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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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禁又想起方才——

    能够在殿下身边待得最久，也是因为寡言少语，以及懂眼色。

    沈骊珠并不奢求此生能够释怀，东宫太子尊贵恣意，覆手天下，他怎么会有错？

    她声音淡极地回答李延玺，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殿下一定要知道么？那好。我便告诉殿下……”沈骊珠敛眸，轻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低垂的睫羽藏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孤乃东宫太子，一国储君，万人之上，难道还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不成？”

    他修炼得最到位的，就是藏匿踪迹的功夫。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李延玺见她笑起来，那并不是知晓自己能得报大仇的开怀，而是一种凄清的笑，带着几分莫名的嘲讽。

    “因为我年少无知时，曾因美貌祸及性命，被逼得自毁了容颜，从此便不喜人提起。”

    李延玺答，“自然。”

    太子惊怒至极。

    沈骊珠竟然也没立刻挣开，她透过面具窥见了李延玺脸上的怒气，有些微微失神。

    “殿下，你捏疼我了。”她收起笑，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腕从李延玺掌心间抽出。

    李延玺墨眸蓦然抬起，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眸光颤动了下。

    沈骊珠纤细的身体微微退后，面纱晃漾了一瞬。

    “阿姮，只要你说出来，孤必定为你做主。”

    “谁逼迫你至此，告诉孤？”

    “是谁？”

    可是李延玺，毁我至此的人，就是……你啊。

    “所以，还请殿下以后不要说那种话了。”

    哪怕她以纱覆面，眼尾处也有一抹痕印显露了出来。

    太子倒也没有纡尊降贵，真的做个替她拎药箱的“小厮”，而是将之扔给了身后的少臣。

    “孤夸你而已，你为何生气？”

    难道你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不敢不小心。

    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曾细看，更不曾问过这道疤痕的来历，以为她生来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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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骊珠停步，抬眼，“……殿下。”

    少臣双手接住，小心地抱着。

    李延玺下意识攥紧了沈骊珠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她。

    他甚至不难想象一个纤弱女子是被逼迫到怎样的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狠心毁掉自己的容颜，以求保全自己的性命。

    可见划伤自己的脸时，不曾有过片刻的迟疑与留情，险些连眼睛都毁了去。

    “阿姮？”李延玺蹙眉，哪怕那截细白手腕被他攥紧在掌中，这一刻，李延玺却觉得离她很远，很远，自己快要抓不住她了。

    她抿起唇，错开李延玺的气息，提着药箱就走。

    这仅仅只是露出来的冰山一角，那面纱之下呢？

    那疤痕颜色已经淡去，但位置离眼睛只有不过寸余。

    她说……自损容颜。

    李延玺想，这双眼睛总是冷得像冰雪，还是有些情绪更动人些。

    她的眼睛里，似生了浅浅的怒色，薄薄的火焰从那被冰雪封住的深处翻卷上来。

    “我有一事想问殿下……”而沈骊珠想的却是秦施施，敛了几分太子总是来招惹她的怒色。

    药箱有些沉重，系带被她挂在右边的肩上，却很快被跟上来、走在她身旁的李延玺接了过去。

    少臣拎着药箱，识趣地闪身消失。

    如今细看，只觉惊心。

    那惊怒里，转瞬又翻涌起无数的怜惜，最后化作了咬牙切齿的一句——

    “……告诉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殿下，殿下难不成要为我做主吗？”她睫羽轻轻眨动了两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却见沈骊珠低笑了声，“是啊，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天底下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听着，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