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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有这封信,说来好笑,我们遍寻你无果之后,就请了个道士上门,他对着你收藏的画,说了句谶言:百年之后,它的主人会再次抚摸它。

    席澍门口走进,很彬彬有礼地重复:“我我我我我就是联系你的那个人。”

    他刚挂电话就看到余晏神不守舍的模样,伸手在他眼前晃几下:“回神, 人都已经到临安了, 再紧张也没用。”

    “啊!”余枫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了,此刻心脏撞得怀疑自己下一秒得进医院。

    他设想过很多种跟侄孙相见的画面,或许是尴尬的,或许是伤心的,但就是万万没想到是上来冲自己喊见鬼的。

    抬头就是:吾弟余晏亲启。

    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余枫还是挣扎出一丝理智:“这不太可能,族谱里写得清清白白,我叔祖父没有后代,你别玷污他清誉。”

    “我是从爷爷留下的物件中翻出来日记才得知的,他母亲是戏楼里的花旦和余晏一夜情,自知配不上余家的门楣,所以怀孕之后偷偷生下孩子,本想养大些让他认祖归宗,没成想余晏死讯传来,这下没了证据,只好独自抚养。”

    “好。”

    这跟老一辈留下来长辈里那张照片里的席澍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曾祖父的干儿子,祖父的干弟弟。

    余晏:“。”

    这段路不过二十多分钟,一眨眼就到了。

    这反应不太对劲,余枫也极通人心的老狐狸,心中惊疑:难不成真叫道士说对了,这是余晏本人,可他刚刚说自己是后代。

    余晏脑中铺天盖地只剩痛极,他嘴巴张了半晌却发不出声,哀切地哼了一声。

    才下飞机, 两人就被潮气无孔不入地扑了个满怀, 以极其嚣张且霸道的方式宣告——欢迎来到临安。

    “是有点紧张的,也不知道小枫现在什么样了, 资料里没有多少他近况。”余晏一骨碌拎过席澍手上的行李箱。

    第51章 拜牌位

    余枫狠狠闭上眼,他得消化一下这两张脸,不…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亲的和干的叔祖父也没有后代啊,难不成是偷偷生的私生子,然后后代认祖归宗?

    压下这股气,他抬步走到棋桌前站定,低头琢磨了眼局势。

    他腿脚很麻利,以不符合年纪的快步走向一道暗门,暗门后面是收藏厅:“跟上。”

    金丝眼镜后面的两只眼迷瞪着黑白子,一眼都不带搭理两人的。

    余枫问:“什么说法。”

    他边说边把余晏放在行李箱上的手丢开, 很强势地薅走行李箱,像是夺得宝贝一样趾高气扬。

    余枫没有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反而缩在西北一角的棋桌上,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娱自乐在下棋。

    他蓦然出声,很是感慨地抬起头想要看看这只手的主人,然后看到那张脸之后僵在了原地。

    他染了全头黑发,面上是保养妥当的红润,蓄了一把小山羊胡还要染黑,精神矍铄得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

    “你你你你你就是联系我说知道余晏线索的那个人。”

    席澍一直紧贴在他身后,他的肩膀很宽阔,可以笼罩住余晏的全部,把热意烘到每一寸皮肤。

    “滴答。”“滴答。”

    他性格开朗,一句讲着笑话把客人带到会客的正厅。

    余枫一辈子从国外拼到国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临了没想到能见到跟自己叔祖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脑袋被浆糊给蒙住,半点弯都转不过来。

    天公也很作美, 前天还在狂风大作的临安,今天连风都没有多刮两缕,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正是好天气。

    看着他背影都带着熟悉的浪荡,余晏紧绷成一线的嘴角不自觉上翘,大跨两步跟上他。

    余晏用力打了个喷嚏, 他习惯了西北的干燥, 乍然来到潮湿的南方,闷得难受。

    他不满的时候,鼻头会微微一耸,席澍一下就捕捉到了:“怎么了。”

    他忽略,又重复了:“听到没。”

    席澍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面对余晏总是很细致的,他把手搭在余晏的手上,手指钻进指缝,紧紧扣住。

    余晏点完头之后不说话了,支倚在车窗旁,浑身的血液仿佛都静止在血管里,而后又疯狂倒灌到脑袋上。

    临安机场规模挺大,就算两人走vip速通通道,也还是折腾了半小时才坐上安排好的车。

    余晏只觉四肢被冻僵,一股痛意盘旋在心口,且有要往喉头去的趋势。无他,余枫长得太像父亲了,他差点认为是老了十岁的父亲到了自己跟前。

    局势瞬转,白棋败势已定。

    然后擅自从黑棋罐里取了枚棋子,钳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余枫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他推了下老花镜,低头思考良久,直到整个头都在塞到棋盘里面。“好好好,看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步棋走得绝妙,你是谁家的!”

