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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澍用力“砰砰”敲了下保安室的门,严声:“还睡呢。”

    幸好临走前余晏特地要去家里收拾换洗衣物,不然席澍一想到要钻到墓里的衣服第二天还得穿,汗毛都要竖起来。

    余晏耐着性子说:“这应该是内蒙古赤峰那儿仿造的中古玛瑙珠,年代比较久了,是几十年前的,但绝对不是红山文化期的玛瑙珠。”

    余晏本来想用手写输入,但某位警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无奈转换语音。

    他一脸谄笑迎上去,斟酌道:“席队,没想到您来这么快,我们都没准备好招待。”

    忙到一半,眼角瞄到二人,像是有些不对劲,凑近了眯着近视眼仔细一打量,登时间笑容凝固,虎目圆睁,翻脸比翻老婆购物车的速度都快。

    第22章 破绽

    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待到两人凑近保安室,透过玻璃看趴在桌子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将脸埋在胳膊里的庞大身躯后。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

    [老板!!我们之前帮忙放您账号上的直播切片火了,现在一百多万点赞!]

    县里的宾馆,最好的大床房也只有一张床。

    夏沣之叹气:“这仿的也太像了,那人义正言辞到把我都糊弄过去,要是真的红山文化期我们也不敢收,超出交易年代了。”

    余晏在心中纠结徘徊了几十个来回,把身上外套一脱就坐上去。

    余晏手撑在车门上,下巴轻轻搭在手中,斜着头幽幽地探着他侧脸。

    夏沣之回的很快。

    一个视频通话邀请立刻弹出来。

    那股气场顺着手机颤得夏沣之一抖,正色回应:“好的老板。”

    “青铜器都不收,收些近些古钱币,明清瓷器之类允许交易的古玩,不要作违法的事。”余晏冷着声吩咐。

    “这还不是命苦,毕业赶紧跑路转行。”

    “我们根据县志推测,墓葬应该是在东北侧那山头里。”领队指了远处一座山坡,他呆在县里快一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余光扫到席澍的嘴里嘬着从一侧掏出来的棒棒糖,他妥帖说:“想抽烟就抽吧。”

    实习生们跪在地上,趴俯撅着腚,伸长手清理殉箱里的尸骨,依旧是屈肢葬,手脚皆被束缚住埋入,有的头骨与身躯分离,有的额头骨正中央有个黑洞。

    领队一口答应:“没问题。”

    他的目光直直撞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似是开玩笑一般问着玩,眼底却带着犀利的探查。

    “文博系的专业书都是繁体字,用习惯了,很多生僻字用拼音要找半天,手写反而更快些。”余晏就着歪头的姿势,慢条斯理地说出早就打好草稿的答案。

    夏沣之把镜头对准桌面,手上带着白色文玩手套抓了一串玛瑙珠串。

    “什么广告,发过来看看,今天晚上没空直播。”

    “我真服了,10月跟速冻一样,突然就冷下来,还得苦哈哈在室外。”

    他说:“我虽然不涉及古玩行,但我外公沉浸多年,这是个保守又排外的老行当,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在,水深得很,牵扯的钱权不少,你一个突然爆火的直播肯定会得罪同行,你都愿意大老远舍命陪君子,我自然要回报。”

    余晏倏地哑口无言,从容应他一句:“那就谢谢你了,席澍,说来你是帮我良多。”

    [对了之前您收来的西周玉饰,有一位藏家联系公司说是有眼缘,想要收这块玉,出价166万,这个数字吉利,您看看出不出。]

    林燕翻了个白眼,骄傲道:“那肯定的,不然这几百块不白花了,你少碰。”

    但土沁有些不自然,看着镜头里的东西,孔洞处有些发黑。

    墓道合计长百余米,深近二十米的幽深墓坑底,点缀十几个着从头顶包裹到脚底的不明人士。口罩,外套一应俱全,生怕露出一丝皮肤来。

    上面有些骚乱声,他们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探方负责人站在顶上焦躁地怒吼:“快上来,天快黑了,下班,等会有领导过来问话。”

    他点着烟,狠狠吸了口,又极其缓慢地吐了出来。烟雾缭绕在他桀骜深邃的眉眼中,好似凛冽寒风将面孔雕刻地锐利。

    ·

    席澍见他低着头忙了半天,才舍得把那矜贵的头抬起来,不阴不阳道:“成先生现在事业做起来了,是大忙人。您直播间每天那么多人看,真不好意思还把您拉出来。”

    林燕艰难起身,捶捶腰打算休息几分钟再清理骨骸,眼睛极尖窥到小学弟狗狗祟祟在够老师送给她高达五百巨资的手铲。

    领队远远眺望,价值百万的奥迪就这么泊停荒芜破烂的考古工地。

    那张床其实挺大, 一米八。

    ——他说的对,反正都是大男人,从前民兵行军打仗时, 几十个人

    而这样的薄箱错落分布有十个,比起墓底那数米长的巨型黄肠题凑,显得渺小无比。

    他半点不信。

    “这是一个藏家摸到公司门口,说是家里最近困难,想卖了换现金,我看不太准,像是红山文化期夏家店的高古红玛瑙珠。”

