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朝凤殿没有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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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凭你？！”

    关月荻也不客气：“请君上赐我招魂幡。”

    明远一惊，被逼得退开数十步。一时不知关月荻变成了邪修，和关月荻有修为哪个更让他震惊。

    饶是沉着冷静如关月荻，也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嘴角。

    他径自起身，踩着空气轻盈走下宝山，关月荻方察觉他身形高大，那华丽的衣衫，层层叠叠，像凤凰华丽的翎羽，几乎要遮住宝物山所有的华光。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直接把在场妖们的一肚子话憋了回去。

    老妖以为自己听岔了：“君上？”

    “君上。”周帷之双手叠放胸口行礼，“我等此次回收贡品，路过庐镇，偶遇上清仙宗的人，献上美人一个，不曾想此人亦修邪术，她……在殿前，手刃了那名上清仙宗弟子。”

    但若君上收留小女，假以时日，便能一战。”

    咕噜噜，滚到狼妖少年的脚边。

    周遭沉默无声，半晌，一年纪偏大的灰胡子妖放下宝箱，哈哈大笑起来：“小娘子，好魄力，上清仙宗也敢得罪。”

    老妖瞪大眼睛：“你放肆！”

    明远起剑一撩，剑气将树枝震碎。关月荻掌风劈开四散的木屑，趁机冒进，抬手，狠狠一旋，骨骼碎裂之声酥麻地穿过明远的耳膜。

    那人的视线羽毛般落在关月荻的面容上，只缓缓抬起翠玉烟枪，吸了一口灵烟。

    关月荻只觉一股奇异的，一闻就很贵的浓香弥散过来，轻轻扫过她的鼻尖。

    脱口而出却是：“你竟敢对同门出手！若师兄知道，定不饶——”

    且二人所在，竟也是这凤凰树的躯干之一，仿佛整个第四界的土地，都是这凤凰树的根。

    原本以为上清仙宗够富有了，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关月荻静立着。

    关月荻面容沉静：“第四界对其他三界来说，始终是个威胁，总有一日，三界会踏平第四界。小女斗胆，猜测君上将第四界保护起来，一则是避世，二则是妖界崩塌早已没有一战之力。

    众人一阵惊愕，面面相觑。

    众人站直，纷纷底下高贵的头颅：“邪君。”

    她眨眨眼，拂去鼻头落下的闪闪发光的金烟，抬起头，落入一双璀璨透彻，却又深不见底的金眸中。

    就是装束过于浮夸。

    狼妖不情愿地咬咬牙，一脚踩碎明远的头，指尖一勾，挑出一缕白烟，握在手中：“跟我走。”

    狼妖冷淡道：“朝凤殿没有捷径。”

    明远佩剑一扬，话音未完，眼前却忽然暗下。

    老妖无语至极，认定她脑子不正常，欲捏碎那灵力珠。

    关月荻不看他：“明远是上清仙宗掌门亲传第五弟子，虽然才收了不到三年，深得各大长老喜爱，知道的情报很多，换一个招魂幡，有何不可？况且，我又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在向君上讨要。”

    那秋千之下，更是堆积如山的宝物，随便拿出一件，便能叫各派争抢。

    “讨赏？”一老妖不屑道，“杀上清仙宗的人，根本就是捅了个娄子，没要你的命就不错了。”

    她的灵力来自现代，通过灵力球，他能隐约窥见她背后的世界。但凡邪君识货，都不会拒绝她。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14亿同胞。”

    谁知关月荻手腕一转，一道狠戾的邪术自她指尖射出，裂成无数利刃般的风刀。

    众人疑惑又蔑视地看着灵力珠，在座各位，随便出来一个人，甚至不用伸手，眼皮子一眨，那灵力珠便能当场碎裂。

    二人穿过密林，抵达凤凰木的根处。

    关月荻凌然道：“我杀我师弟，大义灭亲罢了，自然不会连累诸位。”

    他徒手拔剑，誓要给关月荻一点颜色瞧瞧。

    多少？

    这儿不像是宫殿，倒像某只鸟类大妖的栖息地。

    狼妖少年眉心一抽，面上凛然，眺向远处。

    老妖吹吹胡子：“帷之，那弟子的记忆，可拿到了？”

    她怎么敢，她不过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是个骗子，她怎么敢……怎么能……

    叫周帷之的狼妖少年展开手心，方才从明远脑袋里收集到的白烟飘了出来，消散在空中。

    她脑袋空了一瞬，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面上倒显得冷静从容。

    一众邪修围在树根边，小声汇报什么，声音蚊子哼似的。

    她声音柔柔的，清冷极了，却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此间炸弹，轰隆隆炸开了花。

    好家伙，这女子该不会有妄想症吧。

    没有修为庇护，她肉体凡胎，很容易被妖气侵蚀。

    老妖尴尬地“呃”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关月荻一眼，甩袖道：“要什么快说，别耽误君上的时间。”

    “这什么东西？”

