灯火。

    ˉ

    靳斯言垂眸看着锅里咕噜冒泡的酱汁,没说什么。

    成年之后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如此狼狈难堪的情况下。

    狗还在欢快往前扑腾,被牵引绳控制着,但爪子仍随着它的动作,在平滑的瓷砖上划出声音。

    “我没想到它会突然进来,吓了一跳……”

    糖葫芦摔碎了,鱼食打翻了,大狗湿漉漉的鼻子在她脸上嗅来嗅去的。

    隔着遥远的距离,听筒里,靳斯言的声音比平时更显清冷,可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应她:“告诉我你在哪。”

    没由来的,她知道,靳斯言也在看着她。

    江好坐在岛台边的高脚椅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没想到你会做饭。”

    “嗯,你打小就怕。”

    江好住的客房和主卧室挨着,靳斯言推开门,将她的行李放下。

    她这才意识到,方才她慌乱之中,竟是躲进靳斯言的怀里。

    再后来,靳老和外婆总说,“这俩孩子的性格真像”。

    他就这样等她睡了三个小时吗。

    靳斯言抬头见她,“坐着等一会儿。”

    源宙的面试,没有登                                                上的动车。以及,靳斯言居然真的把她接到了家里。

    “我以为爷爷会给你安排厨师或者是管家。”

    屏幕的光亮,将他的五官照得更加立体。

    其实她以前一直喊他哥哥。

    江好没有等多久。

    “为什么觉得长大不好呢?”

    他站在流理台后,锅里滋滋散发着番茄与肉酱的香气。

    江好独自在飘窗上坐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江好的呼吸骤然发紧。

    靳斯言坐在一旁看书,江好抱着个糖葫芦,蹲在布置精巧的鱼池边看小鱼游泳。

    电梯里避无可避,慌乱地往靳斯言的方向靠去。

    靳斯言注意到她醒来,看了过来。

    太过自然,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很多次。

    牵引绳绷到最直,与二人仅隔着一个行李箱的距离。

    外婆给她穿得厚,圆滚滚的,倒是没磕着脑袋,但给她吓得不轻。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开始哭。

    暖光灯下,他的温柔分外明显。

    睡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她小幅度地换了个姿势,身上搭着的毯子落下来。

    她躲在靳斯言怀里,他搂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行李箱往前一横,挡在二人前边。

    以当时小江好的个子,那大狗站起来比她都要高,猛地冲过来,直接将她扑倒在地。

    靳斯言在她面前放了盒鱼食,江好把鱼食往哪抛,鱼就扎堆地往哪去。正玩的不亦乐乎,不知从哪冲出来一只大狗。

    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着,江好看着楼层显示屏发着呆。

    江好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司机已经离开了。她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子,车里的暖气适宜。

    好像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一直都把他当作,她为数不多可以依靠的人。

    许是他的声音轻易让人沉迷,又或是这一刻的氛围让她贪恋。

    她注视着对面大楼,其中一扇暗着的窗户。忽地,那扇窗户亮了起来,透着温暖的光。

    靳斯言安抚一般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好听,“没事了。”

    电梯发出“叮”的提示音,达到对应楼层。靳斯言打开门,江好好奇地打量着。

    后来靳斯言出国,江好时常想他,那时候国际长途电话的费用很贵,江好就对着他寄回来的那张明信片发呆。

    那种感觉难以言明。

    对于儿时的江好来说,轻易就能喊出口。

    “哥,谢谢你。”

    他的语气一贯不带太多情绪,轻描淡写的,却让江好怔住。

    “委屈也得先吃饭。”

    靳斯言低头看着她,清淡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紧闭的车窗隔绝了冬日的寒意,车辆平稳地行驶着。

    靳斯言换了身居家的衣服,棉质的浅灰色圆领卫衣,袖子卷到小臂。比起西装革履,少了些冷漠,多了几分少年气。

    下一秒,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他的视线未离开屏幕,伸过手来替她将毯子往上提。

    她开口轻声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本打算三两句说完,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宣泄。说到后边,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委屈。

    江好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人坏狗也坏。”

    江好自小乖巧,甚少这样哭,靳斯言手足无措地把她抱起来,轻声哄着。

    江好的视线落在后排车窗上,防窥玻璃只映照出她的模样。

    她的眼睫轻眨了眨,呼吸间尽是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淡淡的木质香,总让人感觉沉稳和安心。

    “房间没人住过,枕头被子是新换的。家政两天上门一次,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她说。”

    “长大之后要面对很多奇怪的人,想回家躲躲,却又发现家门也不是时时敞开。”

    江好轻声问,“忘记问了,那时候的那只狗是谁家的?”

    或许,是因为太过想念,而不自觉地照葫芦画瓢,模仿他的性格。

    “如果一直是小孩就好了,为什么要长大呢……”

    江好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眼见着狗往她的方向扑过来,吓得差点叫出声。

    有时她会觉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过去的事。可他又会在某个时刻,让她知道,他没有忘。

    靳斯言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单手轻松拎起行李箱,“走吧。”

    她睡得久,靳斯言已经让司机回去了。他从后备箱单手取下行李,拉杆和其中一个轮子是坏的。

    那狗主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费力地将狗拉出电梯,一边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先上去吧,我等下一趟。”

    江好心口蓦地一跳,隐隐有些触动。

    她吸了吸鼻子,平复着自己的语气。

    她放在腿上的手机有消息进来,屏幕亮了起来,时间显示着已然过了七点。

    “小言哥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着陶瓷盘,放在她的面前。盘底和大理石台面接触,声音清脆好听。

    直到电梯门完全合上,江好才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确认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室的平层套房,宽敞明亮,装修精致却色调单一,全然不会给人“家”的感觉,就是用作办公也完全没有问题。

    她的脑袋轻抵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行道树不停地向后退去。或许是突然进入一个温暖的环境,困意袭来。

    靳斯言正在用手机看着什么,屏幕上的英文密密麻麻,穿插着江好看不懂的公式,大约是什么文献。

    客房里的陈设不多,床挨着小飘窗,上边铺着一层毛绒毯子。大约是为了学校通勤方便买的房子,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A大。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牵引绳松松垮垮地牵着一只大型犬。电梯门一开,狗兴奋地叫了两声。

    明明只不过比她大了几岁而已,自己也在强装着镇定,却还是一遍遍地哄着她。

    只是她忽然确信,她会一遍遍沉溺在他眼中。即便知道平静的湖面下蕴着汹涌波涛,她不挣扎

    这些记忆全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窗外的景象变成了地下停车库,看不见天色,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在国外的时候,附近的餐厅都不太能吃,只能学着做。”

    “哥哥。”

    靳斯言简单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江好听见自己开口,带着刚睡醒时浅浅的鼻音。

    江好兀自喃喃着,本以为靳斯言会一如既往的话少,却意外地得到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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