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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晏沉默片刻后出声,“你去哪儿出差。”

    周馆长盛情邀请余晏一起参加,余晏不好推辞,毕竟承了他的情, 修复观音图让余晏在古玩书画圈子里一战成名。

    余晏脑中还真就蹦出个吃食来:“我想吃鲜核桃了。”

    “您过誉了。”余晏轻笑。

    “咳咳……”

    余晏歪过头,在他一大堆话的最后,才迟迟的加上个:“啊?”

    席澍一口答应:“好,你乖乖在家等我两天,不许趁我出差勾搭别人进家门啊……”

    或许百年后味道跟从前大不相同了,变难吃了,但余晏就是想吃。或许是同为新时代中旧时代的残党,又或许是新乡逢旧人的惺惺相惜吧……

    他出门前瞧着空落落的房内,还有些不习惯, 席澍昨天晚上就坐飞机赴广州了。

    他觉得,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丢在了战场遗址上。

    周馆长一打眼就看到身着中式衬衫的余晏, 正中央从头到尾一排盘扣,与余晏清峻的气质格外相搭,显得人就像民国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余晏咳得额角青筋都跳起:“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再我吃饭的时候,食不言寝不语懂吗?”

    都是场面话,余晏适当谦虚:“您夸张了,我年纪还轻,得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明显席澍也没预料到这句话连锁反应能这么强,他一个跨步跃到他身侧,有节奏的轻拍后背:“怎么样,还好吗?”

    周馆长说:“听说帝都和长沙好多老藏家都来西京了,这两年炒古珠很厉害,尤其是西藏那边样式,高古玉价格也在抬。我认识的老朋友在1208,咱们一起去看看。”

    这句话其实就是钻了空子,仗着余晏不了解警局瞎说,取证这种事顶多派个小实习杂碎去,根本不需要大队一把手亲自出马,堪比杀猪用牛刀。

    席澍根本没办法招架:“好,您要带什么请吩咐。喜欢吃怎么不早说,我爹之前请了个香港人当厨子,让他做给你吃。”

    他的动作永远是那么慢条斯理,一举一动带着独特的风韵,像是经过良好教育浸出来的书卷气。

    “真是祖宗。”

    不知为何, 他心里头突然有些慌, 左眼皮止不住地乱眨。

    按照习惯,余晏把炖猪蹄的外皮扒拉开,只吃里头的肉,抿了一口评价道:“猪蹄有点腻,不好吃。”

    什么样的家庭会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就如同镜子对照镜子般,一览无余。

    “谢谢。”

    他这句话是在暗示,席澍周末放假的话,就一起去文化交流会。

    不一样的……余晏曾在二十多岁时在广州呆了数个月,莲香楼的糕点让他念念不忘,听说这家老店传承至今,他早就想买来尝尝了。

    说是文化交流大会, 其实就是包装的更高大上的古玩市场,举行地点在静宁西京大酒店。

    席澍简直拿他没办法,轻轻把他耳垂叼起来,含着咬不下去。

    房间不大的空间眉,一圈还挤了十几个人,都弯着腰凑近看木盘上的物件。

    从12层到24层每个房间都作为交流会的核心展出点,通常模仿拍卖行一年举行两次,春季和秋季。

    身为警察,他能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中初步推断家庭情况,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这对席二少来说,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叫人买了生鲜空运到西京,他拎着回家不就是他买的了

    而后就是一连串,气都喘不上的咳嗽。

    第45章 真相

    一方面也是出于收藏家的好奇心, 想看看现代民间藏家手里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深秋的冷风已经有些冻人了,周馆长招呼余晏往酒店里头走,一路上都有招待的侍应生引路,给他们特定的手圈,才能到12层到24层参会。

而后就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臂,眼珠直勾勾盯着在吃饭的余晏。

    席澍笑了一声,笑他小孩子脾气没头没尾的:“这不是菜,鲜核桃上市在七八月份,现在只有干果核桃可以吃。”

    在昨晚他看到那个地点后,没来由的心里头仿佛被凿开了个大洞,风呼呼地刮,空洞到有些怅然若失。

    “那我不吃晒干的核桃,很腻皮还苦涩,新鲜的果肉脆脆的带丝甜味才好吃。”余晏试了一圈菜,又重新回到炖鸽子汤上。

    时间在一周左右。

    这是……害羞?