    关月荻八年孜孜矻矻，打一个用不了灵力的半吊子小屁孩绰绰有余。

    传闻，无上邪君手中有一杆仙器——入魂烟，是当年他飞升不得，从仙人手中硬生生抢来的，天上地下，独这一件。

    原是关月荻一脚踢了过去。

    关月荻翩翩而来，气质依然沉静。

    谁知上首之人，忽然睁开眸子，一道极其霸道强劲的灵力，如针刺穿了老妖的手心，又狠狠撕裂开来。

    无上邪君懒得再说话，但也没赶人，老妖见此，便知道关月荻说的都是真的，他又道：“君上，她一个毫无修为，修炼邪术的人修，身份复杂，来路不明，收了她，对第四界没有好处。”

    此仙枪喷出的烟，所到之处，所触碰之物、人的过去，均能被持有者洞悉。

    此人必是传说中审美庸俗的无上邪君无疑。

    关月荻仰起头，瞧不见这凤凰树的顶，原先在殿外看见的红云，竟是这凤凰树的叶片。

    “好大的胆子！”那老妖气得眉眼歪歪，“招魂幡是我界至宝……之一！一百个上清仙宗弟子都换不了招魂幡一块布料！”

    第四界的天空是葳蕤的朱色叶片，如烧灼的火焰，衬得关月荻沉静冷淡的面容，在他眼里越发修罗。

    “吵死了。”

    明远心念一动，方意识到自己如今在第四界，周边妖气旺盛，他根本使不出灵力，但这又如何？他还打不过一个废物凡人吗。

    他失去了修为，头颅被妖气浸染，发黑的伤口散发出邪术同类的气息。

    悠然的、金色的灵烟自他唇边飘出，缓缓飞过那灵力珠，将其包含其中，又飘荡着朝关月荻而来。

    他双唇发颤，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他缓缓起身，身形一转，慵懒地靠着秋千的绳索，手腕一抖，烟枪口落下一点金灿灿的烟灰：“给她。”

    关月荻心下惊艳，虽是脑门朝下，也能看出此人面容绝世。

    此声清远年轻，却声震八方。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那人指尖戴着不只一个硕大灵戒，腕间脆响叮当，手心还端着一杆镶了各色仙品灵石的翠玉烟枪，烟雾缭绕，白蒙蒙的烟气偶尔掩映出他慵懒的面容，那双暗金色的凤眼微觑，要听睡着了似的。

    关月荻面不改色，轻道声“多谢”，跟着他踏上台阶：“麻烦您走快点，我修为低微，灵力没剩多少了。”

    他朝少年挥挥手：“帷之，带她去见君上，她是上清仙宗献上来的，如今也算君上的人，来去由君上定夺。”

    众邪修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过来，让出一条道。

    树根下，坠着一华贵无比的长秋千，正小幅度地、慢悠悠地荡悠着，秋千的每一寸均镶嵌各色极品灵石，逼人的灵气环绕，贵气的华光反射出刺目的富庶之色，与周围的自然景观格格不入。

    死前，又一震天旋地转。

    此处确是偏门，她进入侧殿，绕了足足半个时辰，方与那叫帷之的狼妖进入正殿的侧门。

    “噗嗤！”旁边妖笑出了声，“就凭你？”

    她一脚踢飞地上的树枝，扬手一接，以枝为剑，三下均击中他的死穴。

    好像在说穷逼不配看这个秋千。

    老邪君也笑了出来：“多少同胞？”

    男人唇角轻勾，一双凤眼笑意盈盈：“招魂幡，给她。”

    他端着烟枪走到她跟前，微微倾下身，黑发掠过面颊散落下来，坠在她与他之间，散开

    关月荻扬起精巧的下巴：“我听说，只要是杀过正道弟子的邪修，不论过去，只要邪君点头都可以加入第四界。我要加入你们，我要见，无上邪君。”

    对“同道中人”，第四界向来是来者不拒。可凭直觉，狼妖的少年下意识不想把这个女人领进殿内。

    关月荻的目的，便是想让邪君洞悉她的灵力球。

    秋千上，是一身披至少五件华贵长衫之人，他仰躺着，脚悠悠搭在宝物山头，头朝着众人，衣衫与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同散漫地从长椅上坠下来，瀑布一般顺着宝山的沟壑流下。

    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明远感觉自己好像滚了下来，落在了关月荻的脚边。

    秋千每摇一次，他耳垂上的坠子便发出脆响与刺眼的光。

    老妖哀嚎了一声，生生咬着唇咽下剩下的哭嚎。

    从外面看，此殿镀金般奢华，到了内里，却见森森梧桐，闻阵阵鸟鸣。琼楼玉宇正中，竟立有一棵通天凤凰木。鲜红如火，烧出一整片第四界天空的红云。

    他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废物杀死，也不相信那个曾经天真烂漫，对他宠爱有加的师姐，竟真的手刃了他。

    她掌心蓄力，轻轻一甩，投出一颗由现代灵力凝出的灵力珠。

    她用的是残存的现代灵力，不受此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