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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晏垂眸,看两人已经浮想联翩的表情,“如何信得过你们。”

    “我不懂,听朋友说了一嘴西京鬼市真品多。”

    约定俗成一般,都要遮遮掩掩捂住脸,将帽子往头上一盖。买户与摊主交易时还要仓惶的左顾右盼,耳朵贴着嘴巴低声交谈,生怕让人听见些什么。

    夏沣之话赶话,立马抓住机会:“您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了,朱雀2号的鬼市今天晚上就开,我们加收您个熬夜费,只抽您成交金额1个点。”

    黑夜沉得如水,乌云遮天蔽月,唯有几盏摇摇欲坠的路灯顽强工作。

    “老板有什么喜好的品类吗,货币,古玉,青铜器还是杂类。”夏沣之低声询问。

    他手指微动,被这谄媚的语气嚷起一身鸡皮疙瘩,慢悠悠浅笑:“你好,请问二位是。”

    用检索软件搜怎么开公司,比较稳妥。

    “啊——,哎呀妈呀,老板你大半夜可不敢吓人。”方元心虚地嗔怪,刚刚他俩在商量怎么宰人,不…怎么才能拿下这笔订单,赚一笔大的。

    还没来的及琢磨新家的使用方法,他就匆匆把笔记本拿出来,独立使用这一现代高科技。

    顺着他冷冽分明的下颌线仰视,嘴角不薄不厚的唇弯得秀美,上唇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唇珠。

    明天再说吧,也不是那么着急。

    余晏将告示牌收起,轻“嘶”一声,这两人还是他晚了百年的小学弟呢。他眼中浮起难以捕捉的光,轻巧道:“那凌晨见?”

    两人尴笑:“嘿嘿…是啊。”

    白日里所有的人烟市井气都吝啬地缩回安乐屋里,旷大的阴影中寂静得任何细碎声都能被捕捉。

    他板着脸,“砰”得关上。

    ——说道鬼市。

    “我俩北大毕业,拿5000块的工资,谁干考古谁是狗。考古工地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休息,大夏天跪土里晒十几个小时,早点下海早发家。”方元碎碎念道。

    二人笑的眼都眯起:“那就凌晨三点四十门口见。”

    ——所以拼音被搁置稍后,先用语音和手写输入应付着。

    夏沣之有些忿忿:“墓葬多在荒山远岭,文保局勘测到就立个文保碑,那些盗墓贼就顺着文保碑往下撅,根本管不过来。而且盗墓是个不需要成本的行业,不挣钱的陶器木片他们统统砸碎,最喜欢金子青铜器玉器,偷一次就能发家了,自然屡禁不止。”

    ·

    夏沣之唱双簧一样:“我俩辞职下海了,您要是怕被骗,喊上我们帮您鉴别啊,包管您买到真东西!”

    这些都算不上西京真正的古玩市场。

    ·

    余晏又轻叹,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的,但也什么都没说,仿佛只是在惋惜。

    余晏:“…………”

    余晏:“所以,你俩找我是?”

    市场里夜间大多是在散户交易大厅摆摊,光打的很昏暗,衬得地板有些灰扑扑的。开市后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倒衬得有些喧嚣的热闹。

    余晏好整以暇地将双手撑在那上书致富之路,成功之门,下书恰有良机,本人诚聘的告示牌上。

    “鬼魅们”见不得光,只消等天一擦亮,就要收拾包裹,消散于太阳下,遁入大街小巷中蛰伏。

    “好,那老板您随便逛,有看中的示意我们帮您鉴别,绝对全程陪同。”夏沣之强忍困意道

    每个市场的规矩不同,需要有的是逢农历尾数几,有的是周六或周日。没有行家领进门,外人是找不清规律的。

    他漫无目的地左右瞎瞄,不自觉就被不远处负手而立的人吸引住,他身着材质良好的定制衬衫,日照下青紫的血管在薄如蝉翼的皮肤上相当明显,单看个背影就知道是个美人!

    ——正愁招不到人做助手呢,这不就有猎物撞上来了,凌晨刚好探探二人的本事。

    余晏面色让人看不清虚实:“我没有什么特定的喜好,有眼缘就收。”

    摊主们半点不讲究,松散地坐在地上,将随意扯的布头上胡乱摆放一些物件,有的甚至连土都没清理干净,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

    西京古玩城很大,有门店的古董店上百家,还有一整层的散户交易大厅。

    “这世上没鬼,除非是某些人心里有鬼。”余晏一笑。

    “完蛋了,我从考古所辞职,不知道怎么跟爸妈交代。”夏沣之愁眉苦脸地跟难兄难弟并蹲在西京最大的古玩市场门口。

    余晏利落下车,大老远就觑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花丛后头。

    鬼市上dvd、相机、绝版漫画、刚从墓里掏出来的宝贝、大牌包,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文物鉴别由以字画最难,连七八十的老学究都能看走眼,除了字画对于余晏来说多扫上几眼也就明了了。