    说来这还是余晏第一次来母亲的故乡,跟母亲说的一样,秋天时仍连风中都带着清新草木的香味,道路两边是林立的绿树,似一把紧密密的大伞。

    “哦——, 那就没紧张吧。”席澍很体贴, 如果忽略他故意拉腔走调的语气的话。

    席澍霎时就反应过来他在不高兴些什么:“临安是新一线城市,这块是新科技板块,旅游景点附近还是很多老式建筑的,等我们见完余枫,一起去逛逛。”

    明明是哭泣这种带着脆弱的情绪,气势却压倒上来,仿佛长辈在垂问命令小辈。

    “这才乖。”席澍满意一笑。

    余枫半信半疑:“那席先生怎么回事,哦,外人可能不知道,我曾祖父收养过兄弟儿子当干儿子,跟他长得太像了。”

    ——就像在说,我一直在。

    席澍似笑非笑:“人家都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 你叫小枫,见面了可千万别叫出口, 我怕我俩被轰出门,流落街头。”

    余晏敛下眼,抿了抿嘴:“谁说我在紧张了。”

    余晏:“……”

    席澍领着对机场生疏无比的余晏,一只手拉箱子,一只手打电话给顾问安排的司机。“到机场了,你车停在出站口,直接载我们到余家就行。”

    “你专心找路,行李箱这点小事我来, 又没多重。”

    被称作鬼的余晏默了片刻:“老先生,我是余晏的后人。”

    他喃喃道:“完了,肯定是我死期将近,大白天见鬼了。”

    就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破坏了他的想象,毕竟母亲描绘是青瓦白墙的江南山水。

    余晏白了他一眼,“遵命,领导。”

    “唉——”余枫缓过来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吧,天底下多的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说巧合也好,后人也罢,既然你们来了,我也就带你们看看,毕竟这件事我再不做,后人就会忘光了。”

    旧信纸上沾惹了湿意。

    他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席澍,抖着嗓子问孙子:“明意,你有没有看到这个人,他是真实存在的吗?”

    余晏狠下心玷污自己,张口就说——

    “哒。”放下。

    好死不死,余枫真就消停了心思,顺着回道:“祖坟每年都安排人去扫

    其实我是不信的,但人到了绝境,由不得不信。如若你当真去了百年之后,还请替我看看后人生活的是否富足,还请照顾好自己,兄长没有办法再保护我们小阿晏了。”

    “巧合!老照片都是黑白的,年代久远又模糊,可能是上天机缘巧合才让我们相遇。”席澍手捂着腰,义正言辞说道。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余晏胳膊,热的,活人。

    席澍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余晏,就像是谴责什么负心渣男。

    余明意莫名其妙:“爷爷,您是不是下棋眼睛下花了,他就是那位联系您的席二少爷,从西京来的。”

    余枫说:“这是我父亲去世之前嘱托我的,说要是有机会看到跟叔祖父长得一样的人就把信交给他,信上的内容我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你失踪之后,所收藏的国宝皆被好好存放,你不是成日嚷嚷着要建博物馆吗,我估摸着天下太平后专门建个私人博物馆放你的宝贝。

    余晏眼神仍旧虚浮在空中,只不过手上也很用力地回握了过去。席澍手指极其有力,余晏能清晰感受到他大拇指上的粗茧,痒痒的,但莫名让人安心。

    司机泊停在铁门门口,里头是典型的苏式园林建筑,白墙青瓦,嶙峋假山之上流淌着涓涓细流,木兰花茂盛的枝条耷拉在墙外。

    余晏“嘶”了一声,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有时候还是搞不清席澍抽风的思考方式。“大庭广众,你再胡说八道!”

    由此也可以看出庭院主人是个颇有意趣的人。

    “……”余晏打好的草稿被这一句堵回去,“他……会不会有种可能性是无意之间的。”

    忍受一秒后还没有消停,余晏手滑到他腰间,用力攥紧一拧,很凶地示意他一眼。

    席澍偏头看了眼从肩后冒出来的人,很严肃的说:“家庭规矩知不知道,脏活累活都要老公干,你再违反规矩,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余晏说:“怎么都是棒槌一样戳着的大楼,临安老式的建筑呢。”

    用力汲取一口氧气,余晏才接过信纸,绷直了唇线,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低头看。

    只听余晏哽咽着说:“祠堂也搬来临安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进了收藏厅,就接到一张泛黄腐朽的信纸。

    出门迎接的是余枫的孙子余明意,他今年刚从国外毕业回国,还处于待业阶段,在老宅里陪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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