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104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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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拿了她的糖果，但并没有人开口接她的话。

    她从未离开过白玫瑰，只能从这些偶尔过来的哥哥姐姐们口中了解院外的世界，遑论遥远的森林。

    “……”多虑了。

    “不需要抢，每个人都有，你们能拿到的都一样，”她说，“你们想听故事吗？”

    歌斯特：“希望没有令你失望。”

    有孩子认识歌斯特，惊喜地唤了声：“歌斯特哥哥！”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可这暂时无法改变。

    护工见状便说：“他们有些怕生，不想与人接触，直接抱就……呃，你能抱得动吗？”

    这话有些微妙，有些模糊，艾瑞里拐了个弯问：“那，他有恋人吗？”

    她点头：“不过也想来看看，玫瑰孤儿院里是什么样子。”

    艾瑞里：“那就好……”

    傍晚，一行人照旧坐马车离开白玫瑰，艾尔薇坐下后却发现歌斯特并没有跟上来，不禁问：“你什么时候走？”

    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不少需要人喂才能进食，护工们忙不过来，艾尔薇便顺手将桌上的空餐盘收了。

    艾尔薇猛地被问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有，这样重要的事情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吧，遂摇头道：“我觉得没有。”

    艾尔薇在小黑板上画了张艾勒大陆的地图，补上翡翠河、兰蒂斯城与地心谷，她画得非常细致，孩子们便也安静地等她停笔。

    “你住在这里？”她有些惊讶。

    艾尔薇将艾勒森林划分：“艾勒森林分为外围、中圈和核心区，外围多是低级的魔兽，中圈则是初级、中级精灵与高级魔兽混杂，核心区有很多高级和特级精灵及特级魔兽。核心区的最中心，就是地心谷，那里有着‘大地之心’。”

    她摸了摸一个金色瞳孔的孩子的头，说：“你的父母，其中有一位是光精灵，他们有着光翼，最喜欢明媚的天气，皮肤上的金色魔法纹路永不消失，就像太阳。”

    “有人在‘姐姐’那里给你们留了礼物，去找她吧。”他说。

    正说着，握着一束茉莉的艾瑞里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坐上了艾尔薇所在的马车，马车离去时，歌斯特看到他举起花递给了她，不禁微微蹙眉。

    “难怪那些孩子们那么听你的话，”她趴在窗上，冲他挥手告别，“我明天再来。”

    “给你，”艾瑞里低声说，“我之前来的时候，种在孤儿院花圃的……”

    只有这样的借口，才能让他自然地给她一束花。

    每个孤儿院里都有不少残疾或者罹患疾病的孩子，被遗弃的理由大多也是不被领养的理由，他们只能在这里与死亡做斗争，度过余生，但很多孤儿院都缺少人手和资金，院方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活着，也仅仅是活着。

    孩子们原本呆愣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连在一旁意外听见的艾瑞里都没太缓过神来。

    “兰蒂斯的玫瑰孤儿院已经很完备，只是一些偏远城镇的并不这样，而对于混血孩子而言，未觉醒就是一种特殊的残疾。”

    “给你的，”艾尔薇拿出另一盒糖果递给他，然后晃了晃空了大半的糖果盒，“这个你只能拿一个，其他还给我。”

    艾尔薇看着自己面前的十数个孩子，情况也大差不差，她弯下腰，打开一盒糖果：“有谁想要吗？”

    艾尔薇如实道：“有的喜欢，有的不喜欢，甚至不喜欢的更多，但他们错了，喜欢一个人与对方的种族无关，希望你们能成为这样的人，也希望你们能得到这样的爱，如果未能如愿，你们要学会做最爱自己的人。”

    但尽管受到不少批评，这个由上一代总院长雅歌·赫尔维亚夫人所设立的规矩，至今未曾改变。

    孤儿院里由一位“妈妈”主管所有事宜，除护工外还有几位“哥哥姐姐”，他们都是在这里长大，又选择留下的孩子。

    有人认为混血既不像人类也不像精灵，但换个思路就是既像精灵又像人类，翡翠河以南以北都应该有你们的容身之处，如果不喜欢兰蒂斯国，也可以过河试试，或许你们会更喜欢艾勒森林。”

    艾尔薇这才松开他，然后给周围的孩子每一位都分了一颗糖果和一盒糖果。

    艾尔薇在黑板上大致画了人体的模型：“一般来说，我们根据魔法纹路复杂程度而非年龄或核心纯度为精灵分级，正常成长的初级精灵体态如幼儿，中级为孩童，高级特级则接近成年人，就此而言，人类与精灵并无分别。

    艾尔薇看他一句话就能清场，不免好笑：“你是好多小朋友的哥哥。”