    ——他琢磨着,多唬大款成交点高古玉之类的物件,随便一晚上几十万,抽点就是几千,够他俩苦哈哈蹲地里干半个多月的工资了。

    嘟嘟司机在驾驶座强行眯瞪着眼,狠狠扭了下自己才打起点精神,他瞄了眼副驾驶的余晏:“老板,过了这个红绿灯就是朱雀街。”

    真正的一手市场叫鬼市,之所以称之为鬼市,是因为他它只在特定日期的凌晨3点到5点左右开放,黑漆麻乌如同百鬼夜行。那些“鬼魅们”在街头,只需用布头或者报纸往地上一摆,就可开张。

    也不知道点到了什么弹窗,说是笔记本检测只有50分需要一键优化,一个点进去稀里哗啦就成了黑屏死机。

    陆陆续续的人们帽子裹着头,把脸仔细遮掩住,东张西望后如幽魂钻入缝隙,开始他们的生意。

    方元霎时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碎碎道:“您加个联系方式,我们提供北大博士毕业证和论文,在单位的上班痕迹,和参与过的考古项目。保真保质保量啊!”

    他年幼拜金石大家为师,上至殷商龟甲古器,下至紫禁城里偷卖出来的宝贝都把玩过。

    ·

    他沉吟片刻后就照猫画虎双击点开软件,用手指在手写板上写字。

    “你好啊小哥哥,需要帮忙吗?”

    醒来后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上至时政民生,中至百年间新发现的遗址资讯和新中文学术观点,下至日常琐事。

    余晏低调地走在前头,不着痕迹地借着手电审视地摊上的物件。

    余晏与漆黑的笔记本屏幕面面相觑,有些烦躁的想——后人崽子们不干正事!净造些华丽不中用的东西。

    余晏从假寐的状态中醒来,“好的,你在路口停车就行”。

    交易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了,稀碎的低声嗡嗡遍布整个市场。

    “进去吧。”余晏淡淡道。

    方元捕捉到那句真东西不多,斟酌问:“先生您是行业内的人吗。”

    两人顿时噔噔噔退后三步远,生怕别人觉得他们是一个团伙…呸,一个团队的。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显得脑子被猪啃过。

    是的,他从前见过的藏家不乏富豪,心中80%确定这是个有钱人,这气质普通人家可养不出。

    方元自来熟地招呼:“哎呀,来朱雀2号的不是卖东西就是买东西,逛着玩不来这。我俩不是看老板您在门口徘徊,是不是怕被骗。”

    夏沣之心中暗叹——好一个清逸涤尘的人儿。

    西京的古玩市场数不胜数——明城墙脚下的书院门,万寿八仙宫旁窄巷中八仙庵,永兴坊对面的小东门古玩城。

    余晏隐晦的审视二人几瞬后:“白天真东西不多,我是来招工的。”

    与成家父母在律师的见证下签完协议,他第二天就成功搬入二十层的落地窗大平层。

    “喏,那人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大款,估计还天真好骗。”方元胳膊肘狠狠捅了夏沣之一下,“咱们想办法宰他一笔!”

    他眉笑眼开,眼角纹都要冒出来:“我们两个之前是省考古所文物研究技术岗,参与过国家级断代遗址工程,对于文物鉴定这方面,除了字画,基本可以几眼辨真假。”

    2号的小楼却星星点点的闪起了灯,大门时不时被风吹的吱吱作响,像是在低声细语欢迎各位的到来。

    这个约定俗成其实清朝就初步成行了。

    “不是不是,是真的,你快看!”方元脖子被勒得慌,拍了拍他示意。

    “你们在干嘛。”他放轻脚步凑近,冷不丁出声。

    看到余晏侧身漏出的招聘告示牌后,方元无语,这是什么人才,招聘不去线下招聘会和线上软件,放个牌………

    大道畅通无阻,整条街只有这一辆车还在挪动,不一会儿就到了。

    凌晨三点四十,市区内。

    他声音压得极低,凑到夏沣之耳旁问:“这么多带土的东西,不知破坏了多少墓葬,上面不管吗。”

    夏沣之顺着手指将眼神挪过去,瞳孔登时放光:“哎呀!瓜皮你终于干点人事了,咱们上,带他逛市场赚个差价!”

    “不是。”

    看不过两圈,心中轻叹:很多都是生坑货,墓里的土沁都还没清理干净。

    如果说北京潘家园是三四手市场,而今沦为游客打卡点,那西京的古玩界是绝对的一手市场。

    若是游客白天来这儿游览,那是清一色的上周工艺品,连二十世纪前的都找不着。在特定地点的地摊,勉强可以屎里淘金,万里挑一出个真东西——明清的那种。

    夏沣之勃然变色,捂住深受重创的手臂,一个擒拿就要反击:“孙子!你偷袭我还要找借口,哪有那么容易发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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