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谢珩你也给我滚下界游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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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君皱着眉头，缓缓走向那只受伤的麒麟，轻轻抬手，指尖泛起一丝淡淡的金光。他的神情平静而威严，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慑力，麒麟立刻安静下来，低声哀鸣着，匍匐在地，仿佛受到训斥的小兽。

    “......”

    琴修的道侣：“......”

    麒麟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试图挣脱白狮的束缚，但白狮死死咬住了它的颈部。尖锐的獠牙刺入麒麟的皮肉，师月白存了理智，不敢真的用力咬他。但是麒麟却不顾一切地挣扎着，发出凶狠的低吼。她的心跳得愈发剧烈，似乎害怕自己稍有松懈便会被对方反扑压制。

    那日她去相送孟婷下山游历。

    谢珩低下头，看着身旁的师月白，微微叹了口气，语气轻柔却又不容置疑：“若是下回再碰上这样的情况，小白还是要像这回一样咬他，知道吗？”

    谢珩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抚摸着她的头，语气温柔中带着安慰：“好了，小白，没事了，没事了。”他感受到她的颤抖，心底泛起一股柔软的怜惜，他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洁白如雪的巨狮，双目瞪大，泛着野兽特有的亮光。锋利的利爪和利齿闪电般扑向那只麒麟，毫不犹豫地将神志不清的麒麟按倒在地。

    “发情的灵兽跑出来，你们确实有监管不力的职责。”帝君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他的目光扫过琴修二人。两人低垂着头，面色苍白，显然被刚才的场景吓得不轻。琴修的道侣额头渗出冷汗，眼

    楚悬不许同门间出现霸凌之事，却也无暇去顾及某个徒弟有没有交好的同门。

    她简直吓坏了。

    “过些日子，等我下山游历修炼出道心，或许就能飞升了。飞升之后，我就能出师了。”

    楚悬是所有仙君之中门徒最多的一个。自然不是所有仙君都像谢珩那样从不收徒，但是不论布衣黔首村野匹夫都收入门下的，也唯独楚悬一人而已。

    以清山自然是例外的，以清山只有师月白一个弟子，在此之前被当成猫养了十多年，说是不学无术都高看了她。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课业再繁重，怎么会来见小白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初通人性的师月白并没有察觉到孟婷的笑其实是为了表达歉意，于是傻傻地跟着她一块笑。

    楚悬门下弟子众多，晓雾峰再大，也遭不住仙君大人年年月月地往山上捡人回来。于是他立下规矩：每当弟子在晓雾峰门下修习满十年，都会由其他师兄师姐带领着出门历练，为人间百姓惩奸除恶，从中如有悟得道心者，便可飞升出师。

    “嗯，确实。那怪你。你不来找我。”

    “师尊......”师月白有些歉疚地看着谢珩，“是不是我拖累师尊了。”

    她身畔的男子身形颀长，携剑而行，如谪仙临尘。

    道心并非潜心修炼便能获得，除非是谢珩这种在剑道上一心一意修炼到了极致之人。普通修士要悟得道心，通常是通过人间行走，除魔卫道。

    “小白不怪我？”

    帝君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除楚悬之外，其他仙尊收弟子并不多，虽不能说对弟子事无巨细，但是也称得上几乎都是是亲力亲为。于是送走孟婷之后，师月白恰巧碰见了那位和谢珩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交恶的琴修，来送自己的弟子下山游历的。

    “然后就能常来找你了！”

    “天气转寒，最好待在屋内。”

    他收徒不论门第，不看灵根，他的符画术也是众多仙法中尤为特殊的一种，只要肯学，便总能学会。符画之术，只有学的快与慢的分别，却没有学的会和学的不会的分别。故而人人可学，人人可练。

    孟婷本是并不在意这些的，楚悬带她回晓雾峰，便已是给了她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了，从此之后她不必忍饥挨饿，不用担心早上醒来头上插了三根草坐在扁担的一头，不知道要被卖去何方。她只要修炼就好，不管修道之路于他人再漫漫遥遥。

    师月白懵懵懂懂地听她说着，在此之前，她完全不知游历为何物。

    比起少女失踪的怪谈，反倒是街头那对相貌出挑的男女，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GB清冷师尊说他都是自愿的》

    人对于自己养的猫能有什么宏伟的期许，猫只要每天按时喝水就可以得到奖励。

    “好好好，那怪我，”孟婷笑了，“罚我以后常来找你。等这次我游历结束，我会常来找你的。”

    “呜……呜……”她哭得声嘶力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一边呜咽着，一边把脸埋进谢珩的胸口，仿佛只有他的怀抱才能给她一丝安全感。她的身体仍在发抖，泪水和血迹混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弄脏了谢珩的衣襟。

    “门前落雪之时，须等积雪清扫完毕才可出门。”