    余晏自嘲地失笑起来,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每天都听着那人的念叨, 现下人突然不在了,竟有些怅然若失。

    余晏不明所以的“哦”一声,眼底飘过一丝微妙的神色,然后抿唇问:“你能帮我买点广州的特产回来吗?我在西京吃得都不是很正宗。”

    他又把余晏引荐给老黄,“这可是古画大修复师,在年轻人里头可火了。”

    他招呼一声:“聿安,这边,咱俩可真巧,我也刚刚下车。”

    有人领着路,余晏自然顺着人家走:“好的。”

    “还不是你推脱最近忙,前两天我收到你让人送过来的观音图,爱不释手把玩了整整两天,修旧如旧不失韵味,简直是让这幅画迸发新生命。”周馆长语气兴奋。

    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1208内床被移到一侧,几张桌子占据了正中央的位置。一格一格的木盘内装着各式珠串和玉片、钱币之类的物件。

    席澍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脸侧,半晌才突然犹豫问道:“你……起来没不舒服吧,今天乖乖在家待着,好好休息。”

    围成半圈的桌子上分门别类,左侧的一桌全是藏式珠串和唐卡,价格炒到天上的至纯老天珠,婴儿拳头大的明黄蜜蜡和绿松石,还有红如血的玛瑙,七八人都围在那桌前面。

    然后余晏就用他琉璃一般的眼珠盯着席澍,就抿着唇不说话。

    席澍那些晦涩的心思收敛一空,颇为自豪道:“我昨天就预定的,今天一下班就马不停蹄给你送过来,生怕你肚子饿到了。”

    一进12层,暖气扑面而来,人不多不少,井然有序地出入于各房间。

    在酒店的大门处就挂了个巨大的招牌,上面写着第十三届西京文化交流大会。

    把大半杯水灌下去,余晏才缓过气,“不吃了,我下午没安排,后天周末要跟周馆长一起去参加文化交流大会,你呢。”

    “咳咳咳……咳咳”

    成家那种暴发户是养不出这样的孩子的,或者说,这种气质近乎不会出现在现代人身上。那是一种出乎于高洁而不失人烟气,带着百年前人们独有的质朴温良。

    能丢什么东西?

    “咳……”余晏听到这句话后,岔了气,硬撑着最后的修养才把汤吞进去。

    “那我下次不让阿姨做这个猪蹄,你有什么想吃的,点菜过来。”席澍说。

    确实比鬼市上灰扑扑丢在地上要雅致得多。

    席澍领会到这个意思了,但他吐了口气出来,略带歉意地回答:“这周末我得去一趟外地,走私文物的案件涉及到沿海海关,我得出差一趟去取证。”

    站在门外良久后,才带上门, 出发去酒店。

    那束游光宛如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却转身不见,席澍觉得这个想法说出来很可笑。

    席澍故意钓着他,端起架子:“我考虑下吧,毕竟公务出差,不好以权谋私的。”

    可谓是各地文玩大佬云集, 在这不比野鸡的鬼市,是捡不到漏的,一个个双眼练得比淬了针还要毒,想收到好东西,价格也绝对不会低。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一个民国时期的遗址,自己出生到现在都没踏足过的市。

    这习俗一开始源于国外, 后来从长沙推广至全国, 是近几年古玩交易和交流的一种新方式, 在酒店举行也方便全国各地的古玩藏家居住。

    他只记得僵在原地很久,黑夜如幽深潭底,把他连人带心都裹挟得密不通风。路边汽车划过的声音,秋虫的细碎声统统隔绝在外,唯有黑中一束游光,牵扯住他全部心神。

    老黄说:“虽然说市场比起几年前是疲软了,但精品的成交量还不错,价格也相对去年高了点,就是普品成交低了很多,现在的人都奔着玩精不玩多去的。”

    房主是从帝都过来的,周馆长刚进门就感慨道:“老黄,看来你今年没少收东西,一眼过去又多了不少新宝贝。”

    “多谢。”余晏笑僵在原处,伸出两个手指礼貌而不失风度地推开了他。

    周馆长瞄一眼那些人,也压低声问:“昨天卖得怎么样。”

    席澍回了神,心头又麻又酸的,面上维持冷静:“广州海关,我们接到通知,有疑似秦东陵出土的陪葬品被混到了一比一仿制的工艺品里头,我们得去核实下。”

    席澍一脸意识到自己错误,诚心悔过的模样,诚恳说:“我的错,我的错,你喝两口水。”

    席澍:“不就是新鲜核桃吗,找!我不得兢兢业业为群众服务啊,小祖宗的话就是圣旨。”



    小祖宗这才舍得抬头,微眯下眼,笑着感谢热心席警官,轻轻几丝话顺着席澍脸侧飘道耳中。“少贫,我就是随口提提的。”

    余晏低声说:“我要吃莲香楼的糕点。”

    余晏听到声音后,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温声道:“周馆长,好久不见。”

    “这鸽子不错。”余晏是个嘴很挑的人,很少会对食物做出良好评价。

    秦地文化交流大会上。

    老黄是北方人,一个热情的拥抱就搂上去,压着声:“我还刷到过你的视频呢,可别谦虚了,相逢都是朋友,随便看看有喜欢的跟我说,给你打个大折。”

    神使鬼差的,席澍下意识扯了谎,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昌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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