    他也只能无奈回:过两天。

    ·

    “是吗?”席澍说完后就不应声了

    车轮碾过污水积蓄成的水坑,溅起一片花。他暗自低骂一句,车到手就没有干净的时候。

    “咳……”席澍诚恳的说,“感谢体谅,开车不抽烟确实撑不住。”

    保安急忙慌从口袋里掏出眼镜,眼神像是要把两人从脑子里挖出来。

    他懒懒倚在床上,在心里偷笑,故意拍了下空着的一半,露出难以言喻又微妙的表情。

    余晏点开微信回:[现在有空,可以视频。]

    [食品,服装,还有饰品类广告都有,我先帮您筛选一遍。]

    余晏抬头搭理他一眼,仿佛在谴责他的喜怒无常。“说来我忘记把打赏还给你了。”

    电话刚挂,床那头的席澍嗓音低沉传来:“成老板忙完了吗,忙完就上床休息下,养精蓄锐晚上抓人。”

    “好。”

    [您今天晚上有空直播吗?]

    这珠串打磨得很粗糙,大小粗细都不一,确实符合早期文化的制造水平,边缘能看到由于技术打磨不到位留下的棱角。

    “熬”老王用力一拍手,“嘿嘿”笑:“你等我把领队叫出来。”

    余晏的手机里的信息此刻跳个不停,夏沣之一连发好几条庆祝。

    “不用谢。”席澍潇洒地挥挥手,“你有事先忙,我在床上躺会儿。”

——这是最高限速。

    席澍身量高,一米九的大高个,健身房和警队训练里跑出来的标准男模肌肉。

    “什么人,这里是考古工地,闲杂人等不可进入。”说实话他站起来近两米的威武个子乍一看挺唬人。

    [藏家在古玩圈子里评价还算可以,您要是同意我们就开始走转接程序。]

    余晏向来镇定自若地脸上出现呆愣的表情,看着霸道占据一半床位的席澍,修长的睫毛如同飞鸦扇动,精致无暇的面孔如同清溪被雨波动,裂出些许缝隙。

    他就静静地开车,目光涣散放空,有一口每一口的叼着外国烟,上头的烈。

    眼神似叹谓,更似缅怀。

    “你们领队没说我要来吗?我是常安分局刑侦队长席澍。”他挪揄道。

    谁知道这一趟下郅县之行要多久。

    考古工地如同建筑工地一样,有着赤裸裸的食物链:见不着人的领队,指挥的实际老大执行领队,编制人员,而后是技工和当地民工,倒霉的底层实习生。

    [老板,您有空跟我说,开视频帮忙过过眼,我摸不太准玛瑙珠子。]

    保安如同被点了任督二脉一样,硕大的身躯一抖,迅速抬头装作很忙的样子,一面匆匆说到:“领导领导,我是在看地上掉的东西。”

    “不用招待,过来干活。”席澍说。

    那人冷不丁来一句:“刚刚看你用手写繁体字,怎么不用拼音。”

    领队立刻收敛情绪:“是这样的,您说这儿有伙盗墓贼盘桓没错,昨天晚上有村民说地都震了下,估摸着就是盗墓贼已经钻好孔,开始投炸药开炸了。”

    现在才七点多,远远不到盗墓贼夜出的时候,席澍在县里宾馆开了间房,两个人休整下。

    大怒,高声斥:“嘿忒!放肆,小瓜皮,你想干嘛。”

    “熬,好的。”

    席澍说:“麻烦您晚上能跟着我们指路吗?”

    小学弟在众人眼光下哆哆嗦嗦,讨好笑道:“学姐,我就想试试钛合金手工打磨的考古手铲,跟工地发的挖起来有什么区别。您这看起来真精致,比我们的轻一半多,哈…哈哈…”

    下郅县战国墓葬群考古工地。

    ——原来百年后的人都这么开放吗。

    ·

    [还有好几个广告商家联系公司,想跟您合作。]

    “藏家可靠吗,不可靠我不出。”

    秦人有殷商遗风,好巨墓大陵,规模远超同时期的周天子陵与姬姓公国墓。

    他把外套脱了丢在床上转头说,“就剩这间空房了,不介意的话就跟我将就一晚上,介意的话也没辙。”

    零零散散分布的不明人士们纷纷将自己手里的骨头放下起身,回头吃瓜,

    什么打赏?!席澍隐晦地谴责他一眼:“你看看,又跟我客气,我这是作为朋友给你捧个人场,好让他们知道你有人撑腰。”

    余晏正生疏地用手写输入,回复夏沣之发来的信息,说是ip文创有眉目了,什么时候有空过去洽谈。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快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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