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C-012（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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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经历了悲惨的童年，由数不尽的药物抹杀去自我的女人；

    还有最后一个──失去几乎所有记忆与方向，半只脚踏入虚无的女人。

    她向喷泉走去，近乎透明的激流起起落落，水花四溅。

    年轻的语气那般坚定，那般不容置疑。

    花里胡哨的彩灯缠绕在绿杉的枝叶上，她站在熟悉的喷泉前，却没有看见尤拉的身影。

    就在一瞬之间，那道缝隙被其他外力撕扯而开。

    她随手托起一只雌虫，它的口器轻轻蹭过手心，纹路诡谲的翅膀向内收拢，就像是一屁股坐在了那里。

    它们充满了攻击性，但并不是针对嬴欢，而是这片寂静的神秘空间。

    少女笑了起来，她不但对这些小家伙们没有陌生的感觉，反而感到十分亲切。

    醒醒，醒醒。

    一个经丈夫抛弃，与心爱的女儿异地分隔的女人；

    心头升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向后退去。

    她望着脚下的五角星地砖，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尤拉的警告──「如果被强制拉入了这里，那么说明你的精神值已经岌岌可危了。」

    “嗯？”

    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看不到周围的事物。

    嬴欢后知后觉才看懂它们的行为，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全身的绒毛都在抖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语。

    光线从四周映入眼底，嬴欢昂首环望，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尤拉的那座“秘密基地”。

    一大群虫子如浪潮般从缝隙里踊跃而出。暗红色的翅膀包裹着虫身，振翅声高昂而激荡，像远古战场里的号角。

    她的脸上没有失落，也没有哀伤。忽然，暗亮的光晕从前方一点点显现，她迈着大步向前走去，去靠近，去触摸。

    刺啦──

    凉爽的水珠挂在她的发间，她感觉到血脉中的躁动被轻柔地安抚下去，虫群渐渐消散，仅留下点点光粒垂落在她的指尖上。

    *

    很快，一只黑黢黢的虫子从里面挤了出来，抖动着饱满的腹部。

    嬴欢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况正在濒临崩溃。

    她们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也许是某一只小虫找到了这里的开关，她想。

    不知何时，身边的场景变了一番模样，她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嬴欢的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张开，她被虫群环绕，耳边的声音无比嘈杂。它们每个都有网球那般大小，飞行轨迹看起来复杂多变，有的甚至直直擦过她的皮肤和眼睫毛。

    虫群仿佛有分工般的，几只较为强壮的朝着深处的黑暗飞去，剩下的则留下来继续围绕着少女。

    有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嬴欢再次睁开眼睛。

    他们的命运在克隆世界之外早就有了定数，无论是邬涟，还是嬴欢，他和她都动摇不了什么。

    耳膜微微嗡鸣，细碎的片段在黑暗的脑海中不断闪回，胸腔里那只有拳头大的心脏以十分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

    等她走近才发现，那是一道白色的裂隙，浅浅的光芒从中流溢而出，沙子般的光粒像有知觉般，缠绕住她的手指。

    这里并不是极致的黑暗，倒像日出前的黎明时刻，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消失了。

    “咔嗒”一声，世界忽然变亮了，她微微眯了眯双眸。

    少女的眸子有一丝惊诧闪过。然而，那只虫子只是以极快的速度略过她，消失在了远方的黑暗中。

    嬴欢的眼珠轻微地动了动，她的手伸向裂隙。

    “尤拉？是你吗，尤拉……”她抱着一丝希望。

    她正在走向毁灭。

    就在嬴欢回头弥留之际，裂缝变得越来越宽，三两只虫子莽着劲儿冲了出来，接着是更多。

    一个蓬头散发、被村民们围攻的女人；

    “你们──是在保护我吗？”

    没有人回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