    于是孩子们一溜烟跑没影了。

    她看向其他孩子：“你们不要吗？”

    艾尔薇：“那你们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吗？”

    她话没说完，便见艾尔薇轻松将人抱到桌旁，走路时毫不费力。

    “送给我？”艾尔薇惊讶，“为什么？”

    与其编织美好的假象，艾尔薇认为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在世人眼里他们是不一样的，将受到很多不该承受的压力，以免在不得不面对现实时，他们才发现一切都在颠覆自己的认知。

    歌斯特：“开学。”

    红玫瑰里身体健康的孩子有不小的概率被领养，但白玫瑰不一样，大多数的孩子会在这里待到足以自己谋生，然后离开，但很快他们会发现自己与普通人格格不入，选择回到孤儿院的人不在少数。

    “请问小老师，”抱臂站在后门口的人举起手，“大地之心几岁了。”

    “喔——！”他们忍不住发出惊叹。

    艾瑞里思绪乱得厉害，纠结许久，还是问出了口：“你和歌斯特学长很熟吗？嗯……感觉你们关系很好。”

    白玫瑰在远郊，背靠一大片原野，但整体面积不大，只有一栋宿舍楼。

    “但我只有一个妹妹，”他向她走来，“来做任务？”

    有意思的言论。

    “姐姐，”一个孩子问，“你能给我讲讲艾勒森林吗？”

    “谢谢。”她笑着接过。

    突然有个孩子冲了过来，抓起一大把糖果转身便要跑，差点连盒子都抱走。

    这些孩子看起来年龄相仿，十来岁左右，大多健全，相对而言带着要轻松些，他们没让这些从学院里来的志愿者学生接触真正棘手的那部分。

    《你好，救命 [西幻]》

    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                                                竟真的能说出来，有零有整相当可信。

    “我们一起去草地上吧！”女生一拍手，“你们想听故事还是想学唱歌呢？”

    相比之下，玫瑰孤儿院里护工与孩子们的比例相对较高，能尽量满足需求，唯有一点争议较大，这里并不会全盘接受所有孩子。

    这个孩子听不进，一味地挣扎着，但完全拧不过她，转过头来凶狠地瞪着她。

    “精灵喜欢混血吗？”有孩子小声问。

    孩子们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良久，有人点了一下头。

    艾尔薇下来后才发现人群里还有艾瑞里，他在另一辆马车上，见了她也很是惊讶。

    孩子只是木然地看着她，并不回答。

    艾尔薇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慢点。”

    玫瑰孤儿院对院内孩子的人数划了线，满额则不再接收，如果某段时间残疾孩子比例较重，未满额也不收，就算有人将孩子扔在大门口，他们也只是代为联系其他孤儿院，将人送走。

    见有人不良于行，她弯下腰问：“需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犹豫片刻伸出手，从盒子里拿了一颗走。

    午间，兰院的学生和孩子们一起在食堂用餐，有荤有素，味道一般，不过胜在量多管饱。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再少不更事，即便常年待在孤儿院里，也知道自己与外界的隔阂，大多源于身体里流着的血。

    “只有假期的时候，平时没时间。”

    相较于她的热情，孩子们木讷而内向，只远远地跟着她，并不靠得很近。

    但二人只是互相点头打了招呼，便有负责接待的人带他们进入院内，那是一个被称为“玛莎女士”的中年混血女人，神色平淡地已经将排好队等候的孩子们均等分配给学生。

    “应该很熟，”艾尔薇说，“至少我这样认为。”

    “我没去过别的孤儿院，但这里给我的感觉还不错。”

    “你今天说得很好，”他别开眼，“所以，想送给你。”

    孩子迟疑了许久，似乎在想她的话是真是假，最终将信将疑地把糖果放回去，又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盒。

    “那什么是大地之心呢？”

    艾尔薇：“是湖心屿上一棵巨大的树，夏末秋初开紫色花朵，一呼一吸之间，昼夜交替，一眠一醒之间，百年轮回。”

    “兰蒂斯城里住着人类，地心谷里住着精灵，他们在翡翠河旁相遇，于是有了混血孩子，这个过程未必美好，所以有些父母会将你们送到这里。他们难以面对你们，没对你们负起责任，但这不是你们的错。”

    艾尔薇诧异望去，竟发现是歌斯特，不由被这个称呼说红了脸，小声道：“1044岁。”

    玫瑰用近乎冷酷的方式践行着自己的理念，并非所有人都认可，因为这里也接受社会团体与成员的捐赠，不少捐赠人希望自己的善款能尽可能帮助到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比起让少数人活好，他们更希望多数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