    孟婷噗嗤一声又笑了：“你如何来找我，你才刚学会说话。谢师伯对你像眼睛珠子一般宠着，你找得到来晓雾峰的路吗？”

    “谢珩你也给我滚下界游历去！”

                                                    于是她本能地化成了原型。

    楚悬立下这条规矩之后，晓雾峰飞升的修士与日俱增，原先看不起楚悬什么乡野村夫都收为弟子的仙门各派渐渐眼红了起来，于是各门各派渐渐都出现了下山游历的规矩。

    两人整夜促膝长谈，全然不知东方之既白。

    她的天赋也平平无奇，楚悬弟子众多，即便是百里挑一的天才，在人数众多的晓雾峰也找出几十个。对她而言，师尊能带她踏上仙途，已是她平生遇见最好的事情了。她不敢不勤加修炼。

    修道之人，唯有修得道心，方能真的称得上飞升成仙；未修得道心的修道者，不过比凡人多活一二十个年月而已。

    师月白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也没来找婷婷嘛，不怪你。”

    师月白想了想，自己确实找不到晓雾峰的路，说到底还是孟婷的错，她会说人话，还找得到来以清山的路，却不来找她自己。

    以清山和晓雾峰相距不远，初见之后，一人一“猫”本以为能和对方时常一起玩耍，却不想光阴荏苒，一晃居然已是十年未见。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中，谢珩和帝君赶了过来。谢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一紧，声音急促而焦急：“小白，松开它！”

    师月白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一愣，满嘴的血腥味和毛发让她的头脑更加混乱。眼前的麒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凶狠，而她的嘴边还残留着对方的血和毛。她迷茫地抬起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既惊恐又委屈。

    “不送她去游历，因为没有这样的规矩？”帝君看着心平气和的谢珩，气极反笑，“你以清山有什么规矩，你倒是说说看？”

    孟婷有些愧疚地解释说，她不常来以清山，因为每日课业繁重，抽不出身来。

    在晓雾峰，弟子修炼满十年，需要由师兄师姐带着下山游历。

    她从未有过其他朋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处。

    晓雾峰最早插手人间不平之事，以致后来人间若有妖魔出世，皆是用楚悬普及的符纸上传至晓雾峰。其他仙门的弟子下山游历时，也都由晓雾峰分配任务。

    “不曾。”

    琴修对师月白并无恶意，只是听说那位不解风情的剑修收养的灵宠白狮前段日子修炼成人了，她如今的道侣有一只早已化形的麒麟，那位修士其实不过是想把麒麟放出来，在那位不长眼剑修的灵宠面前炫耀一番的，怎料正在发情期的麒麟本就焦躁不堪，被传送阵唤，竟是化作原身来的。

    孟婷的出身，即便在最无门第之分的晓雾峰，也称得上一句寒微。遇见楚悬时，她的家乡已经是大旱的第三年。粮食颗粒无收，为了充饥，树皮，鞋底，麦秆，这些她都吃过。她见楚悬的第一面，见他衣着华贵，以为他是个狗地主家的公子哥，若非当时实在饿得没力气了，差点吐了他一口唾沫。

    司州的街头熙熙攘攘，各类小贩沿街叫卖，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和炭火的气味。神啊鬼啊的怪谈丝毫影响不了匹夫走卒的生活，人们行色匆匆，几乎无人为了琐事驻足停留。

    虽然小白后面长成了狮子，但是狮子不就是体型大点的猫吗。谢珩理不直气也壮。

    女子一身红裙，衣着华丽，琳琅的耳饰发钗随着她走动叮叮当当地响，像是哪家的富家小姐，却又少了些端庄，多了些未经雕饰的天真质朴。

    “一日三餐，不可荒废。”谢珩振振有词。

    其实孟婷说她课业繁重，所言非虚。

    看到谢珩的身影，她突然间崩溃了，呜呜大哭起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恐惧。她松开了咬住麒麟的嘴巴，一瘸一拐地朝谢珩奔去，身上的白毛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颤抖。

    灵兽之间虽无语言，却有信息素传递消息。白狮嗅到了麒麟身上浓厚的雄性信息素，知道他正处于发情期，又见他焦躁地用爪子磨着地面，显然是要□□的前奏，师月白四顾并无其他母兽，分明是冲自己来的。

    他不需要小白苦修游历，反正他这里有用不完的灵石灵花灵露，能够保她千年万年长生。也更不需要小白去研习他那本来就没什么人能学的会的剑术，反正他自己天上地下无人可为敌，自能护得她平安无恙。

    师月白站在谢珩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争辩的模样。她知道，这一切全因她而起，却不知道该如何插嘴。想着不久前遇到的麒麟事件，她的脸不由得红了红。

    不久之前，谢珩从晓雾峰接了师月白儿时的玩伴孟婷来以清山做客。师月白和她相谈甚欢，很快就忘了前一日自己是怎么哭着闹着撒娇不想从师尊的房间搬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